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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特辑 枪炮玫瑰交响曲

新年特辑 枪炮玫瑰交响曲

序章

凌厉而苛刻的眼神。

微微翘起的嘴角勾出小恶魔般的微笑。

随风卷舞的紫色长发潇洒而飘逸。

小巧玲珑的手指提起轻飘飘的裙袂,露出花白的大腿,和若隐若现的绝对领域。

——我的挚爱。

我用钢化玻璃罩将你保护。

就像你与我的感情,天长地久,直至永恒。

昏暗的学生活动室中,一个人影持久地跪在桌前,端详桌上摆着的圣物。

——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

***

鲜艳欲滴的深红色。

象征着热烈爱情的曲面花瓣螺旋般绽开。

清晨的露珠还停留在可人的花萼上。

碧绿带刺的根茎和椭圆形的绿叶,令色彩变得如此鲜明动人。

——我的挚爱。

我用一个多月时间,终于等到了你开花的那一天。

最初我只想用你来讨好女孩子,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迎向冬日暖阳的学生会办公室里,穿着西装的男人持久地站在花瓶前,端详瓶中正在盛开的玫瑰。

——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

第一章

2月14日,神怒之日。

在希腊神话中,雅典娜因愤怒剿灭特洛伊。

在旧约圣经中,耶和华因愤怒剿灭索多玛与蛾摩拉。

在北欧神话中,火焰巨人因愤怒剿灭整个世界。

这一天,手持净化之炎的圣徒回想起他们的使命,因愤怒聚集于此,誓要剿灭叛徒和罪人。

一天前,异端审问团活动室黑板上赫然出现了三个石破天惊的大字:烧!烤!节!

明天又是创校纪念日,全校放假。清晨6点,窗外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一般昏暗,乌云间透出的一丝微小的光线钻入学生活动室的窗口,刻画出三十几张阴影深重而狰狞的脸。

“各位,我们今年的议题是‘复仇’。”坐在黑板前的人说道,他整个人处在背光的位置,借着微暗的光线只能看到他的剪影,“曾经我们有过许多伟大的计划,但是绝大多数都因为学生会的干扰而惨遭失败......”

说话者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情绪。活动室里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像石头般坐着。

“转眼间又过了一年!所以我决定要血债血偿,针对学生会,那些曾经令我们痛苦和沉溺于失败深渊中的家伙们,展开无情的报复!”

终于名为甘雷的团员忍不住问道:“诚哥,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坐在黑板前的人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似乎是对其他人的反应略有不满。“各位。”他抒情地说道,“看看我们现在的待遇,自从上次在晚会上捣乱以来,我们彻底被其他人当成非主流外星人看待了,更不用说撩妹子......呃。”

看见从十数只斗篷下射出危险的光芒,“诚哥”赶紧调整说话方式,“我是说,这全都是世界,不对,学生会的错!”他狠狠地吐气道,“所以这一次,我决定要盗取学生会的活动组织计划,给他们一个难堪。想想看吧,等组织活动开始的时候,学生会的家伙们突然发现计划书不见了,想想他们手忙脚乱的狼狈相,哈。”

并没有人回应刘诚高涨的情绪。片刻后,有人说道:“诚哥,不作死就不会死,拜上次乱来的行动所赐,学生活动室没有被查封简直就是奇迹程度的好运了,为何你就不能停止作死?”

说话的人是个一脸沧桑的男人,在微光中甚至可以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那并不是因为年龄变老而形成的褶皱,而是因为多次遭遇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情况而产生的,憔悴的表情。

“呃,包总,说成‘作死’也太过分了吧,我好歹还是为行动制订过计划的。”

“是上次的《新世纪福音情侣狗带计划》么?”

“呃,那是TPO(time place occasion)方面的技术原因,根据收集到的数据不同会产生各种各样无法控制的情况,另外......“

“霍~再不然就是上上次的《将情侣炼制贤者之石》计划?”

“那是由于炼成阵在走廊中间象征着天蝎宫的关键部分被扫地大妈擅自用拖把擦掉......”

“诚哥!能不能让我消停两天?......我这两天有事,请假,嗯,我有点私事。”

“那个,怎么说呢?青春就是不断地燃烧......呃,包总你有事?”

正当刘诚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时,其他人也纷纷囔起来。

“诚哥,我也有事,这次的活动就不来了。”

“我也有。”

“我也。”

结果大半数套着斗篷头的人都举起手来,刘诚对着哄闹的学生活动室勉力吼道:“各位!各位!这一次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计划哦!想想看吧,我们可是被学校禁止了出席从那次以后的所有集体活动哦!我们可是被放逐者哦!对存在感如此之低的我们,学校可是完美地把我们当成那美克星人看待了哦!即使如此,大家也无所谓吗?”

“听我说,诚哥。”刘诚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转头看去,看到一个微胖的斗篷客——徐总。

“我只想好好在家宅一天。”徐掠光这样说道。

冬日清晨的校园里吹着寒风。

传达室旁边几只小猫蜷缩在母猫怀里,作着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在这个倦怠气息满满的早晨,冷歌月一早戴着副厚实的棉手套赶来学校。

校园里还没有什么人,不久前一个月中有三次姓名出现在”迟到学生记录栏“里的冷歌月最近都来得很早。

原因是教学楼前花坛里的野生玫瑰。

那是生物老师一时兴起在花坛里扦插种下的,那之后始作俑者本人又将照看花株的职责随意地交给值日生。当然并没有人特别关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闲事。结果是那些可怜的小花被当成自生自灭的野花对待。

冷歌月起初也是不太关心的,一直到她作为值日生负责浇水的第二周。

最初粗糙的枝丫上长出了惹人怜爱的花蕾,小小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花蕾。

每天都会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地,冷歌月养成了一早来到学校就先去照看她的玫瑰的习惯。这无意间促成了她的早到。

“哟,今天好早啊。”就在冷歌月注视着在晨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蕾时,她的背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冷歌月甩头看去,一个挂着懒洋洋地笑意的男生捧着资料夹从她身后的走廊走过。他扬起手中资料夹向她打招呼。

“你也是呐。”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冷歌月将手中的水壶藏到背后。这个男生的名字叫刘诚,以前有段时间曾经是冷歌月的同桌。后来班主任老薛将带有严重差别待遇的“最后排”座位取消,两人被编入每列小组,在每个月换位子的时候调开,大约三个月一次两人会以同桌的身份相处。

“你今天值日?”刘诚问道。

“嗯......”冷歌月心不在焉。

“其实今天我也是值日生。”

“......那你还问!”脸一下热了起来。

“嘛,一大早情绪就这么高涨。”刘诚看了看后面,含糊地说道:“那我先上楼去啦。”

“哼~”

冷歌月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浇水上,冷不防刘诚又说道:“冷歌月。”

“嗯?”

“你......下午早点走可能会比较好”刘诚盯着花坛里含苞待放的玫瑰说道。

这天下午三点钟学校就放学了。连带着明天的创校纪念日一起,一共可以休息一天半。这也是私立学校的特殊红利。下午三点半,异端审问团进入放假前的交易会模式。这个时候的学生活动室作为绅士交流的场地,还会吸引一批并非属于异端审问会的同学暗中参加。就在活动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学生活动室的大门如要被击碎般地撞开。

来者人未到笑声先至,声音尖锐犹如巨魔。连猜测都不需要,正是学生会会长张良。室内的人都被那笑声惊起了鸡皮疙瘩。张良阔步走到靠近讲台前的课桌上,向上盘腿一坐,大剌剌地说道:“学生会风纪部抽查!”

瞬间,门口冲进来十多名穿着白衣,佩着风纪部袖标的学生。进来的人毫不犹豫地冲向学生活动室的储藏间——也是日常中异端审问团执行审判的“刑场”。

“喔,张良会长,这一年来你在我们这几十平方米的小活动室里也来过不下二十次了吧,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的。”刘诚说。

张良爬上课桌与坐在讲台上的刘诚对峙。他嘎嘎地笑着道:“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确保万一罢了——我听说你们今年被学校禁止参加一切大型集体活动了?啊,那也是当然的呢,对于恐怖分子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禁止他们一切活动。啊,当然我也向学校彻底提议过把你们都开除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可惜校领导总是说责任责任什么的,哈。对你们这样的家伙,还需要负什么责任?你说是不是啊,白起?”

与张良一同进来的,也是这一年里成为刘诚等人老对手的,座右铭为“以暴制暴”的母夜叉白起。她用凶恶的眼神四下扫射,被她盯上的团员无不虎躯一颤,远远退开。她带头冲进学生活动室里的储藏间。以包总为首,团员们纷纷从往储藏间里挤去。

刘诚一边飞快地回忆着电脑中存着的“秘密文件”是否都已经被妥善处理,一边引导张良往储藏间里走,“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会烧起来的纸花!也当然没有打火机!没有可以点燃的松脂火把!没有,总之什么都没有。”

张良的眼神在储藏间里面四处打转,嘴里“嗯,嗯”地回应着刘诚,包总愤怒地吼道:“你们学生会到底是要怎样?从去年以来我们可就再也没干过任何出格的事了!你们还是盯着我们不放,还能不能让我们清净一下?”

“报告会长,没有找到任何特别的东西。”一个白衣风纪会成员对张良说道,其他的成员都开始退往储藏室外。

张良在储藏间里反复走了两圈,小小的储藏间里塞满了东西,但大多都是些辅导书和课本,还有些复印纸打印的资料。看上去就与学校里其他储藏间无异,但刘诚他们知道那一叠叠辅导书的书堆里埋藏着集资买来的漫画,利用学校复印室复印的网络小说等“违禁品”。当然在这样短时间的抽查中,绝对没有可能被发现。

张良转了两圈,东拿起一叠纸看看,西抽出一本书看看,刘诚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背后已经慢慢生出冷汗。

终于张良从室内的书堆里转过身来,两手空空如也,显然是没有抓到什么东西。几十人纷纷舒了口气。

刘诚憨厚地一笑,道:“张会长,辛苦了,欢迎下次再来。”

就在这时,张良抬起的头忽然不动了,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情。

刘诚夸张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张会长,我们还要自习。”

“喂,刘诚同学。”张良说道。

“嗯?”刘诚问,“会长有何指教?”

“人们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藏东西的时候正是如此。”

刘诚看着埋藏着大量漫画的辅导书堆说道:“我们并没有藏什么东西啊?”

“确实呢,做到这个程度,恐怕都不能算是藏了。”张良失笑道,“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也是群有趣的家伙啊。”

刘诚一转头突然看到包总站在他身边,满头满脸的大汗,脸色也隐隐有点发绿。他顺着包总的视线向着上方——也就是背对着刚进门方向的墙壁上看去,然后他看到了那只用玻璃罩装着的,安放在墙壁里伸出的固定支架上的——

美少女手办。

那一天,包总的老婆被学生会绑架了。

第二章

“神啊,请赐予我力量。让我翻过高山,让我度过深谷,让我寻回所爱的人,阿门。”

“人子哟,说出你的愿望。”

“赐挚爱以永恒,赐敌人以复仇,赐叛徒以狗带!”

“以吾血之血起誓,赐世间不义之情侣以火把和汽油!异端审问团,再次集结!”

下午四点的教学楼下,不知为何,聚集起一帮学生。这个时间的校园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这里传来好像宣誓般神秘而诡异的声音。

“诚哥,你这身神父的衣服是从哪里搞来的?”

“哦,这个啊,是言峰绮礼的cos服。”刘诚露出愉悦地摆弄着胸前的十字架,“为了今天的行动,徐总提供了全套真人cs装备供我们使用,包括被打到就会真的出血一般的彩弹和防弹服头盔等装备,哈哈哈......呃,你们都玩起来了就别让我说明了吧......”

“呃,另外说真的,你们哪里搞来这么多牛逼玩意?”

“不用介意请随便使用,如果好玩的话,欢迎光临我们家在公园边上新开的真人cs店,那里有完全模拟CS中的沙漠地形,体验价120一个人,带基友一起来吧!”

MP5冲锋枪,沙漠之鹰狩猎手枪,AK47突击步枪,斯太尔狙击枪......耳熟能详的各类枪械应有尽有,推着一辆迷彩涂装手推车的徐总缓缓路过每一个立正站在塑胶跑道一侧的团员身边,一边将武器和弹药塞进每一个两眼放光的团员手中,一边用电视广告的口吻推销他们家的新生意。

“各位!目标是学生会会室!我们将会使用徐总提供的,足以媲美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攀爬设备突袭学生会会室,目标是包总手办的夺还和2月14日学生会的学生活动组织计划的获取,以上。”

刘诚,虽然穿着神父的长袍,但不知为何外面还罩着一件防弹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Okey,let’s go.”

时间已近黄昏,数十个穿着防弹装和头盔的身影幽灵般靠近一间教室。为首穿着神父装的男人打出大拇指向上的手势,在海军陆战队的标准手语中,这个手势代表“clear”。这支装备精良的小队如猎豹般悄悄摸到学生会室下方的教室。刘诚一扬手将带着攀爬钩的安全索反手掷上屋顶,几条人影像蠕虫般对着学生会会室的窗口爬去。

与此同时,学生会会室隔壁套间,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不,你们等着看吧,以我对那帮人的了解,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捣乱。”

长条会议桌的侧面坐着数十个学生会的骨干成员,以及风纪委员会的骨干成员数十人。这个会议的出席人数高达三十人以上,而会议的议题却是针对一帮横行校内的、甚至令校领导都深感头疼的问题学生。据说在这群问题学生的家长中,有着对学校进行资金捐助的投资人,所以这帮问题学生一直得不到校方的正式处理。成为败坏校风校纪的典范。学生会会长张良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宣布放假后立刻聚集学生会的精英商讨应对方案。

“会长,你这种确信我想没有明确的依据。”学生会学习部干事,白薇扶了扶眼镜说道。她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看上去如同班长一般的班长角色,“对同学恶意的猜测会让他们产生对抗心理,作为学生会的成员我们应该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同学。”

“哈,白薇你在说什么理想论呢?”马上出声反驳的,是坐在学生会副会长位子上的白起,让人联想起雌豹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就坐的与会者,“大家,尤其是风纪班的同学明天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那帮家伙,你们上次也看到了,他们的猖獗程度远远超出我们想象。”

“额,副会长?......”

烦躁。

白起的心中燃烧起无名的火焰。每一年,每个学期,每一周。无穷无尽的琐事占满了她的日程表。副会长这样的责任,开始令她感觉到负担。

要不,干脆辞职算了?

一瞬间划过脑际的想法,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原来我已经如此厌倦了吗?最初为大家服务的热情,到解决纠纷后的清爽感,不知不觉已经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有惯性和日常。

“......我尤其提醒刚进校的新生,千万不要对这帮人手软,如果你们发现他们中有任何一个出现在会场附近100米周边范围内,必须立刻向学生会总指挥部汇报!”

白起说着往桌上扔出了一打A4纸大小的,画着头像的通缉令,写着大大的“WANTED”字样的牛皮纸上面手绘了着几个男性邪恶的笑脸,如同蒙克的画作《呐喊》般扭曲得不像是地球人。

“额,副会长......”

“怎么?”白起瞪向坐在她身旁的白薇。白薇与她的性格截然相反,是个安于琐屑小事的和平主义者。同样从小学时便被选任为班长,白薇的做法更接近于润物细无声式的付出。在白起看来,她其实才应该是当副会长的不二人选。

“也许以我的能力早就不足以担任这样的职位了”白起想到,“说不定辞职真的是个好选择。”

“那个,刚刚窗户那边......”白薇欲言又止,“不,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白起白了一眼她的妹妹,继续将手中的画像分发给与会的其他学生会成员。一个新来的女生看到那些抽象得如同灵异照片般的手绘图不由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向坐在她身边的白薇问道:“学长,我......我们真的必须面对这些人吗?”

白薇看着姐姐手绘的图画,感觉几乎自己都要随着那抽搐的画风扭曲起来,回答道:“不,这是姐姐画得不好,怎么会有这种像鬼一样的人呢?”

那个女生有颤颤抖抖地说:“但......但是我刚刚好像从那里看到了......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抖抖抖)

“什么?哪......哪里?”

“那里!”

那个女生一指窗口,从高空中不知道什么地方垂下来一根绳子,绳子上吊着一个穿着神父服装的死鬼。更可怕的是这个穿着基督教服饰上吊的死鬼把脸贴在玻璃面上,那看上去扭曲无比的脸正是白起用抽搐的手绘风格画出的鬼脸!

“呀————”学生会长办公室内一片混乱,数个女生的尖叫几乎响彻楼宇,也差点把奋力抓住攀爬索的刘诚等一干人吓得从楼上摔下去。

刘诚一只脚刚踩上窗框,迎面飞来一把白色的粉末。刘诚奋力用手将铺面而来的白色粉末挡开,却仍然抵挡不住几把白色粉末溅进嘴里,一阵咸的发苦的滋味涌上脑顶,想到不到这学生会办公室里竟然还有盐!

被几十把盐浇在头上的刘诚全身都渗进盐来,连衣领后面都被盐粒粘了,紧闭双眼中,他随手拿起阳台上的一个花瓶挡在面前。无数把盐就毫不留情地浇向刘诚和花瓶。

“你们住手!”

对这种非理性的疯狂攻击行为叫停的不是刘诚,而是张良。直到有大约三秒钟没有感觉到盐束攻击,刘诚才慢慢睁开眼来,眼前是列好半月阵的学生会组团,几乎每个人都手上抓了一把盐,隔着会议桌警惕着刘诚的动作。刘诚面部抽搐地抹着头发上掉下的盐粉,“混账......”

他一开口,从头顶掉下的盐粉又成块地落在他嘴里,这令他脸上沾满白盐的表情更加车水马龙,难以用正常的词汇来形容。 后来的人鱼贯而入,下饺子般从窗口挤入会长办公室里。这更加引起了学生会成员的恐慌,因为除了刘诚穿着防弹神父服以外,后面进来的人各个头上套着膨胀的丝袜,眼镜和嘴巴的部位如同树袋熊般开着圆形的洞口,就像国际新闻中的车臣武装分子一般。

“混蛋,张良你还我老婆来!”一个恐怖分子悲愤地咆哮道。这令学生会的其他成员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张良。

“什么老婆?”张良声音有点变尖,“你是谁?”

“混蛋,你不认得我了吗?”吼叫的男人一把扯掉套在头上的丝袜,露出包斯的脸来。

“你......”

“把我老婆还来,一切好说。”包斯说着扬起了手上平端着的MP5微型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张良。

巨大的恐慌。

为什么学生会持有枪支的事实由于其巨大的冲击性,甚至都没有片刻闲暇提起。张良下意识地将摆在他座位后面的手办挡在胸前,尖声说道:“包斯你冷静点,如果你开枪,你老婆也要完蛋。”

无意中,他已经将手办称作“包总的老婆”而双方很快地统一在了同一个世界观下,在这个世界观中存在着不需要证明的定理:包总的老婆=这个手办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包斯一眼看到张良手中绑架了他的手办,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愤怒变为崩溃。

张良心脏怦怦直跳,他大声吼道,“要想你老婆没事,就把枪扔给我,快!”说着他将手办作势要对着地面砸下去。

包斯膝盖一软险些就地跪倒,悲愤地喊道:“你不要伤害她!”

“快,枪扔给我!”

包斯将MP5甩给张良,张良一把抓过,掂量了一下,失笑道:“什么嘛,这不是仿真枪吗?我还真被你们吓倒了。喂,你们几个,今天偷偷摸摸跑到学生会会长室里来,还被我逮个正着,这下人赃俱获。你们这次死定了。”

“包总,拜托你振作一点。”徐总无奈地摊手说,“这下我在学校里推销仿真枪的计划可也算是完蛋了。”

“快,快,你们几个,都把枪扔给我!”张良巨魔般得意洋洋的声音又回来了,后面爬上来的团员不情不愿地将枪交给张良。

咔嚓一声,刘诚看到对面一个面生的女生拿起相机来对他们照相。几个人纷纷用单手捂脸。

“哈哈,明天你们就穿着这身衣服,身上挂个‘我知错了’的牌子站到校门口去亮相!不然......不然我就把这照片和你们这些玩具枪交到校长那里去。”

“张良!你欺人太甚!”刘诚大怒,便要将之前挡在面前的花瓶往地下摔去。却听到张良大喝一声:“等等!”

“嗯?”刘诚看向张良,却发现后者脸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视线看向刘诚手上的花瓶。刘诚这才注意到张良一直盯着他看,似乎原因就在于他手中的花瓶。那花瓶里养着好几朵娇艳的玫瑰花,刚刚被盐撒中了花瓣的玫瑰显得有些萎蔫。刘诚伸手去扯掉那些好像有点要凋谢一般的花瓣。便听到张良惊天动地地一声大吼:“住手!”

“难道说......”为了确认,刘诚再次将魔手伸向另外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茎,好像要连根拔掉它。

张良崩溃地惨呼道:“说了要你住手啊啊啊啊————”

第三章

和平谈判在以白薇为首的裁判团主持下召开。

会上,恐怖分子代表与学生会长双方都态度强硬,各执一词。会谈几次陷入堪称艰苦的境地。和平谈判向着破裂的方向发展,得到武器的部分学生会成员有五次以上几乎要与恐怖分子火拼。

“那么,不如就比试一场吧。”

随着徐掠光不坏好意的提案,事态向着意外的方向发展。

双方代表决定以武力决胜,进行校内真人cs大战。比赛规则是限时歼灭战,在半个小时内,以存活数多的一方为胜,战胜方有权令战败方交付“人质”。

二零一六年二月十三日,格林威治时间二十二时二十六分即当地时间下午六时。

在这个和平的城市里,有一所中学进入战争状态。

在空旷的校园中,广播里响起冷漠的电子音报时。

“半个小时倒计时,现在开始!”

“诸君,我最喜欢战争了!”

校内操场是恐怖分子出发的基地,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宣讲战前动员的,是人称“魔弹射手”的徐总,徐掠光。随着他狂热的演讲,台下的恐怖分子发出狂热的雄叫。有高呼“安拉胡阿克巴”高举ak47的,有唱着《The Army Goes Rolling Along》嘴上叼雪茄的,也有带着写上FFF标记尖顶头盔的,各式各样的恐怖分子。

六时零二分,异端审问团,临时作战会议室。

“兵者,诡道也。”单手捧着玻璃酒杯的神父啜了一口红酒,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三十六计”。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看我使这一出‘釜底抽薪’、‘暗渡陈仓’之计,要不了五分钟,战斗就会在实质上结束。”

“就是这样,我决定和诚哥两个人脱离主力部队,带一支突袭部队,奇袭学生会会室,不择手段先确保手办的安全。”包总阴沉地说道,“竟然用我的手办当作赌注,实在太过分了。”

“你们怎么知道手办会在那里?”徐总问道。

“谨慎的人总是将重要的东西带在身边。”刘诚说,“如果我是张良,一定不会让手办离开我自己的视线范围。而张良,作为指挥官肯定不是喜欢上前线的类型。”

包斯点了点头,”手办还在张良手上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在正面战场上,我们必须作出全力以赴的样子,徐总,这场战争的成败,就全看你了!”刘诚紧紧地握住徐掠光的手,“God Bless FFF!”

“God Bless FFF!”

“对了,我留下一封锦囊之计,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拆开依计行事......”刘诚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沉默地转身,摆了摆手,大声下令道:“突击队的兄弟们,跟我来!"

徐总看着从教学楼侧面借着钩锁缓缓向上爬去的刘诚和包斯,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喷出的烟雾如同战争的阴云,将他的表情罩在里面。

教学楼的正面有两个对外的出口,A和B出口。双方的第一轮遭遇战爆发于A出口连接外部的通廊。通廊两侧的石柱成为双方巷战的掩体。学生会在有效的组织下步步为营地夺取新的掩体,而审问团队员却屡屡暴露在对方交叉的火网中,抛下一具又一具尸体。子弹打在泥土地面上扬起点点烟尘、从枪口冒出丝丝散热的白烟,暗夜中枪口吞吐着火光,倒下战士的呻吟和喷洒在石阶上的热血。战争交响曲,已经奏响。

在遭遇战中丧失先机的审问团员依靠教学楼前的花坛作为防御的掩体工事。交错的弹幕将硕果仅存的几株玫瑰花植株打的枝叶四散。一株脆弱的花蕾被飞掠而过的流弹击落,在血与泥土浸润的地面上滚动,然后被匆忙跑过的审问团战士一脚踩得粉碎。被玷污的花瓣如垂死前挣扎的少女般镶在泥土中。

“大概能坚持十五......不十分钟的样子吧。”在刘诚身旁与他一同攀爬着吊索的包斯俯瞰着战场说道,“我们的战斗力从客观来看远远不如对方,学生会的战力构成里面有田径部和篮球部等数支精锐,比起单兵能力而言,我们的组织性更是脆弱不堪。如果正面对抗甚至有可能在一瞬被敌方击溃,我们本来两个人去就行了。就算突袭不成功,也可以保存一支有生力量,诚哥你为什么还要带走这支突袭队?”

“我猜想张良至少会派几个人守住关键的手办,歼灭战最后的战果是依据存活人数的多少来定的,这样我们只能用多于对方的人数来确保歼灭。”

“......原来如此。”包斯含糊地说道,他心中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虽然确实如刘诚所说,以绝对优势数量确保歼灭是歼灭战的常识,但......

“其实我只是不想自己太早**掉罢了,呵呵。”刘诚愉悦地说道。

“诚哥你......我们这样会输掉的!”

“没事,只要能抢到手办,输赢都不是关键,那个啥?不要在意输赢,重在参与嘛,哈哈。”

“但愿能够抢回手办......”包斯的心中开始唱忐忑,想着“果然这帮人并不是真心想帮我取回手办,只是闹着好玩罢了。”

同一时间,英华中学三楼走廊。

很快,冷歌月就会懊悔得想要咬住自己的小拇指,但那样做显然是会痛的,所以她只好往小拇指上呵气。

在那以前,由于另外一个值日生放学后去向不明,冷歌月只好一个人完成全部的工作。扫地,擦黑板,对齐课桌......在繁重的劳动结束后,冷歌月准备去照看一下她的花再走。无意识中,冷歌月已经将这几株野生玫瑰当作需要悉心照料的宝物。因为明天全校放假,今天可要浇足水才行。

在她走出门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此刻校园已经化为战场。

同一时间,学生会作战指挥本部。

“哈,那群杂兵们,我一个人就能清掉了。”披挂上阵的白起向张良主动请缨,“总之统统包在我身上,你就留在这里喝你的茶吧。”

张良简单地应答道:“嗯,随你喜欢地去做吧。”

“呃......”白起凑到张良面前,也许是早晨一时冲动的想法吧,她极其少见地犹豫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张良心不在焉地问道。

“这次活动结束之后,我想要辞职。”这句话一到白起的嘴边,又被她收了回去。她随口问道:“你不用确定个计划?”

“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他们不会是你的对手,你的组织能力是最优秀的。”

“什......”白起往后跳了一步。张良没有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那......是当然,嗯,包在我身上。”白起逃跑似地转身而去。

直到走出会议室的门口,白起的心跳都没能慢下来。而辞职的想法,却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担心的是那家伙会违背约定,直接来抢战利品。”张良用指节敲着桌子,“不可不防啊......白起,让我们风纪班的精锐小队留下来帮我个小忙。白起?你到哪去了?”

六时零五分,教学楼四楼学生会会议室外侧。

开着灯。

会议室里面开着灯。

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圆珠笔,还有赫然放在桌子中央的一个用油纸包住的长方体小匣子。

“没人!”包斯一眼看到桌面上摆着的匣子,激动得差点松手。

“等等!”刘诚一把按住包总肩膀,“看来对方早有准备,不可轻举妄动。”

“诚哥!你让我去把东西拿回来,然后你再带着人回去玩cs不行吗?”包斯的心中掠过一丝阴影。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看上去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呢?

“你看那手办匣都用油纸包住了,你怎么知道里面是手办?说不定是张良的陷阱。”刘诚说出了正论,包斯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但心中挥之不去的不**却渐渐升温。

“那你说怎么办?”

“哼哼,来之前我就想好了。”

刘诚对后面跟上来的人说道,“你们按照计划行事。”

“......为什么他们进了三楼的教室?”包斯问道。

“没问题,拿回手办只要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刘诚说。

“诚哥,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包斯晃动攀爬索,几乎要将后面跟上来的人从那里晃下去。

“放心,我能拿回手办。”刘诚看似充满信心地说。

两人在学生会隔壁的教室等陆,刘诚小声道:“我觉得隔壁肯定藏着很多人,我能感觉到,那种空气中的杀意,就好像......对,就好像你们听说我和女孩子出没家庭餐厅的时候,那种一模一样的感觉。”

“那怎么办?”包斯也压低声音说。

“看我的。”

刘诚蹲伏着靠近教室的门口,教室外边是黑咕隆咚的走廊,光源在教室门侧面的左边。昏暗的日光灯只是为走廊里靠边摆放的课桌椅蒙上一层轻纱,走廊里听不见一丝声音。

包斯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刘诚站了起来,脚将地板踩得“踏踏”直响,整条走廊里都回荡起他的脚步声。

虽然没有声音,包斯感觉膝盖一阵发酸。好像有一只手用力将空气拽紧,有什么东西要在一瞬间绷断。

刘诚突然开口说话!

张良感觉到隐约的兴奋,那是与同类较量时会产生的生理反应。血液循环加快、心跳加速、肾上腺激素高速分泌。风纪班的精锐,大半已埋伏于此。对方是那个,为了一件极度无聊的事情赌上尊严的、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违也要让自己的计划成功的暴徒。在挑战张良在这所学校的权威的所有人中,只有这个人毫无意义地坚持。他出乎张良意料之外的,如自由自在的青鸟般,将规矩践踏于脚下。

日常总是充斥着无聊和无意义,偏偏最无聊和无意义的事在对抗中却会变得十分有趣。

张良决定要赢下这一场。

不是为了规矩或者正义或者任何宣称的道理。

只是单纯的想赢而已。

这个看上去甚至有点低能的陷阱,能不能捕获那只自作聪明的青鸟呢?或者是他已经识破了陷阱知难而退,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偷袭的打算——那样张良的准备就算是彻底落空。但即使如此,对方还是不会有哪怕半点胜算。因为白起和学生会的战力只需要三分之一就足以对付那帮乌合之众。

忽然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那脚步声像是从隔壁教室里突然凭空出现的,毫无偷偷摸摸或者掩饰的意思,直逼目的地。

只有一个脚步声。

张良心中暗笑,竟然只有一个人来。一个人想要偷偷摸摸地违反规则,把关键的、但确实没有人真的在意的战利品事先收入囊中。

只要对方走到灯下,他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包围,接下来就是关门打狗和拷♂问剧情了。

“那个,张......张良,你......你在里面吗?”

声音有点模糊不清,好像说话者是用手捂着嘴巴说的。张良不能分辨清楚那是谁的声音。更令他奇怪的是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叫他的名字,如果是识破了他的计划,那么对方肯定知道这附近危机四伏,所以不可能......

“张良,那个......我是白起,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回答一声啊。”

对方说话的声音有点尖,好像感冒一样。张良心中一动,并不作声。

“张良,那个......我有些重要的话想对你说,你要是在里面的话,我就直接说了......”

寂静的学生会议室中忽然一阵骚乱,好像有数十张砂纸同时摩擦地面般的声音,在那摩擦地面般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比风还轻的耳语声:“什么?那个白起副会长她......?”

“会长真是禽兽,竟然对身边的人下手。”

那个声音很快又说道,“那个,张良,我真的要说了哦,你听好......我真的要说了哦。”

“等等!”张良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你等下,我刚刚不是告诉你我这里要埋伏......”

哗哗哗——学生会会议室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张良一路冲到门口,却看到僵在那里的刘诚。

三十六计之——打草惊蛇,调虎离山。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

但现在在刘诚的面前,站着意料之外的人物。

冷歌月。

走出教室门的时候,便听到了激烈的爆破声。

“原来大家对放假都这么期待啊,高兴得放鞭炮庆祝。”带着笑容的冷歌月走下台阶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散落一地的碎树枝。

被从中间踩断的,被纵向撕裂的,被磨成木渣的树枝。

还有散落一地的,尚未成熟的花蕾,被踩踏得不成原型。

冷歌月愣在原地。

她试图收集起四分五裂的花枝,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收集来的枝条拼成完整的一条。

她一块一块地把四下散落的花瓣收集起来,用手拭去上面的泥和尘土。

从她身边冲过去的学生会队员和审问团成员对她都无暇顾及,而她也茫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白起副会长的命令,尽快联络张良会长到前线来。”一旁的学生会成员吼道。

“Yes,sir!”

“张良”这个名字,冷歌月冻结的心中终于有了反应,没有什么原因地,她向着曾去过的学生会会室方向走去。

“呃,不是,那个,你听我解释。”刘诚想到这个时候应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呀,别过来,变态啊!”

冷歌月向后退去,脱兔般往走廊另外一侧飞奔而去。今天是异常的一天。冷歌月的步调已经完全被打乱。某个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世界观如外星战舰般无情入侵。在思考以前,她的身体便自动作出了逃跑的反应。

“冷歌月,站住!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不要!”

张良一看到刘诚,心中的愤怒便沸腾起来。他举起手中的沙漠之鹰对着刘诚的后背疯狂地射击,但无一命中。刘诚听到背后的枪声,知道张良已经上钩,也加速跑起来。

“刘诚!你给我站住!”

“不要!”

不知为何,张良追逐刘诚,刘诚追赶冷歌月,莫名的三人组追逃竞赛拉开了序幕。

六时二十分。

“顶住!顶住!顶住!”

子弹如瀑布般在倾泻在沙地上,徐掠光节节败退,审问团主力军从教学楼A入口处借着底层的花坛掩护一路转移至教学楼后部的B入口。

“可恶啊!为何你们这么弱!”徐掠光气喘如牛,全军败退如丧家之犬。

“徐总!不是我们不行,是敌人有高达!”

“高达?”

“徐总小心!”站在徐掠光侧面的审问团战士忽然飞扑,将徐掠光推开两米。徐掠光一跤摔倒,正好看见一条被弹幕扫射弹起的火线碾过那个战士的身体。徐掠抬头,看见一个背对着月光、上半身交缠着两条子弹袋、单手扛着一挺直升机载M134加特林速射机枪的狂徒的身影。

“徐总......快......走”被机枪子弹扫中的战士口中喷出鲜血,“高达......”

矗立在夜空中的黑影,突然睁开眼睛。两点灼人的红光转向徐掠光。被它盯住的徐掠光不由得背后一冷。

“高达”缓缓开口道:“徐掠光......平时给我添了好多麻烦呢,呼呼,呼呼呼呼。你们平日里给我积累的压力,就在今天一并偿还吧?”

“......白副会长,我不记得自己对你有做过什么。”一边口头应付着对方,徐掠光一边以不易察觉的动作向后退去。

“记性不好我就让你们长点记性。”白起连看也没看,将加特林的炮口指向倒在她身边的,审问会战士的遗体。嘴角扭出一个上翘的弧度。射速6000发每分的机枪子弹暴雨般倾斜在战士的遗体上,几乎要把死人打的如癫痫病发作般抽搐。徐掠光看到被蹂躏的战士的遗体似乎留下了血泪,死不瞑目。

“白起!你竟然鞭尸!”

“很快就轮到你了!”

“混账!!!”徐掠光发出愤怒的咆哮。白起架好机枪,准备迎接徐掠光的正面突击。发出雄叫的徐掠光以近乎悲壮的速度——

跑了。

三十六计之——走为上。

徐掠光集结残部,在二十分钟的阵地战中,正面军损失超过三分之二。数量稀少的弹药、装备供给被切断。实际上大部分弹药和审问团自制的自杀攻击武器都被刘诚带走。徐掠光当时认为留下的弹药足够支撑整个战役,并未阻止刘诚的行动。而余下的残军苦苦支撑,在教学楼B出口死守。由于夜间B出口后面的通道被封死,学生会无法通过两面夹击摧毁徐掠光的防御工事。战场形势目前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徐总,也不知道诚哥他们成功拿到手办了没有?”甘雷向徐掠光问道。徐掠光目光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说道:“这么久过去了,诚哥还没有任何消息,我觉得恐怕他们已经......”

用课桌椅临时搭建的战壕里气氛非常沉重。越来越多的学生会兵力消灭了从徐掠光主力军被剥离的残余势力后集中在B入口,他们在集结兵力准备攻坚。徐掠光可以听到从B入口外面传来白起重新编排番号的声音。也许下一波就是最后的冲击了。

“甘雷,我派你去尝试联络诚哥,从教学楼后面绕过白起的大部队,然后从侧面攀上去。”

"那万一他们已经......“

“执行命令!”徐掠光近乎悲壮地说。

白起军临时指挥部。

“姐姐,你这是公报私仇!”

白起板着脸看向白薇。

“我们的目的本来是让同学们更加友好地相处,呐,姐姐,停手吧?刚刚我看到姐姐用鞭子抽打同学了,我看着觉得好疼啊。”

“你是说这样?”白起一鞭抽在背靠背绑在十字架形支架上的两个人身上。“啪”的一声,而同时被绑住的包斯和甘雷齐齐发出“啊♂”的喊声。

三分钟前,负责侦察的风纪部成员发现有人从教学楼侧面向上攀爬,与之前入侵学生会会室的路线相同,这一条攀爬路线已经彻底被学生会所掌握。

“你们两个俘虏,我要等到最后再把你们干掉。而现在,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啪,啪,啪”

“啊♂”

“啊♂”

白薇不忍地转过身去,白起残暴的行为激起她的强烈的反感,她默默无言地退开了。

姐姐最近总是显得非常烦躁。白薇总是想着要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我真的能够办到吗?”

从小时候起,白起姐姐就是大家的保护者。而自己从小就是懦弱和胆小的人,一直以来,只有在姐姐的保护下,事情才会顺利。白薇一直想要变得像姐姐那样能干和勇往直前。

但她终究是做不到。就算是做同一件事,即使她能够理解姐姐的想法,其他人也不会像信任姐姐一般地信任她。

渐渐地,她变得非常,非常羡慕姐姐。

然后羡慕渐渐变成什么,她无法,也不能揭露出来的阴暗感情。

她总是试图使自己看上去与世无争,但,她却忍不住想要责备一直以来被她当作偶像的姐姐。

这样能让她稍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报告徐总!突袭学生会会室夺取手办的计划,已经宣告彻底失败。我方两人俘虏被绑在操场口示众!“审问团斥候向徐掠光报告道。

“天亡我也!“徐掠光仰天长叹,对身边的战士说道,”我宁死也不能落在白起的手上......不,尸体也不能落在她手上。我们一起找个小教室切腹吧。”

“徐总!难道你要放弃希望吗?”

“希望?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混蛋!”徐掠光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那个战士胸口起伏,心情激动,“徐总,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和那些为战斗牺牲的人吗?我们这样拼死战斗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

“包总为什么为了一个手办如此执着你知道吗?”

“不......”

“是爱啊!男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事物拼上性命!不惜一切也要做到!所以没有不可能!”

“可是我并不想为一个塑料小人拼上性命。”

“什么!你竟然说那是塑料小人!”

“不......我什么都没说。“徐掠光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诚哥有一封遗计让我在最艰难的时候拆开,我都差点给忘了。”

“报告!副会长,徐掠光军有动作了!”

“说!”

“他们放弃了B入口的防御阵地开始向教学楼内撤退,我们要不要追?”

“哼,他们都不剩下几个人了,竟然还想借教学楼里面复杂的环境跟我们巷战?不要怕,全军突击,歼灭敌军!”

“姐姐,时间也快到了,学生会肯定已经取胜,我们不用再追他们了吧?”白薇忍不住提醒到。为什么要做毫无意义的事呢?

“斩草除根!”白起今天十分亢奋,完全没有看到白薇眼中一闪而过的灰暗。学生会在稍作整顿后,有条不紊地列队冲进教学楼B出口。包围网正在收拢,等待着捞起楼中最后几尾鱼。白起军从底层展开地毯式搜索。在白起“search and destory”的指示下,学生会如恶狼入洞般在教学楼中肆虐。

“报告!第二层clear!”

“报告!我们的斥候发现徐掠光直奔四层去了!”

“哼,停止搜索,他们是把希望寄托在抄掉我们的老家上呢。之前让你们去找张良会长找到了吗?”

“没有。”

“算了,不要紧。反正徐掠光必败无疑,我们直接上四楼去消灭他们。”白起毫不犹豫地说。

“Yes,Madam!”

终场哨声即将响起。

距战役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电子铃声发出结束交火的最后通牒。

教学楼五楼天台。从这个位置能对发生在底楼的惨烈战斗有宏观的了解。

战局不出所料地一边倒,徐掠光军在第一轮会战败退后体现出顽强的作风,将战争勉强拖入第二阶段的相持。然后,依照刘诚设想的,放弃了B入口的防守退入教学楼中。

一切都按照剧本的安排。

刘诚缓缓转过身来,他掏出一支M9慢慢指向站在天台中央的冷歌月。

那里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从天空射来一束月光照亮悲剧的女主角。

冰冷的枪口歌唱来自月球的诗。

在一片冰蓝的世界里,冷歌月将被保护在玻璃罩中的玫瑰花捧在手里;另一边张良也举着沙漠之鹰,画面凝固。

谨慎的人总是将重要的东西带在自己身边。

刘诚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当他发现张良一个人跟上天台时,刘诚作了一个决定。

必须要在这里解决掉他,并将战争的关键——玫瑰——藏在天台的角落里,这样直到最后也不会有人能够把谈判的筹码取走,所谓的比赛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但事与愿违,张良是个难缠的对手。在他与张良长达数十分钟的激战中,玫瑰竟被顺势躲在天台一角的冷歌月发现了。

“冷歌月,放下那个匣子,退开。”

“我拒绝。”

另外一侧的张良喊道:“那是我的玫瑰,你把它给我。”(举枪)

“我拒绝。”

刘诚喊道,“冷歌月,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就开枪了!”

“三。”

“你自己数个鬼啊!这子弹打到了很痛的,快点放下花退开。”

“不要。”冷歌月死死抱着玫瑰花,也不解释,慢慢地朝天台的出口移去。

“刘诚。”张良道,“你到底是有多无聊,找个女生出场就以为我不敢开枪了么?”

“你开枪啊!我怕你枪法不好打不中。”

“这个距离你敢说我打不中?”

“我就觉得你打不中。”

“想试试?”张良掰开保险栓,咔嚓一声,0.375口径的黑洞锁定冷歌月。

冷歌月瑟瑟发抖,看上去可能是真的很怕痛的样子。

“等等,你真的打中了也没有人夸你哦。”感觉事态开始偏离剧本,刘诚快速地说道,“而且我的M9凑巧正指着你的头——想听我描述一下吗?三点一线,透过准星从枪管这里一直延伸,对,延伸到你的,与巨魔一样长的鼻子上。这颗子弹,哦,虽然是仿真枪子弹,会在你脸上开出一朵你渴望已久的玫瑰。想试试吗?在自己脸上种一朵玫瑰?”

“呵呵,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你那个距离超过十米,打不中的。天台上风这么大,我从刚开始就发现了,这种枪的有效射程其实根本没有多远,你应该是第一次用吧,不如打一发试试看怎么样?“

“当然好啊,你站着别动?”

“行,不过你试验开枪的时侯我就顺便把玫瑰取回来了,从你的熟人那里。”沙漠之鹰指向冷歌月的小腹。

“你还真是对我的枪法没有信心呢,我告诉你我可是从10岁就会打枪的哦。再说,我跟她......也不是什么熟人。”

刘诚飞快地看了冷歌月一眼。冷歌月正好在看回来。

刘诚无法断定她半阖的眼眸表达的是什么情感。

“哈哈哈,行啊,那你先来,我等你打完再开枪。”张良故作镇定地说道。

刘诚的手腕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三点一线,从微微晃动的准星里面切实地捕捉到十米外张良的头部。

不会射偏。

不会射偏。

不会射偏。

万一射偏了呢?手指间渗出汗水,毛细孔里的汗水汇集到手指节之间的皱痕里,压住扳机的手指好像随时会从那上面滑落。手指稍稍用力的时候,新分泌出的汗水流向整个手掌,就连握住的枪柄都变得像泥鳅一般滑手。

“话说回来。”沉默中张良突然说道,“其实你开不开枪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反正我已经赢了,不是吗?”

“你赢什么了?”刘诚冷笑问道。

“没看到吗?你们本来就是一盘散沙,现在这时候,恐怕徐掠光的人早就被白起扫荡干净,也许再等个三、五分钟风纪会就该上来了,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张良道。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刚才还在想你到底有赢过我什么事情呢。没问题啊,我对这一局有绝对的信心。”刘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张良断定他是在虚张声势,因为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有赢的可能,张良笑道:“哦呵呵,我倒是想听听你这种奇怪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啊,跟你说说也不妨。”刘诚一脸淡然,“反正你也没可能从这里逃走了。”

张良一努嘴,手枪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稳稳地指着冷歌月。后者更加抱紧了怀中的玫瑰花。

“最开始我去偷袭办公室的时候,就带了一小队人跟我一起。”

“哦,你的意思是会多出几个躲起来的队员,我们没有能完全把你们的队员解决掉——可喜可贺。”

“那批与我一起上来的队员,带走了我们四分之三的弹药供给......我做了一件冒险的决定,因为我实在不认为你们会在乎弹药这种事......虽然无论身体素质和组织度多好,没有弹药都是不可能取胜的,哪怕我们只剩最后一人。”

“哦,怪不得楼梯口边放着好多纸包的小盒子,我还觉得奇怪呢......”

“从最开始。”刘诚用声音压过张良,“我设想的战场就不是A或者B出口,而是教学楼内,在教学楼里面,对于组织度不高的我们而言,有一个最佳的决战场地。”

通往四楼的楼梯间内忽然枪声大作。

“副会长!我们的后方遭到敌袭!”

“哈,我还在想这些老鼠躲到哪去了,这下省事。”白起转身,“跟我迎击。”

狭窄的楼梯间内只有上下两个方向。学生会的队员刚一冲下楼梯就被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猛烈火力击倒。在数分钟之内,队伍末尾的学生会成员本能地向楼上退却,而从楼梯间下部爆发的火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审问团似乎有打不完的子弹,不要钱似地对着学生会的队伍倾泻弹丸。

从楼顶上忽然滚落数个油纸包裹着的小盒子,白起还没来得及喊“当心!”油布纸包便被疯狂射来的枪火点燃,一瞬间,楼梯间内化为燃烧的地狱,人类挣扎扭曲的影子被火光映照在墙面上。

一瞬便损失十余名队员之后,白起惊觉事态的急剧变化。她大吼一声:“全体向上撤退,到开阔处再交战!”

她一马当先地冲过休息平台,却发现楼上站着一个微胖的人影。

“哈罗,副会长。”徐掠光嘿嘿笑道,“请君入瓮。”

溃败。混乱。惨嚎。

之前一直处于绝对优势的白起军如崩裂的堤坝,散乱为一盘任人**的散沙。

最后的战役开始了。

白起感觉天和地都扭曲起来。她仿佛行走在地狱中,地面是灼热的烈焰,头顶是热浪喷薄的狂风,而他们则是被夹在这两股巨力之间的渺小人类。白起扬声问道:“白薇?白薇你上哪里去了?”在混乱的战火中没有人回应她。每个人都不知所措地跪倒在地,颤抖着,祈祷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枪弹晚点落在自己头上。同伴如麦子般成片倒下。热血洒在火焰上。

不知为何此时白起的心中却涌起一阵高昂的快意。

啊,就是这个!所谓的学生生活里缺少的不就是这个吗?热血与燃烧,仿佛能达到永恒般的战斗。白起勉力提起手中的M134加特林机枪,一个战友在身旁倒下。她顶着金色的枪雨,一步步踩过战友的尸体,攀上死亡的阶梯。手中M134机枪因高速旋转散发出灼人的高热。

起跳。

白起捧着沉重的高速机枪从待宰的羔羊中跃起。

火神炮的咆哮竟然在一瞬间压制住了徐掠光小队的火力!

“跟着副会长!”

看到一线生机的学生会队员如同跟随在重型坦克后面的步兵一般躲藏在白起一人制造出疯狂交错的火力网后面。

“突围!”

“突围!”

“突围!”

不知是谁先喊的,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声音逐渐在轰鸣的枪声中找到了应和的声音,那一丝声音就像是无数条溪流渐渐汇成江河,然后聚成洪流,成百倍地放大,形成合奏。

“突围!”

“突围!”

“突围!”

白起军数量在几分钟内减员五分之四,剩下的五分之一跟随着白起拼死突围。他们就好像一群垂死挣扎的困兽。在绝望中,每个人的视野都变得猩红似血。跟随着白起的突击队员似乎将人生的最后凝聚为唯二的两个字,对这个世界大吼:“突围!”

“徐总!白起冲上来了!”

“我知道。”徐掠光,离开楼梯口的最前线三十米,匍匐在走廊地面上。在他的面前是一把斯太尔精确狙击步枪。徐掠光眼神幽暗,那一瞬间站在他身边的审问团团员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寒,仿佛从地狱之门稍微打开的间隙里漏出了一阵冥风。

“你知道吗?”徐掠光低声自言自语,“在名为《魔弹射手》的戏剧里面,那颗被恶魔祝福的子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取走目标的性命......无论你是凡人,还是英雄!”

白起一马当先冲上四楼,备好弹药库居高临下屠杀学生会的团员被她的勇武所震,一时间瞠目结舌。被后面赶上的学生会成员逐个击倒。

白起忽然产生了一种预感。那预感在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没有人想过会她能走到那里——的时候化为现实。在狭长的空间中,一道轨迹划开空气,在空中制造出一个个环状的气圈,游向她的心脏。她转过头去,茫然地看向三十米外的射手。

“姐姐!”

白起应声倒地,白薇不知为何连同甘雷包斯一起出现在徐掠光的身后。徐掠光从地面站起来,他刚要询问包斯和甘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面前的这个带着圆眼睛扎马尾辫,看起来总是文静而害羞的女孩,此刻却将一把Glock手枪准确地塞进徐掠光的嘴里。

“唔唔,唔唔,唔唔!!”(包总,甘雷,救我!!!)

“姐姐,我马上替你报仇。“白薇的眼镜片里反射着高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包斯大喊道:“等等——”但间不容发地,白薇扣下了扳机。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白薇想到,“我明明只是不想看到同学互相残杀而已,我只是希望和姐姐一起平静的生活而已,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混蛋!包总,甘雷,是你们带来这个女人把徐总给杀了!”

“不!你们听我说!”甘雷嘶哑地喊道,“我们本来作了俘虏,但是白薇同学说希望我们能够结束这场战争,所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甘雷惊讶地看向包斯,他从来没有听到包总发出过那样非人的笑声。犹如阿修罗般,包斯随地捡起一把ak47,狂热地扫射友军。

“包总!你疯了!”

“呵呵呵呵呵,你们根本不想帮我拿回手办对吧,每个人都觉得很好玩对吧?所以,今天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试图劝阻的甘雷扑向包斯,试图制止他狂热的行径,却被包斯失控的火力一枪击中。甘雷缓缓倒下,包斯似乎放弃了一切似地扣动扳机。失去了理智的包斯与失去了姐姐的白薇犹如一对来自地狱的杀神,两柄ak47如旋转的喷火蛇一般卷起世界终焉的烈焰风暴。

白薇一抬手又葬送了一名团员顺带将一名刚刚爬上楼梯口的学生会队员击毙。刚刚爬上楼梯口的学生会成员在白起倒下后也杀红了眼,他们与徐掠光军团的战士举起ak47一阵对射。从后方包抄而来的,刘诚的伏兵只剩下最后五人,他们冲上四楼后马上加入了战团。三股势力如互相绞杀的巨蟒,在走廊的狭小空间中决死挣扎。不知是谁一枪射爆了堵在走廊中间的军火补给,须臾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走廊里教室的玻璃窗一瞬间齐齐碎裂如雪崩般震落。燃烧的走廊里肆虐的炼狱之炎将一切化为虚无。

十一时二十九分,教学楼五层以下,无人生还。

“看样子,事态发展好像超出了我们各自的想象呢。”张良淡然说道,似乎楼下巨大的动静对他而言是蚂蚁搬走他刚吃剩下的面包碎屑般无足挂齿。

“是啊,看样子张会长你所期待的感人的再会也没有要发生的样子。”

“呵呵呵,那么我们差不多也决个胜负吧。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好事,那个手办,被我混在你留在四楼的军火补给里面了。”

“什——”在刘诚作出反应之前,张良扣动了扳机,沉闷的声音响起,冷歌月应声倒下。她是抱着玫瑰花盒子向前倾倒的,黑发遮去了她的脸,直到最后刘诚也没能看清她的表情。在他愣住的片刻,张良向后退去,拉开与刘诚之间的距离。刘诚举枪射击,两发子弹贴着张良的裤腿飞过。“果然距离还是太远了。”刘诚的脑中意外地只有这样一句话。

“喂,差不多你手上也没有弹药了吧。”张良无所谓地笑着。电子铃声响起,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九分,还差一分钟,这场噩梦就将彻底结束,“最后的最后,就让我们传统一点吧。”

刘诚看向张良,穿着西装的男人眼中只有虚无,一脸无所谓的笑意。

张良看向刘诚,套着撕烂的神父长袍的男人狠狠咬着嘴唇,像是要咬出血来。

倒数十五秒。

两人向战场的中央走近。

决斗场上没有观众,只有将对方击杀的决意。两人走近至面对面的距离,两人狠狠地盯住对方,就像只要一移开眼,他们之间平稳的空气就会被撕得粉碎。

两人同时转身。

倒数十秒。

一步,两步,三步。两人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

沉重的步伐。

轻盈的步伐。

思索的步伐。

空虚的步伐。

倒数两秒。

回身。

一秒。

恶意,杀意,决意。

抛弃一切。

寄灵魂于一击。

时间延长至无限。

沙漠之鹰与GLOCK的枪口同时喷出火舌。

时间到。战争结束。

刘诚捂住左臂半跪在地。他呼吸艰难地看向对面,视线已经模糊。

张良像是雕塑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他伸手扶住了天台的护栏,不肯倒地。好像是怕弄脏了自己的西装。最后他就一直定格在那里,成为这个夜晚的最后一幅画面。

第四章

“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徐总你这就不厚道了,竟然用手机偷录了视频。”

“来来来,一张碟50块钱。‘徐来污’电影制作公司出品,最新剧情大作《枪炮玫瑰交响曲》现在可以开始订购了啊。”

“徐总,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

“羞耻我也认了,作为男主角我要求你支付我高额演出费呀呀呀呀。”

“男主角?谁?诚哥你吗?”

“那还用说?一般西部片里面全世界的人都挂了,然后还能活到最后的不都是男主角吗?”

“不,即使你这么说也......嘛,这样吧,我同意将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作为提成给你,你看怎么样?”

“太棒了!徐总果然快人快语!”

“但前提是你承认自己是男主角。”

“我当然是男主角啊,这还用说?”

“你们都听到没有,这人说自己是男主角,你们有什么赔偿什么的都找他。”

从教室的课桌里,黑板后面,隔间,一时间走出一大堆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穿着环卫工人衣服的大妈,有拿着狼牙棒的附近的小流氓.....

“你好!请缴纳学校卫生清扫费共计800元。”

“你好同学,学校被破坏的玻璃、木门、课桌椅、地板及墙面砖,共计3200元。”

“混蛋,找我们帮派里的人当跑龙套,赶紧给老子把钱拿出来,一个人辛苦费200,总共21个人。”

......

张良会长的玫瑰花在冷歌月奋不顾身的保护下得以幸存,但包总的手办却在激战中遭到彻底的摧毁。张良很快赔偿了包斯的手办,并且在学校楼下的花坛里重新种上了玫瑰,但是他的道歉却被包总拒绝。

“这不是赔偿的问题。”包总如此说道,“虽然在你们看来那不过是塑料小人。但那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宝物。”

张良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

刘诚硬是没有放下架子来向冷歌月道歉。他与她之间似乎产生了一层微妙的隔阂。

据刘诚推测,被同学用玩具枪攻击和精心呵护的玫瑰被残忍的同学无情摧毁这两件事对冷歌月都造成了的相当程度的心灵冲击。虽然在学生会的支持下,从入学起便荒废着的花坛重新焕发了生机。冷歌月习惯性地照料新栽种上的玫瑰,却被校工告知以后看护花草的职责将由他们接手。

冷歌月的大名再次出现在早晨迟到名单上。

又到了每个月初换位子的时候,按照惯例刘诚三个月一次会换到冷歌月身边。但这个月班主任老薛决定让学生自己选,当然前后排顺序是不在自选范围之内的,毕竟对于成绩要求班主任总是有更为功利的打算。

为了方便取得前往食堂的近水楼台之便,刘诚一早心中就决定要去教室最偏僻的角落。从这里听课就好像聆听塞壬女妖的歌声般朦胧。临近模拟考试的时候,大概没有人会愿意坐在这种地方吧。刘诚摇晃着破旧的书包去往那里,却发现桌面早已被其他人占领,各种奇妙的、与学习无关的小东西堆放在不甚宽阔的桌面上。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马马虎虎地转过头来。

“今天来好早啊。”

新年装新逼,祝各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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