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钓鱼与钓鱼
一夜无眠,只因昨夜钓鱼老者的一句话。
天刚亮,我就出了门,太阳都还没有出来,只有点点微光从东方山头出探出,这个时候的山色也许是最美的也说不定,因为山脉连绵,有的地方已经是阳光四射,有的却还是一片黑漆漆的山阴。一张由明暗交织的巨大渔网洒在这群山之上,十分奇妙。
看来我并不是最早醒来的,院子的另一头,女主人已经在准备早饭了,而这山中小路和田间地头也有了熙熙攘攘的山人开始务农了。早饭过后我留了张纸条在屋里,跟女主人说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我想到了昨天的老人家说中午给他带条草鱼去,我想着可能是昨天晚上老人家因为我没有钓到鱼,想让我赔他一条,不过确实是我打扰了他,虽然我不打扰他可能也会一无所获,想想他是星泊一类,怪点也就怪点吧。
我正想着是否去山村里的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卖活鱼的,一个东西打到了我的头,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我有点出神,确实被惊了一下。我揉了揉额头,看到一个大叔手里拿着一根竹子做的鱼竿,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筐草鱼,可能是我刚才反应有点大,大叔显然是被我吓到了,我心里倒是有点好笑。
大叔问我有没有事,刚才大叔看来也是因为今天钓到了不少鱼而太兴奋,正好碰上了出神的我,不小心用鱼竿打到了我。
我看到了他手里的一筐鱼心中不由一喜,我对大叔撒娇说头上都红了,疼死了。
大叔看我好像真的被他鱼竿打得不轻,也不知道此刻是喜是悲,只得问我用不用去找村里的郎中看看。
我假装捂着头显得很痛,然后用另一只手挥了挥说自己没啥事,但是想让他帮个忙。
大叔看我也不怎么他,脸上也稍微好看了些,就问我想让他帮我什么忙。
我指了指他筐中的草鱼,说我要鱼!
他松了口气,把鱼筐递了过来,问我想要几条随便拿,一会儿他再去钓就是了。
我又挥了挥手说,大叔你教我钓鱼吧,我想自己钓,不要你的鱼。
大叔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对我说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早说想学钓鱼,他也不至于心里慌了。
我也笑了出来,大叔让我跟他去前面的稻田里,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家稻田里的鱼特别多而且比昨天长大了不少,一路上都在说肯定是上天赐福给他。
我俩就这么一边聊一边笑刚才的事一直走到他家的稻田那,我一看也是愣住了,虽然昨天晚上天色很暗,但是我还是知道这稻田就是昨晚那钓鱼的老人家待的稻田。
我问大叔你家稻田里真的有很多鱼吗,不会是从别人家稻田里的钓的吧。
大叔听我这么说先是有点不开心,对我说他们整个山村虽然家家都很友好,但是没有经过别人家的允许是绝对不会去别人家田里索取东西的,哪怕是一瓢水。
我忙对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自己也犯起了嘀咕,对我说他家田里原来确实没有那么多鱼,鱼的个头自然也没有这么大。而且这个季节全村的鱼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
我又想了想昨天的事情,老人家昨天确实是一条都没有钓到,难道说是晚上鱼都在休眠,但是大叔也承认了这田里本来确实也不该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鱼。
我想着中午的时候去问问老人家也许会知道点什么,我也让大叔不要多想了,没准确实是上天赐给他的呢,我就开始让大叔教我钓鱼,我其实本来就会钓鱼,也像大叔刚才说的那样,不能直接找个鱼竿随便找个田地鱼塘就钓起来,毕竟这片山地都是有主人的。
大叔说草鱼还是很好掉的,放上饵料等一会基本就上钩了。听到大叔说饵料的时候,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没有放饵,那个老人家昨天晚上钓鱼的时候根本没有放饵,他这是要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反正钓的人不可能是我就对了,虽然说是恍然大悟,但是似乎还是什么都不明白,我不禁傻笑了一声。
确实像大叔说的那样,不一会就有一条大草鱼上钩了,我问大叔这一条草鱼多少钱,我买你的。
大叔说不用了,算是刚才打到我的赔礼,大叔说很多年了都没有刚才那么开心的聊过天了,我又跟他聊了会才知道他的妻子在五年前病逝了,那时他的儿子才四岁多,当时的他在外地打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很沮丧,回乡干起了农活,但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无心经营,收成总是不好。但是因为妻子的离世,他却一直提不起精神。大约是三年前,他的小儿子要上学了,但是他却无力送他儿子去上学,他觉得对不起天上的妻子,于是就下定决心重新开始生活。
大叔确实也洗去了原来的颓废和不振,但是因为常年没有经营农活,收成总是不好,但是好歹还能过得了日子,不过他却再也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一直勤勤恳恳。
我听大叔聊完了他的故事,还是付了草鱼的钱,说鱼虽然是你的赔礼,但是我却跟你学了如何钓鱼,那是学费的钱不是鱼的钱。
快到中午了,我用大叔教我用水稻叶子绑草鱼的方法把草鱼绑好,一手提着草鱼一边向东边的土地庙小跑着。
在我的印象里很多地方的土地山神庙早就荒废破烂了,而这里的却是完好如新,庙的前面又一棵遮天的大树,我不知道这树的名字,有点像槐树但又不是我知道的槐树。书上挂满了昨天村人祈福的红绳和愿签,有的保佑今年收成,有的祝福原来外地的亲人。我只是稍稍驻足了片刻就走进了庙里,庙里的香火还在烧着,看起来好像还是刚点上了,但是我来的路上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其他人。庙里虽然很干净,但是没有什么土地山神石像,香案之上除了焚香只有一个神位,我走近过去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山眠”,这可能是此处山神土地的名讳。
我正环顾四周的时候,听到了门外有两声猫叫,然后就见一只山青色的老猫从庙外面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似乎还看了看我。猫是很怕生的,但是这只老猫却似乎并不怕我,径直从我面前缓缓的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香案的前面。
我觉得挺有意思,就在离他三四米的地方也坐了下来,想观察一下他。老猫似乎向我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我手里的草鱼,然后伸了伸爪子似乎是在说让我把鱼给他,我觉得好玩,但是这鱼我是要给那个老人家的,就没有顺老猫的意。
老猫倒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下一刻却让我呆住了,他一摇尾巴,慢慢地他的身体开始变化,最后身上青山色的毛发都消失了,尾巴也收缩不见,一位老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不就是昨晚的老人家嘛……
我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也就震惊了下来,发生过那么多事,我也慢慢的适应了这种节奏。
老人家咳嗽了两声对我说我还挺准时的,然后让我把手中的草鱼给他,我乖乖地奉上了那只肥硕的草鱼。
老人家把鱼慢慢的放到香案上,然后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到草鱼的眼睛处,随后老人从鱼眼里抽出了一种似是液体又不是液体,似是透明又不是透明的物体,这物体慢慢地变成了和这条草鱼一样形状,只不过是半透明的样子。
老人家左手自然下垂所在的地面上一个手杖从地里冒了出来,手杖的杖头里有一盏小灯,这好像就是昨晚老人家说的引魂灯。老人家慢慢地将右手伸向引魂灯,那只透明的鱼也跟着游向引魂灯,然后油进了灯中消失了。
我问老人家刚才的是什么。
老人家对我说那是鱼的灵魂,今晚他要把这灵魂放回到稻田里,要让它重新找到归宿,回到它的家中。老人家让我跟他到了庙的后面,那里有一个小凉亭,亭子里面早就支起了一口大锅,锅的下面是一个土灶,碳火在里面烧的噼啪直响,锅里的水早就烧开了。
老人家把那条草鱼直接放到了锅里,然后向锅里放进去了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有的没的一些香料。不一会鱼的香味就随着水汽散发开来,闻得我胃里直打转,恨不得马上就喝上一口这鱼汤。
老人家一边做鱼一边跟我聊天,他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人聊过天了,人们早就忘了他的名字,我是不知道多少个岁月中再一次看见他的人。
我问他为什么你和星泊都这么说,我已经知道你是这里的土地神,但是你看这庙这么干净,庙里也有你的神位,还有供奉你的香火,还是有人记得你的。
小姑娘,我们虽然不会消失,会永远地存在于天地间,但是如果人们不再提起我们不再记得我们,我们的名字就会被忘记,可能有一天我们自己都会忘记自己。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怕忘记,我自己制造出来的“幻想”。我不清楚为什么你可以看的到我,你甚至之前都不认识我,但是你确实看到了我和我制造的这一切。老人家说到这里嘴里有点打颤,眼里虽然湿润了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是开心的。
老人家,您是叫山眠对吗,我可以称呼您山眠吗,可以跟我讲讲你和这山,你们和这世界的故事吗。
好久没有人念叨过我的名字了,来鱼汤好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陪老猫我聊天不是吗。山眠的脸上早已笑开了花,而我笑得可能比他还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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