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午饭过后我准备回学校收拾东西。

旧的商业街上，街道两旁贴着转让广告的白纸比以往还多。再往前走是一段年久失修的路，路旁的树木早就被挖到别的地方去了，路已经破损的不像样，下雨天积水严重，刮风时尘土飞扬，这段路从商业街关门后一直保持这副光景。

这段路需要连续走5分钟，5分钟后是一条分叉口，两条路分别通往医院和公园。医院是现在住的地方，公园是流浪猫的乐园，在我小学那会儿，休息日偶尔也有成群的学生过去游玩。现在再没以前的那样的活动了。我养成了外出的习惯，和往常一样在公园附近喂流浪猫，这是中学期间每日必修课，久而久之我读懂了猫的语言。

路边跳出一只奶牛色小猫，猫是很孤僻的动物，警觉性很高，尤其喜欢在安静的角落注视外面的世界，一旦出现风吹草动立刻撤离或是扑上去。

我弯下腰伸出食指，对着它喵喵的叫唤，小奶猫看见我的动作凑了上来，对着我的食指伸出爪子试探两回合，当食指弯曲时小奶猫激动的跳了一下，如果附近有其他猫一定会凑过来四足蹲地做出看戏的模样。

［喵呜——］它拖长声音，直勾勾盯着我。

我从内衣口袋取出一包牛肉干并在手上呼啦啦的晃了两下。

小猫伸出粉嫩嫩的黑白色爪子试探性的抓了袋子一下，接着跳开。

我将包装撕开，再呼啦呼啦的摇袋子，然后咬了一口牛肉干，小奶猫楚楚可怜的看着我大快朵颐。

［喵呜——喵呜——］先是叫了两下，然后伸爪子扒我的裤子，接着跳开。

我把牛肉干倒出来，然后蹲在地上看向别处，避免对上小猫的眼睛，只用余光观察小奶猫。

它凑过来，用爪子把牛肉干扒走，咕噜咕噜的啃起来，直到心满意足才停止进食。

我学喵叫了一声，接着弯腰伸出食指，小奶猫先绕着我的腿不停的转圈圈，发出咕噜咕噜可爱的声音，然后用嘴巴在手指头周围摩擦，做标记。

有个声音向我搭话。

［雨一很喜欢猫啊。］

“嗯，怎么说呐，我很喜欢通人性的动作，可以获得与付出等同的回报，只要对它好就可以得到回应。”

［原来雨一是这种这种性格。］

［什么意思啊。］

我看向声音的主人，没想到是亚男。直到现在我还害怕亚男。

亚男用你也太蠢了的表情盯了我两秒，然后被草丛传来的声音吸引。

草丛跳出一只三花猫，趁我们没反应过来提起小奶猫脖子，这个过程仅持续一秒，小奶猫就这样被叼走。

［快看快看，小猫妈妈。］亚男拉着我的衣服，指着猫母子现实的地方。

我从没想过和家人在一起，但看见三花猫时，莫名其妙的觉得温馨……又走神了，我才注意到亚男一直在唤我的名字。

［好巧啊。］

［啊……好巧。］

［听说你一直住院，可我在购物中心看见你在发传单。］

［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你也在打工吧。］

［我一直在打工存钱，不过没有特别要买的东西，而且按照学生消费能力完全用不到这笔钱，大概没有目标所以打工吧，不过这种理由只有我能想的出来吧。］

我工作是为了什么呐，单单是为了陪雪儿，不太可能吧，无论是否工作，我都不愿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出现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我的寒假作业一字没动，到时候互相参考，我写英语你写数学怎样。］

［我的数学不是很好。］

［没事，我的英语也很差。］

［那么，我写英语你写数学吧。］

［也行，不过我的数学也很差。］

［那就说定了，改天聊。］

前面是一条三叉路，我们在此分别，而后我回到学校，放假期间教室的门都会上锁，好在我负责钥匙保管，进入教室是轻而易举的事。

住院前还在9月份，那时放学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会窝在教室，用自带破录音机播放吵闹的歌曲，这些曲子七上八下，动次打次的听不清是什么。

现已二月初，不过我和平常一样取出座位里的录音机，放入磁带，把音量调到最大，听了起来。

我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看见灰绿色的操场，天气好点时，放学后留下的学生会在这里打篮球。我喜欢足球，但没有男生愿意踢足球，因为女生觉得打篮球比较帅，所以我没玩过篮球，也没踢过足球。

我按照平日的样子取出磁带，把A面换到B面播放，录音机转了两圈突然卡住了，然后黑色的磁带条像海参的内脏那样吐出来，果然老电子产品都是电子垃圾。

我把机盖子翻开，里面散乱的磁带像是心脏周围的血管那样恶心。没办法，毕竟是老古董，丢了又可惜，回家修一下吧。

我背着书包，提着录音机拉开门，门外一个人影挡住了我。按照身高判定，是我挡住她才对。

［你怎么会在教室］他的情绪很不满。

［抱歉，我这就离开。］

［等等，你是雨一吧。］

［是的。］

［之前有人找你，你的父亲之前找到学校，说你失踪将近半年，而且这个学期你一直没来学校，还以为你出了意外，现在他很担心你。］

［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回去了。］我没再理他，提着破录音机离开学校。

难得好一点的心情又变得糟糕透了，幸运之神眷顾信仰者之时厄运小姐也会掺合一脚。后来不知道谁说漏的，带雪儿打工的事传到主治医生耳朵里了，雪儿的家长表示很愤怒，所以这几天都没见雪儿。

我没别的事做，只好无聊的盯着长的很像蒜苗的水仙，出院前本想和雪儿打招呼的，由于医院的严加看管我根本见不到雪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最后我回到学校并带走了防盗窗上的水仙花。

没办法，毕竟是雪儿拜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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