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捻起这根细小的发丝,心中涌出一阵熟悉的感觉,会是她的吗?在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我便开始嘲笑自己,世界上那么大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偏偏是她的呢?我松开了手,任由它自由飘荡。但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劲地往我身上粘,哪怕风是往反方向吹。是那个大叔的杰作吗?他搞处了这么多事,对于这样的奇怪的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我顺从了他的意思,拿回了发丝。但大叔想表达什么呢?单凭这一根发丝又能告诉我什么呢?
这时,发丝突然脱离我的手指,飘落在卧室的地上。我走进卧室,打开灯,哪怕如此我也无法找到它。我蹲下身子试图找到它的踪迹,但是找一根小小的发丝是如何的困难,我低下头,看向黑黑的床底,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白纸。我将它抽了出来,回想起之前昏倒时也拿着一张纸。那是小雨给我画的画。
所以大叔是想给我一个纪念吗?我笑着翻过面,当画的内容映入我的眼睛时,我的笑容凝固住了。那是一个颓废、无能、自私、平庸的男人,那是一个在一开始就不打算负责的人。
那是我。
我移开了目光,此刻我不想看到自己,不想看见一个想赶走别人的我。我想小雨没有带走这张画也是一种幸运吧?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我将画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里,关上了卧室的灯,合上阳台的门。走到餐厅的冰箱前,取出一瓶啤酒,我是喝酒的,这个习惯只从高中后就改不掉了。之前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喝,不过好在现在清闲了很多。我用牙齿直接撬开瓶盖,看着气泡从瓶瓶底冒上来,我给自己倒上半瓶啤酒,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冰箱里也没有什么配酒小菜。我不在乎这些,我喝酒是因为酒能给我恍惚的感觉。在这种感觉里什么烦恼都会忘掉。我也不会喝太多,醉了话什么都会想,反而失去了喝酒的目的。现在的我不想享受什么乐趣,我就只是想忘掉这一阵子的烦心事。
毕竟明天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虽然旧的也就持续了一个月而已。那么我这算是回到之前的日子了吗?
我低头看着气泡不断冒上来,那些往事也随着酒不断涌上来。我抬头看着餐厅的光泄到浴室里,那是我下订单的地方吧?我又看见光泄到客厅里,木质沙发上的一层蜡放射着微弱的亮光,那是之前小雨最初睡觉的地方,还在那里感冒了一次,还有对面的房间,我去那拿出了我以前的课本,那时候我们在餐厅里欢笑……
还是甩不掉她,为什么还惦记小猫,她已经到了更好的主人那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可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啊,所以快停下吧,这些记忆就让它过去就行了。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些幻境很快就淡去了,我也渐渐失去了清晰的意识,呆坐在椅子上,思想放空,好像坐在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雕像。
不去想什么是最幸福的事,既不会尝到伤心和愤怒,就连喜悦和满足都一起褪去好了。就好像最开始的我一样,不去抱怨命运的不公,当一个随波逐流的枯木就最幸福了。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失去枯木的身份的呢?因为我被经理辞退了吗?还是因为我有了更好的工作?
彭宇有跟我说过,我变了,如果是以前的我,那么现在他会怎么做?大概会叹息,然后洗个澡,然后去睡觉,然后醒来,然后开始新的一天……
我站了起来,耷拉的眼睛渐渐有神起来,我突然想起了小雨跟我说的一句话:“幸福会从叹息中跑走。”我已经不让幸福跑走了,那么现在怎么拿到幸福?另一个人在我的眼前浮现,那是达总,那天公司聚餐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你觉得我差的什么呢?”那是和他女儿的陪伴。我差的是什么呢?是一个能填满我内心的人,一个能让我不放弃生活的人,一个我能为之奋斗的人,一个我需要的人。
而她需要我吗?这是我最大的疑问,总监告诉我孩子的眼光是直,连拐个弯都不会。我就下意识地把小雨当成大人来看了,大人看到的只有钱,权力,人们总是以它们为标准来选择。而孩子不一样,他们选择和谁一起,不是因为谁有钱,或谁能带来什么。他们只在乎和谁在一起会更开心,更幸福。
猫主人需要猫,而猫喜欢主人。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找到了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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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继父将手机狠狠地丢在床上,“一个晚上给我打十几个电话!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太阳已经升起了,继父揉了揉发肿的眼睛,发红的鼻头暗示了他经历了一次宿醉,此刻又被电话打扰的他火冒三丈。他一脚踢开大门,看着门外的已经堆到膝盖的雪,啐了一口唾沫。扯起烟嗓子喊道:“苏雨!跑哪去了?!”
小木屋里传来了些许动静,继父踢着雪走过去。甩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一眼就看到了和白色格格不入的酒红色外套。苏雨还没醒来就被继父拎着衣领拖进了家里。继父指着她的鼻子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无论是反抗还是别的什么都有可能会让他更生气,于是小雨摇头,继父对这个反应很满意,天真地认为人类肉体的痛苦能轻易改变心灵的形状。他的嘴角勾起一小似弧度,讥笑苏雨:“还以为你有嘴硬啊,果然不打小孩就不乖,你看看你,多听点话什么苦都不用受,偏偏要顶嘴。”
苏雨没有回答,只是把脑袋偏开,她不想看见继父那张脸。
“有没有礼貌?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继父抓住苏雨的脑袋,强行把她扭过来,质问她:“你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讨厌我?”
苏雨没有回答。
继父摔给她一巴掌,在他心里,把别人打得心服口服可能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你真的变了诶,以前都没这么叛逆的,怎么回事?说话啊!”
她还是保持沉默。
“你到是说啊!”继父的手刚抬起来,正要挥下去时,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他。继父翻了下白眼,把苏雨扔在地上,不耐烦地骂骂咧咧地在床上找着手机。那架老式诺基亚手机抗住了继父的抛掷,依旧尽职尽责地响着铃声。他拿起手机对着另一头吼道:“你神经吧!?我这不明摆着不想接你电话吗?!你还打过来?”他显然是被惹烦了,不断喘着粗气,短短十几秒就问候遍了对方十八代的女性,其中用得粗俗词汇让苏雨都不得不捂住耳朵。
对方似乎问了什么问题,继父消停了一小会,“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不死心?”听完后,继父把嘴巴对准诺基亚用尽吃奶的力气骂了过去:“去死吧你!”他用力按下了挂机键,然后把诺基亚砸到楼梯旁的墙上,用力之大甚至把墙砸出了一条裂缝。
“气死我了!”继父还没消完气,他注意到苏雨正在盯着自己,“看什么看?你给我上去!这几天别给我下来!听见没有?”
苏雨照做了,她整理了一小头发,把脏兮兮的外套脱下来,慢慢地走上楼梯,打开房间的门,然后跨了进去。在她的后脚跟跨进去的瞬间,继父就把她的门锁上了。没有钥匙的她也不够娇小,那些防盗窗能够严严实实地关住她。换一句话说,她现在逃不掉了。
看来发生了什么。之前继父最多把楼下的门锁死,这次却锁了楼上的门。至于什么事,可能只有继父知道,因为苏雨听不清手机里在说什么。她拨开窗帘,现在应该是继父出去工作的时候,然而在楼上还是能听见他到处走动的声音。现在是冬天,又恰逢下雪,工人们能得到一天的假期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但对与苏雨来说不是,这意味着无论她想搞什么小动作都会被他继父知道,毕竟这薄薄的一层木质地板可隔不了多少音。
当初苏雨为什么会选择回到这里呢?明明那里都比这好,原因很简单,小孩子都喜欢赌气。苏雨也不例外,舅舅的背叛让她气愤、伤心,但在内心深处她又希望舅舅能接纳她。如果要举个例子来说明的话,大概就是一个遭到父母责打的孩子冒出了“既然你们不珍惜我,那我就离开你们”的想法离家出走,但是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却抱着“如果他们给我买我最喜欢的东西,那我就原谅他们”的想法。对,说到底赌气就是为了大人的道歉。
苏雨一直在等舅舅的道歉。
但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尝到足够的苦头后往往会后悔,只有少数人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苏雨就属于这样的人。继父的虐待她不是没有尝过,她不怕这些,如果明萧没有亲口道歉的话,也许苏雨她就不会回去。
但是明萧又不知道苏雨的位置,也没办法跟她联系,那要如何亲口道歉呢?
苏雨把脱下的外套举起来抖一抖,一个砖头似的东西掉了下来,那是继父的诺基亚。
是的,继父不光是个人渣,还是一个白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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