看着窗外下起的小雨，卡尔和卡莲又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卡莲站在车上把一袋袋面粉搬出来，递给车下的卡尔。而卡尔从旅店的老板那里借来了推车，把面粉运送到了旅馆里，堆在了老板用来风干奶酪的阁楼上。
“千万不要受潮发霉了啊。。。”卡尔就像当初害怕自己学坏的摩根神父一样，对这些面粉是一万个不放心。他又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呼，累死我了。。哎呦，我的腰，”卡莲扶着自己的腰，一屁股坐在了旅馆一楼的椅子上。卡尔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毕竟这种体力活他可干得多了。
“当初我刚被赶出教会学校的时候，在码头上干过苦力。像这种麻袋，一天可是要扛好几百个的，”卡尔也抽出了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卡莲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他又补了一句，“可是我干了一个月就快累趴了。”
“那你是怎么开始行商的呢？”卡莲问道，在她看来像卡尔这种傻乎乎的家伙，做起买卖来肯定是血本无归的。
“这个吗。。。嘿嘿，还是得感谢摩根神父。从很久以前我们亚伦的教堂就有自己的种植园和酿酒作坊，每年都会派人把酒水运到帕拉汶去卖。然后摩根神父就帮我在那里找了个活儿，”卡尔回忆道，“当时我先跟着一些老手跑了几趟，又自己跑了附近的几个城市。后来学会了驾驶马车，我就自己去帕拉汶了。。。”
“就没有人会欺负你吗？像压低价格啦，或者是故意挑刺什么的？”
“欺负我？这么说来的话，也是啊。。。”卡尔回忆了一下，除了自己因为去了北方而差点被吉尔坑了意外，三年以来好像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我知道了，你这个木头脑袋，真是。。。傻人有傻福”卡莲一拍脑袋，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在船上遇见卡尔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船上见面的时候。。。”
“啊，就是你故意害我的那一次。。。”
“什么啊，你还记得我当时就叫出你的名字来了吗？”卡莲神秘的笑着问。
“这。。。”卡尔也想起来了，“对啊，当时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啊，卡莲？”
“嘻嘻，是你的包袱啦，你看看你那个随身带着的包。。。这是拿你小时候的衣服做的吧？”卡莲一指卡尔放在一旁的包袱，说道，“你看看这里，应该是领口的位置，还写着你的名字呢。。。亚伦的卡尔雷尔，这后面的字母是什么。。。”
“恩，这是我自己拿小时候在教堂里穿的衣服做的，怪不得。。。”卡尔恍然大悟道，“你说这后面的字母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的姓吧。”
“应该？”卡莲才发现自己和卡尔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连卡尔的本名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里。。我当时还以为你会书里写的那种“读心术”呢，那你说我傻人有傻福是。。。”
“是你在行商的时候穿的衣服啦，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三年里你南北两头到处跑的时候，都是穿着亚伦教会的衣服吧，小气鬼？”
“我当时一心想攒钱，好好出一口恶气，当然是能省则省了，”卡尔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况且那件亚麻袍子冬天可以御寒，夏天可以挡太阳，下雨了还可以。。。”
“好了好了，这就对了。就像我看到那个名字知道你叫卡尔雷尔一样，那些和你做生意的人天天看你穿着教会的神父长袍，都知道你是亚伦教会的人，谁还敢跟你过不去呢？”卡莲说，“你看看在亚伦的时候，一个洗礼的事情把那么有钱的安德森搞得焦头烂额，你就知道教会是有多厉害了。”
“原来是这样啊，”卡尔原本以为，只有圣城德赫瑞姆的教会才有这种实力，结果自己反而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卡莲拿过了卡尔手中的包袱，仔细地辨认着卡尔名字后面的字母，可是这种奇怪的字符她根本没见过。她尝试着按照斯瓦迪亚语言的字符拼凑这些字符，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到底姓什么啊，卡尔雷尔？这些是什么文字啊？”卡莲放弃了，可是卡尔也表示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我的父母在去世前一直就叫我卡尔雷尔。。。”卡尔用手把那块写着字的地方抹平，“摩根神父也不知道，我也找过很多书籍，可是都没有记载这种文字。。。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姓什么，反正有个名字不就行啦。”
“那怎么行？”卡莲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可是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告诉过卡尔自己具体的姓名。。。
“说起来，你应该是和你爷爷一个姓的吧，那就叫做。。。卡莲.费尔南多。。。是吧？”卡尔曾经听说过教皇的大名，那么卡莲的姓名应该是这个。
“自作聪明！我不是说了吗，卡莲是我母亲给我的名字。如果这样说的话，在德赫瑞姆他们都叫我露易丝，露易丝.费尔南多。但是我真正的名字是叫，卡莲.玛丽拉，那是我母亲的姓。。。”卡莲解释了半天关于东面的罗多克贵族起名字的习惯，但是卡尔只听了个半懂，反正以后还是叫她卡莲就行了。
就在这时，旅馆里走进来了几个人。是那几个一大早就像离开城堡的宝石商人，他们浑身都是雨水，都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他们挨个在门口的地毯上擦干了鞋子，又脱下了湿漉漉的外套，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旅馆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围过来干什么？妈的！一个个胆小的要命，当时说好一起去见伯爵的，结果又都不去！现在看我们回来了都想过来打听情报，没门！”其中一个商人显然是被问烦了，他站起身来，气呼呼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对不起，我的叔叔年纪大了有些固执。可能需要冷静一下。。。”剩下的两个人中的年轻人对同伴的表现向众人道歉。可是其他人都表示可以理解，毕竟好端端地被困在城里谁都不好受。
“看来你们受了不小的委屈啊，是不是被拒绝了？”木材商杜赛尔问道，可是那两个商人却摇了摇头。
“是啊，我们被伯爵严词拒绝了，”另一个商人说道，“伯爵说，现在整个山区都受到女巫和瘟疫的威胁，而这座艾特斯科堡则是首当其冲。为了可以把女巫堵在这片山林里，必须紧闭城门。他让我们再等一两天，说是不久以后教会会派人来帮忙抓捕女巫。”
“再等一两天。。”剩下的人都砸吧着嘴，要是等一两天就能解决的话，固然是好事。但是要他们白等一两天之，还什么都处理不了的话，那可就比较被动了。商人的时间就是金钱，这些人都是准备前往夏天在维鲁加城举行的香槟集市，要是错过了损失可就大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杜赛尔问。
“还能怎么办，先等一等吧，比较我们现在手里没有足以跟领主打交道的底牌。”宝石商人苦笑着说道，“我们的行程也只能往后拖一拖了，希望到时候路上不要再耽误时间。”
既然从宝石商人的口中得知，伯爵并不准备在这几天开放城门。剩下的商人们都只好重新规划自己的行程。可是最令人担心的，还是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会散播瘟疫的女巫了。可是现在整个城堡也被封锁住了，里面的人也并不知道瘟疫的具体病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女巫在后面作祟。
“老板，给我们先弄点吃的来吧，”剩下的两个宝石商人招呼着老板，“在雨里跑了一早上，我早就有些饿了。”
“好嘞，您要点什么？”老板仍然是面带微笑地给他们拿来了菜单。不一会儿，便给他们送来了热腾腾的杂碎汤和面包。
“哦，这些面包看起来挺新鲜的啊，”两个商人看着老板为他们端来的面包说道，“一点上霉的痕迹也没有。”
“可不是吗，这是昨天刚刚烤出来的。”老板解释道。
年轻商人先去叫了他的叔叔，可是另一个家伙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并没有接受中餐的邀请。这两个人只好先自己吃喝了起来，又留了一些给还待在房间里的人。
眼看着就快到中午了，旅馆的一楼里飘满了杂碎汤的肉香味。卡尔和卡莲也有些饿了，虽然卡尔也想吃那种便宜但是肉味很浓的杂碎汤，可是他们还有一些昨天买的蔬菜没有吃完。
“卡莲，你说这东西能做得想你昨天说的那个煎鸡蛋一样好吃吗？”卡尔洗着一根硕大的莴苣问道。
“估计不能，毕竟鸡蛋是母鸡生出来的，而它是从地里种出来的，”卡莲叹了口气，“不过要是有肉和足够的香料的话，肯定也能和这个莴苣做出好吃的菜肴来吧。”
“那还是免谈了吧，”卡尔暗想，“肉的价格即使在最便宜的时候也是蔬菜的4倍，贵的时候能有20到30倍。要是什么东西都搭配上肉才好吃，那这些厨子不都是沾了肉的光了吗？”
“你肯定是在想，要是跟肉沾边的话我才不会吃呢，是吧？”卡莲一下就猜出了卡尔心里的想法，“所以说啊，这几天，我想想以前在书上看到的那些人说的话，真的都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他们说了什么啊？”卡尔有些好奇卡莲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所谓，没当过国王，就不知道拥有权力的快乐；恐怕用在你身上，就是没当过有钱人，就不知道花钱的快乐吧。。。”卡莲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话讽刺了一下卡尔。
“有钱人。。。我20年来的生活都在为生存而挣钱，可不像你这个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小姐，”卡尔板着指头数了数，自己从小到大吃肉的次数真的少得可怜。被教会收养的期间，因为亚伦靠海所以可以吃到新鲜的海鱼，所以看到肉也不是很馋。可是自从踏上了行商的道路，在酒馆里自己只能就着淡啤酒吃炸豆子和黏糊糊的风干肉，而别的有钱人可以吃上新鲜猪肉或者鸡肉，甚至是牛肉，那种滋味可真是不愿意再想起来了。
“可是后来在我挣了第一笔钱以后，我也会每个月吃上一，两次肉。可是我骨子里还是以节约为主，毕竟大鱼大肉能养活的人，面包清水也能养活，”他把清洗好的莴苣放在了桌上，准备拿小刀切成块儿，“可是自从遇上你之后，我大笔的血汗钱可都是用来满足你的胃和虚荣心了啊，卡莲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是因为我可爱吗？”卡莲故意做出了一个诱人的表情，可是卡尔却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心中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在作祟吧。。。”卡尔小声嘀咕着，他拿出了小刀，用水清洗了一下便准备切块，可是卡莲却按住了卡尔的手背，轻声说道，“让我来吧。”
只见卡莲熟练的用小刀削掉了莴苣表面的老皮，几下便把这只硕大的莴苣切成了小块，又把这些蔬菜块倒进了小锅里，又加上了一些蘑菇煮了起来。
“这么厉害啊，卡莲！”看到卡莲主动帮自己准备中饭，卡尔也有些感动。可是卡莲却趁机说道，“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嘻嘻。。表示一下呢？”
“这个。。。对了，等我们到了维鲁加，去参加香槟集市吧！”卡尔忽然想起在其他商人那里听说到的，每年在夏天举办的香槟集市，“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人多的地方肯定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啊。到时候我带你去吧。”
“香槟集市啊。。。听起来就不错哎。那到时候你可不能像现在一样小气了啊。”
“一定一定，我发誓好了吧，”看着兴高采烈的卡莲，卡尔又想起了在回亚伦的船上安德森对自己的一番男人的教诲。
“女人啊。。。”正当卡尔还在回味安德森的话时，突然从房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叫喊声。
卡尔急忙打开房门，其他房间的客人也都探出头来，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人们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正在这时，又传来了更加尖锐的喊叫声。
“死。。。死人啦！！”这个声音是从旅馆的一楼大厅里传来的。
在一楼的大厅里，原本坐在桌前吃饭的宝石商人中年轻的一人，已经躺倒在了地上。他脸上和身上的肌肉还在抽搐，双手则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没多一会便呜呼哀哉了。而更令人害怕的是，他的四肢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开始呈现出黑色，不多一会居然像腐烂了一般发出了臭味。
“圣徒在上！”“天哪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啊，这两个人刚刚还好好的。。”所有人都因为恶臭而后退，没有人敢上前帮助另一个已近吓得魂飞魄散的商人。
“难道是。。。瘟疫？！”终于有人说出了这个让人无法回避的事实。
“怎么回事，天哪！！！”那一个本来还在房间里的宝石商人也冲了出来，“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他可是我姐姐唯一的儿子，这我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啊！”
“我。。。我也不知道，”在一旁吓得直哆嗦的宝石商人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是巫术，这是巫术啊！！”老商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哈哈哈，该死的伯爵，妄图把女巫堵在城门外，却没想到女巫早就已经混进城堡里来了，”那个商人像疯了一般大喊，他环视了一圈往后退了好远的人群，又说道，“所有人，所有人都逃不掉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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