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堡，红枫最奢华，最壮观的建筑之一……
我记得是这样的。
前几天还好好的啊，现在怎么就、就、就……该咋说呢？
仿佛经历了一遍圆明园的悲剧后，又惨遭地震袭击，紧接着被放置上千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地面碎裂，主建筑坍塌，杂草丛生，发黑的残垣断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跟附近的街道完全是两种画风。要不是周围跟记忆里是一样的，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
【恋恋，今天是二一零三年十二月二十七号吧？我没有时间穿越，也没有跑到平行世界吧？】
【怜酱是笨蛋吗？昨天新闻上才说过真理先锋在云梦堡搞事的啊。】
真理先锋，传说中的世界头号恐怖组织，重点是“传说中的”。
之前根本就没人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么一号组织，第一次出现还是在红枫的官方新闻上，记者称真理先锋袭击了联邦在太平洋上最后的军事基地，并夺走了“数量庞大”的核武器。
如此重要的事情，联邦自然也得报道，但他们却说袭击基地的是一群不明身份、训练有素、装备极其先进的正规军队，并对红枫的报道表示“很是疑惑”。
大家都默认真理先锋其实是红枫虚构出来的背锅组织，袭击太平洋基地、夺走核武器的就是红枫，只是没人敢点破这层窗户纸。
红枫建国以来，只要出现丑闻或者其他很不妙的事情，各大媒体必定把锅推给真理先锋，但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真理先锋，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可以说真理先锋是有史以来被黑得最惨的虚构组织，从街头裸奔，到厕所爆炸，再到血腥屠杀，这个组织几乎“干”尽了所有的坏事。网民心疼地称其为世界上最敬业最无聊的邪恶组织，还有好事者成立了真理先锋关爱协会和真理先锋后援队，玩得那叫一个欢啊。
【原来如此，又是不能对公众坦白的事情啊。】
真理先锋背锅是红枫的一部分，不爽不要来。
“小怜！”
通知君的声音，他是从废墟里钻出来的，一边挥手，一边向我跑来。
喂喂，真的假的？都破成这幅鬼样了，干脆换个总部吧。
“大叔，这里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军队和雍和大人打起来了吧？”
“一言难尽啊……”通知君气喘吁吁的，这么冷的天都满头大汗。
他习惯性地掏出手帕擦汗，并跟我解释起来：“是前天的事了。雍和大人正在里边一个人闲逛，我就趁机联系领导，结果没几分钟就出事了。我被柱子撞晕过去，当时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死了好多人。这事肯定跟雍和大人有关，但没人敢问她，领导就把事情推给了真理先锋。”
感觉在红枫，雍和大人都快和天灾划等号了吧。
“我说啊……”听完情况，我指了指那堆壮观的废墟，“云梦堡都成这样了，总部还没换？”
通知君一脸便秘，我的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
“雍和大人觉得废墟比完好的云梦堡更漂亮，不准换总部，让我们在比较完好的地下工作。这两天我老担心上面会塌下来，心里慌得不行，估计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等这事过去，我立马就辞职，跟老婆们，还有宝贝女儿一起渡假。”
【瞧这Flag竖的，大叔真是好气魄！】
【我个人比较在意“们”是几个意思。】
通知君将手帕叠好放回口袋，仔细地端详了我一会，眼神很是奇怪。
什么情况？难道大叔对男的感兴趣？
卧槽，饶了我吧！招待男客户的经历可都是我的心理阴影啊！
【怜酱的心理阴影难道不是客户让你跟动物……】
【住口！那种事情请绝对不要再提起来！】
“完全没有瑕疵，厉害得有些可怕的技术呢，那位法师大人。”大叔深吸了口气，叹息道，“怪不得会被雍和大人看上。”
法师……大人？墨雏吗？
心里一紧，我赶紧问道：“墨雏怎么了？雍和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吧，碰上坏事的不是法师大人。”通知君苦笑着，“雍和大人觉得剩下的人有点多，就给了个期限要我们各自杀个人作为测验，杀奴隶也算合格，可……你也明白的，我们这行确实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但杀人之类的粗活根本就不是我们负责的。有三十七个人怎么都不肯杀人，雍和大人很不满意，就请来了法师大人，现在里面……”
通知君没有说下去，但我想得出接下来的事情，那些人的身体与灵魂恐怕全都会被拆解，然后当成材料用在其他地方。
墨雏是一个全心全意满足自己所有欲求的人，对待生命的态度跟小孩子一模一样——完全漠视，可以随意玩弄。落在墨雏手里，死亡是最美好的结局。
等等，雍和不会要我把这场实践补上吧？！
【怜酱怕了？】
【这是肯定的啊，我这辈子可是连鸡都没有杀过。】
【杀个便宜的奴隶应付一下呗，反正那些奴隶都是联邦卖过来的，你杀了也不会有负罪感。】
【没有负罪感是事实，但……】
在红枫，奴隶只算物品，不算人，杀自己买的奴隶根本不犯法。毕竟是财团出身，红枫官方非常鼓励买家处理掉失去价值的奴隶，公共道德里有一条就是关于奴隶的，大致是说公民不要让奴隶乱跑，没用的奴隶要及时销毁。若要抛弃，应该扔进大型垃圾桶，类别是可燃垃圾。
杀奴隶是符合法律和公共道德的、高素质的文明行为，这是红枫的常识。而且，这些奴隶都是我最憎恨的联邦人，我应该很乐意去杀才对，可是我……
我不想杀人。
我绝非圣母，在给奴隶注射控制用病毒、限制联邦难民和加重刑罚的问题上，我投的可都是同意票。只是……
【只是作为曾经的惧死者和求死者，怜酱你对死亡这件事非常敏感，所以很在意生死之事，是这样吧？】
【嗯，可以的话，我只希望能决定生死之事的只有自己和命运，而不是他人。杀人什么的，真是不想做啊。】
不过，这个世界上，想做的、能做的和得做的从来都不是一码事。如果只有杀人才能活下，那我……
跟着通知君钻进废墟，里面亦是末世般的杂乱景象，到处是杂草和鲜花。
电梯肯定是不能用了，必须走楼梯。楼梯上的碎石和裂痕随处可见，我有点理解通知君的压力有多大了。
经过地下七层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哭泣声和惨叫声，通知君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多想，赶紧下去。
嘛，我确实起了鸡皮疙瘩，但墨雏家里经常有这种事情，我多多少少有点习惯了。
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不想，二十二世纪最基础的生存之道。
我们是从后门进去的，门一开，大讲堂里数百双颤栗的目光就整齐聚了过来，看到是通知君和我才松了口气。
通知君带我坐到最后面，我四周张望看了一下，雍和与红袍人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发现温莎的踪迹。
“温莎大人呢？他不会……”我小声地问道，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没事。”通知君也压低了声音，“雍和大人从来都不傻，对国王和国师的底线很了解，不可能会对温莎大人动手的。温莎大人正儿八经地向雍和大人提出辞职，回研究中心去了。”
“等等，辞职？可以辞职的吗？！”我差点就要叫出来，通知君赶紧捂住我的嘴。
“小声点。”通知君松开手，小声地解释起来，“雍和大人的性格非常奇怪。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所有人都不能违背，可没说过的事情却有商量的余地。听我女儿说，只要尽量顺着她，合理的要求都是可以提的。前提是她不讨厌你，而且你敢提。”
“合理？”
对那家伙来说，到底什么程度才算合理啊？
【啪啪啪？】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帮忙做家务、剥橘子皮或者按摩的话，她会很乐意。如果麻烦她做饭，大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女儿是这么说的。”
敢问，您女儿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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