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赵涵的手掌咚地拍在了沙乐的办公桌上。“你为什么要报警？”
“冷静，孩子。”沙乐面不改色地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狭小的房间里面？”
“可他是我父亲。”赵涵涨红了脸。
“没错，那就代表他可以对你为所欲为？”沙乐直直地将视线投入赵涵的内心。“这次是非法监禁而已，如果是谋杀呢？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说着他是你父亲，要保护她之类的屁话吗？”
“......”赵涵沉默了。
“孩子，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沙乐撤回了视线，将视线回到台式电脑的屏幕上。
“谢谢......”赵涵小声地说道。
沙乐提起了嘴角：“这才像话。现在，我要教你下一件事。”沙乐支起了手肘。“对待坏家伙，不论他是谁，我们都该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你说对吗？”沙乐再次将视线戳进了赵涵心里。
“是......”赵涵低下了头。
“那么，要来一杯咖啡吗？”沙乐的目光温和了不少。
“谢谢，不用了。”赵涵坐了下来。“能给我一份申请表吗？”
“嗯.......我想，我现在还是不能给你。”沙乐的视线再次回到电脑。“你的资料早就在资料库里，也就是说，你不需要麻烦的审核，只需要提交一个申请就行。嗯~去北城的车后天才开，你可以明天来。今天去把家里的事交代一下吧，我想你的父亲今晚是回不来了。你也可以再考虑一晚。你看，你从听到陆军的介绍到决定参军才不过十二小时。”
“.......好吧。”赵涵站起了身。“再次感谢你，沙乐先生。”
“不，我只是做了个公民该做的。”沙乐笑了笑。
走出了征兵站，赵涵再次回到街道上。天色已晚，还好公交车的工作时间还没过。他又再次回到公交车站。其实沙乐让赵涵回家，无非是向家人道个别。但他早就没有了什么家人，为了阻止他去军队，甚至父亲不惜违法乱纪。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对的吗？似乎从来没有人出来告诉他，但人生不就是如此？不是每次都会有人站出来指引你，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时候该自己判断这一切了不是吗？再说了，去了证券公司上班就会一切顺风顺水吗？对交易不感兴趣的赵涵说不定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报警。如果把老爸的公司玩完了，那他才是真要大发雷霆。怕是连外公都会坐不住出来教训自己。
这种他都想得通的道理，为什么父亲想不通。所以说，固执，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怕到会把你与周围的一切推下悬崖。
很快，公车就把赵涵带回了家，家中只有客厅与厨房打开了灯。寻常时候，父亲若是在书房的灯一定会亮着，但今天却没有。赵涵苦笑了下，看来，父亲今晚真是要在这辈子都没去过的号房过这一晚了。
赵涵推开了门，保姆姐姐赶忙从厨房走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嘴里连忙说道：“小涵回来了啊。”
对啊，这里不是有一位保姆姐姐吗。
赵涵这些年，虽与她没有什么交集，但心中对她其实也无厌恶，有时甚至会与她说上几句话。长大以后，尤其是这些年，他是希望这位年长自己十岁的姐姐不要过于与自己保持距离，但她可能是近十年与母亲的相处使她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但自从母亲走后，这些年赵涵心中的苦闷更是无法与任何人提起。总不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朋友对于这种复杂的事拿出十足的耐心来倾听吧？况且赵涵也认为，这是家事，对外人提起不是什么好事。今晚，赵涵终于可以将这些五味杂陈的感情对这位除母亲外自己还算比较亲近的人说说了。若是她日后对父亲提起，赵涵也不用担心了，反正，后天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家很长一段时间了。
“姐姐，今晚......爸是不会回来了吧。”赵涵慢慢走进了她，摸着沙发坐了来。
“是啊，警察说，非法监禁这一条已经是坐实了的。恐怕先生是要在里面待上几个月了。”她向后退了一小步，头低了三十度左右。
“呵呵呵呵.......”赵涵一下靠在了沙发背上，仰起头，右手捂脸，发出了一阵苦笑。心中默念着：“爸啊爸，你到底还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过了好一会，赵涵的心情才算是稳了下来。一旁的保姆既不敢靠近他，又不忍离开，就这么直僵僵地站在那里。
“姐姐，今晚别干活了，我......我想和你聊聊天。”
“我吗？我......”
“别站在那里了，过来，坐下吧。”
保姆慢慢地找着一处离自己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赵涵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向着这位自己还算亲近的人，努力地张开嘴唇，但却怎么也张不开。胸口一整撕裂似的痛迸发出来，化作自己的泪水从眼角涌出。保姆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这个哭得像是委屈了许久的孩子。
这些年，自己老板的所作所为，保姆也是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不为这个孩子感到惋惜呢？可自己不过是个保姆，连这孩子的家人都不算，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只能是在这种时候，给予他一些安慰。
就这样，赵涵什么也没说得出口，哭了许久，自己与保姆姐姐的胸前都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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