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因为某些原因停止开发的烂尾楼区。
“听说你是个杀人犯。”少女问道。
中年男子把烟掐灭，深深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哦，因为什么事杀了人？”少女继续问道。
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你们不是不应该管这些吗，难道不应该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不论为什么都是犯罪之类的说辞吗？”
少女笑笑:“不，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有些吃惊，这个少女很奇怪，审判这些的应该是法官，而法官也是纯逻辑的按法律审判。但他可能是很压抑了，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说了出来。
“我杀的那个人是我们老板，做房地产生意的，我就是他的一个员工。你也知道，现在工作好找，工作再怎么艰难，老板再怎么苛刻我也不能放弃，毕竟我还有老婆儿子和父母。呵，没想到我这么失败的一个人还能娶个媳妇。她人很好，我们很相爱，虽然生活还是很困难，可是我们都很乐观。可惜我回不去了，但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人。抱歉扯远了。”
“没事，我听着，你继续。”
这时远处响起的警车的声音。
“我们老板姓张，是个不学无术的败类，可是家里能量比较大才有这样的位置，平常就喜欢在我们这些底层员工中找存在感，每个员工都苦不堪言，可是能怎么办，我们敢怒不敢言。其实这样活下去也行最多是活的憋屈一些。有一次，我进他办公室交文件，撞见他对一个女员工毛手毛脚，那个女员工大学毕业才半年刚来我们那工作。我可能是正义感发作，立刻冲了过去把她拉出来，一不小心把老板给推开撞在了办公桌上。”
这栋废弃大楼的周围警铃大作，听见很多人上楼的脚步声。男子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你继续。”少女很平静。
男主强压住心底的不安，继续讲道:“从哪天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针对我，但我自认倒霉，这么多年也磨得没什么脾气了。本来平常上的刁难没什么，可他居然从我的工资上开始动手脚。我家好几口就等着我的那点工资勉强能过日子他这么一动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碰”的一声，生锈的铁门便被踢开，一队全服武装的警队冲了进来。
“嘘，安静。”听着少女的话那些警员像是魔怔了一般呆滞了，“好了，你继续。”少女回过头来对男主说道。
男子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还是继续讲到:“说到哪了。。。哦，他克扣我工资，我就找他理论，他说我给他磕三个头学狗叫才放过我。我怎么可能答应他，所以我以为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男子的语言措辞明显变得精炼了，言简意赅。“可是，他居然把注意打到了我家人身上。那天之后的第三天，我母亲出车祸了，虽然我没证据，但我敢肯定和他有关。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可我借这借那怎么都筹不够。当时我急得连盗窃抢劫的心都有了。”他开始不住地抹眼泪。“这时一个人找上门，说他有个能借到钱的路子。我知道是高利贷，可我还是去了。手术很成功，断了的左腿也接上了。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有一天回家，我看见我妻子儿子被五花大绑在地上，我老板带着两个狗腿子坐在床上。我才意识到当时那个借钱的人是和他一伙的，他叫我还钱，可我哪还得起。然后他说那笔钱救了我妈一命和一条腿，给我便宜些还两条腿就行。我做好了被揍短腿是准备，可这时妻子的惨叫声吼醒了我，那个王八蛋一刀砍在我妻子腿上！”他眼神开始变得通红，死咬着牙，呼吸急促而沉重。
“冷静，冷静。”少女说道。
他安静下来，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继续说:“他当时笑着对我说，你妻子还了一条，要不要你儿子来还另一条。我当时应该是失去理智了，朝他扑了过去。当我反应过来就是手里拿着沾满血的刀，地上躺着不堪入目的尸体，他的两个狗腿子叫着杀人了惊慌跑了出去。”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不是冷笑或者其他的什么别有意味的笑，就是很单纯的就像别人给你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忍不住笑了是那种笑。
这时那些警员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叫道“不许动！双手举起蹲下！”他们举起了枪。
少女站了起来，枪口对准了她。然后世界就像失了一帧似的，那些人的枪落地，人倒了下去。地上开始流淌血液，在在这灰黑大楼中很是刺眼。
男子也慌乱起来，她很邪门，即便是那些人也没有她让人难以接受。他原本这少女就是那些人。
“怎么回事？里面在干嘛一个杀人犯而已怎么那么久？”一个很沙哑的男声在外面响起。
一个穿着很正式的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约摸三四十岁，浑身的装扮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气息。看着一地的尸体怔了一下，看见那个少女他瞳孔一缩，他应该认识她。但是他不敢说话。
少女拍了拍手，作势要离开，对着地上的男人说道:“你的故事虽然烂俗，但你讲的不错。”很中肯的评价。
男子猛的抬起了头，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你杀了他们？”
少女一愣:“这是什么蠢问题？”
男子不管尴尬:“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他很奇怪，他们是维护正义，保护人民的特警，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没做错什么啊？”
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她笑了起起来，笑的很好看，很纯洁的笑容。她的脸本来就很好看，很精致，还有一种能激起人保护欲的弱气。“是啊，他们，没做错什么。我又不是因为他们犯了错才杀他们的啊。 ”
很惊悚，很害怕。这是男子的第一想法。他被吓着了。虽然被这么一个弱气美少女的笑颜吓着很荒唐，可他心底还是浸满了寒意。“那为什么。。。”
“哦，他们打扰我听故事了，想杀，便杀了。”很无厘头的答案。
门口的西装男子这时也不敢动。少女摇了摇头拍了拍了他的肩，他很明显的战栗了一下。“这人没错，他们没错，你老婆没错，你也没错，你那个死了的老板也没错。可他们有些人死了，有些活着。”说到这她又一次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很好听。
“从来没有人有过什么错，从来没有人有过什么罪。只是这些事情发生了而已，只是发生了这些事情而已。它们发生了只是说明了它们的存在是合理的而已。”她顿了一下，“我只是想听故事和写故事而已，再怎么说我也算一个有原则的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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