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右手小心地护着左手臂。
今天上午,他和老板一起出了医院,原本想着去好友李子协家借住几天的方瑜却被老板拉回了时光铺。
方瑜看着在柜台处泡着茶的老板,仰着头一脸放松的靠在了沙发背上。
原本他还愁着该怎么向李子协开口商量借住的事,不过既然老板肯帮忙,那他自然是乐得其成啦。小瑾应该知道家里起了火灾的事了,那丫头在他住院的五天里居然没来看他,怎么想都有点不甘心啊!
老板坐在他对面,将泡好的茶递给了他,自己端着另一份小口的抿了起来:
“想听故事吗?”
“该怎么说呢?我或许比较想知道你后面两个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有头无尾的,我挺在意的。”
方瑜看了看老板,再看了看茶几上热腾腾冒着热气的茶碗,里面只有茶水没有茶叶,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敢动手。
“你从前到后听到了那么多讯息难道还没有猜出来吗?”
老板将茶碗放下,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方瑜。
“讯息?我只得出了他们都是死于火灾,好像所有和他们牵扯的人都死了,不过你上次发的邮件里,那座寺庙后面发现了尸体,‘死相凄惨’,这是怎么回事?”
“村民死了,背后有淤青,死前却不见痛苦表情;前去办案的锦衣卫死了,被大火连带着死村一起焚毁了;镖头死了,背后同样有淤青,他手下的人后来也死了,四肢被打断叠在了一起’不就又发现救火的人也死了;寺僧死了,收纳的灾民也死了,全部死于火灾,至于后来发现的尸体,‘死相凄惨’,你觉得四肢被打断叠在一起的那些人难道死相很体面吗?”
老板又喝了口茶,轻笑了一声。
“你似乎还忘了一件事,你六天前也是被火缠上了,而且差点就死了……”
方瑜听到老板这句话后一噎,缩了缩脖子,端起了茶:
“你该不会想说这个凶手活了上千年吧……这不是妖就是鬼吧!”
“你猜对了,就是鬼。”
“噗——”
方瑜侧头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呃咳咳咳,什么?鬼?你的意思是那把火是鬼点的?!这太离谱了吧……”
方瑜看着对面老板转着手上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钢笔,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他觉得这个信息难以接受,但是那天追着自己的火的确十分邪门,好像真的是有鬼一样……而且……那个最后打晕自己的……该不会是!但是鬼不是属于灵体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吗?它怎么打晕自己的?!
“看你这样子应该并没有拆开那封信。”
老板看着方瑜叹了口气。
“那封信不是你写的吗?你写了什么?”
方瑜问道。
直接说不就行了吗?
老板听罢,摊了摊手。
“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应该有说过,曾经有个人提了一个手提包来过这家店铺,那封信就是我在里面发现的,写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上面写的找到收信人而已。”
“你没逗我吧……十年前那个人就写好信叫你十年后给我?你不是说他那个手提包是要交给一个红瞳,锁骨有印记的人吗?”
“没错。”
“可是我不是混血啊,话说红瞳的人我没见过啊……又不是红眼病……”
方瑜嗤笑着摇了摇右手,表示不信。
“偏离话题了,你还没说那个……鬼的真实身份呢。”
“好吧,你还是绕回来了,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便说吧,不过这或许是个无聊的历史故事也说不定。”
“没关系,你说,我听。”
方瑜挪了挪左手,向前倾斜着身体回答道。
京城,昏暗的牢房里。
牢头跪在一旁,胆战心惊的低着头听着那位大人的询问。
对方是九千岁的孙子,五彪之一的许显纯许大人。
前不久被许显纯用残忍手段害死在牢里的汪文言,牢头一回忆起那副惨不忍睹的尸首便觉得双腿直颤,背上冷汗直往外冒。
许显纯眯着眼看着牢头,直了直腰板,很享受对方如此害怕自己的模样,他看着牢头跪趴在地上,恭敬的等着自己发号施令,许显纯觉得心里极其的满足。
想起义父九千岁交给自己的任务,许大人弹了弹手指,有意抖了抖新换上的飞鱼服,官威十足的问道:
“杨涟呢?关在哪了?起来吧,领我过去。”
“是、是,小人这就为大人开门。”
牢头惶恐的点了点头,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应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拿着钥匙领着许显纯过了一道又一道的牢门。
不多会他们便来到了杨涟所在的地方。
牢头将墙壁上的火把拽了下来递给了许显纯,然后打开了锁:
“大人请……”
“嗯。”
许显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应答,拿着火把进去了。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牢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许大人进去后便让他离开了,不久后一道口哨声响了起来,牢里便涌进来了更多穿着飞鱼服的人,他们腰间佩着刀,手里拽着或者抬着各种各样模样渗人的刑具,神色匆匆的就奔着牢狱深处跑去,半个时辰后,里面便传来了熟悉的惨叫声……
牢头忽然有些害怕,他每次经过那个人所在的牢房时,心脏跳得极其的快。
原御史大人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急促的喘着,像铁锈一般相互摩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牢房里显得无比的清晰,他两边的腮帮子浮肿不已,嘴边的胡子乱糟糟的,被凝结的血痂黏在了一起,身上原本泛白的囚服早已破乱不堪,红色遍染,身体裸露在外的伤口向外翻着,旁边划开垂下的肉条变成了白色,随着呼吸的动作来回晃动,看起来很是恐怖。
牢头走到边上,手搭在木柱边,同情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杨涟。
许显纯砸断了他几乎所有的肋骨,平常人遭受到这样的刑罚说不定早已屈招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许显纯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折磨他,昨天晚上他叫得更加凄厉,今早见到时却是已经聋了……
牢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知道的,昨天许显纯的手下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离开时里面掉出了一根还淌着血的铁钉……
天启五年七月二十五日晚上,坚持了近四个月的杨涟与好友左光斗便含恨下了黄泉……
几天后,许大人下了一道命令,牢头在搜杨涟遗物之时发现了一封血书,看过珠珠刺目、包含含冤之人不甘与怒的血书后,被触动的牢头决定违抗命令将它藏了起来……
不久后,东林党“六君子”全部遇害,魏九千岁将之喉骨挑出,他看着托盘上昔日的“敌人”,命人将之化成灰,就着酒得意洋洋的吞入了肚中……
“吞……吞了?!”
方瑜咽了口唾沫。
“吞了,而且还是同身边的人一起分而食之。”
老板喝尽了碗里的茶水,盖上了茶碗盖。
听到老板的回答,方瑜抽了抽嘴角,摸了摸鼻子。
他虽然知道魏忠贤和东林党人相互斗得很凶,不过可没想到魏忠贤竟然如此残忍,挑喉骨啊……还是化成灰后吃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明白过来的方瑜紧接着问道:
“你好像还没说明那个鬼到底是什么啊。”
“许显纯作为魏忠贤的走狗,审问犯人有自己的一套,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喜好,他私底下命人做了一套齐全的刑具,当然,他有一个刑具倒是每次审问折磨犯人时都会用到。你猜猜,是什么?”
“你刚刚有说挑喉骨,匕首?杀猪刀?还是什么?”
方瑜歪了歪头,躺回了沙发上。
“我不知道你说出杀猪刀这个诡异的‘刑具’名字被那些冤死的人听见了会怎样,但是我能保证,他们要是还游荡在人间的话,你今天晚上一定有麻烦。”
“你、你别吓我!”
方瑜拽过一旁的抱枕塞在怀里,神色紧张的东张西望着。
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鬼还没解决,要是还遇上一群,自己恐怕会死得很痛苦吧!
“天灵灵地灵灵!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各位鬼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吧,谢谢了,谢谢了。”
老板哭笑不得的看着右手伸直放在嘴边念念不断的方瑜,将手里的钢笔放在了茶几上。
“好了,别让我猜了,直接说吧,鬼是谁?”
“许显纯。”
“啥?!”
方瑜坐在沙发上弹了一下,他看了看老板,摸出手机输入“许显纯”查了起来。没多久他就瞪着眼睛看向了老板。
“爆炸是天启六年,1626年,许显纯不是1628年才死吗?还是崇祯下令杀头的呀。”
“我有说许显纯1626前就死了吗?”
老板眯着眼勾起了嘴角微微冷笑着。
“好像……是没有说……”
原以为抓住了老板漏洞罪证的方瑜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那到底怎么回事呢?对了,你刚刚说的刑具是什么?”
“许显纯随身喜欢带着一只黑色的铁环,平常就将它带在右手腕上,他为了恐吓对手,幻想着自己是阴间主宰审判的刑司,特意在铁环上面刻了‘黄泉’两个字,至于那个刑具,很常见,是用来绑着人的十字刑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会赤身**的将它背在身上,放声大笑。”
“我怎么感觉……”
方瑜看着老板,皱了皱眉,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感觉他这有问题啊……”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还得不出结论吗?许显纯能被选进锦衣卫,除了受到魏忠贤信任被提拔外,自然也少不了一身的本事,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
说到这,老板瞅了瞅方瑜,声音沉重了起来:
“或许我们得准备准备了。”
他话语顿了顿,对面的方瑜见他这样也紧张了起来。
“毕竟,他死后可从来没失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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