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过去的梦
这是来到青川私立中学的第二个周末,文陌鸢与文声晚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准确来说,是降到了冰点之下。文陌鸢几乎把文声晚当成了空气,拒绝给他做饭,也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但所幸文声晚基本上没有在家里呆着,他把全部时间都消耗在了学校里。他强迫自己和陌生的学生会干部交流,并一起辛苦地布置着胡音帘画展的场地。
他从早上六点半一直干到了晚上十一点,连续两天都是如此,就连依依有时都认为文声晚不正常了。
文声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胡音帘的事情如此上心,甚至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为胡音帘付出,但他内心深处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推动着他,逼迫着他。于是他选择了昏天暗地、昼夜不分地工作。
而胡音帘也一样,她好像已经连续两天都窝在自己那小小的画室里,应该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了吧。
吕林云逸得知了文声晚拼命工作的这件事之后,曾在手机的聊天平台上@了文声晚。
“对于胡音帘的事情,你还真是无私呢。”
“不,我想这恰恰是自私。”文声晚这样回答道。
没错,这就是自私。文声晚在心里喃喃道。他明白了,自己擅自背负着陨石一般沉重的负罪感,表面上是为了胡音帘而奋斗,但事实上自己只是为了赎罪而已。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胡音帘的痛苦,心里就一阵悸动,有一种辛酸的情绪箭一般射进了贫瘠的心脏里,让后者瞬间紧缩起来。
周末过去之后,连工作日里文声晚的生活状态也是如此,跟卫老师请假之后把全部时间都花在了画展之上,几乎没有跟沈蓉浦说过话,每天过着单调的三点一线生活,一直在家——画展场地——家之间轮回。文声晚有时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转轮上一样,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他不得不一直做下去。
胡音帘有时会到画展场地上给文声晚带一些慰问品,比如面包饼干之内的,但文声晚不饿。他的肚子是空的,脑袋是空的,就连心也是空的,但是他就是没有感到丝毫的饥饿感,所以一般都冷硬地谢绝了胡音帘的补给。
“你真是的,能不能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啊?”胡音帘递给了文声晚一杯水,示意让他喝下去,“更何况这又不是你的画展,至于吗?”
文声晚轻轻地用手推开胡音帘的水,然后吃力地把一个集装箱搬到场地内部,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我仅能帮你做的事情。”
“你啊……我听说为了争取到我的展位,你的学生会职位都被学生会会长削掉了。”胡音帘皱起眉来。
“是的。”文声晚没有丝毫地停留,又去搬第二个集装箱。
“你休息一下吧。”胡音帘跟着文声晚后面,低头小声说道,“你这么努力会让我很难堪的。”
“放心吧,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我并不是只因为你而做的。”文声晚微笑道。
“你这样子怎么能让我没有心理负担啊。”胡音帘跺了跺脚,嗔怪地说道。
“呵呵。”文声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如同机械一般重复着搬动集装箱的工作。
突然,文声晚脚不受控制地一软,连着集装箱一起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手也一软,又倒在了地上。
“喂……”胡音帘连忙跑到文声晚面前,蹲下身,想要扶文声晚起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起来。”文声晚嘶哑地说道,用手撑着集装箱,缓慢地将上半身打直,但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余力站起身之后,就索性背靠着集装箱坐在了地上。
“你这样子怎么能自己起来啊?”胡音帘担忧地望着大口喘气的文声晚说道。
“你背上有伤,我怕牵动到你的伤口。”文声晚说道。
“伤口是在我的背上,又不是在你的背上!”胡音帘的拳头微微握紧。
“是啊,但是自从见到你的伤口之后啊……”文声晚没有说下去,他在心里把这句话的后半部分补全——但是自从见到你的伤口之后,这些伤口就长在了我的心上。
“你到底干了多久?”
“没多久,不吃不喝八个小时吧。”
“但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啊。”胡音帘忧虑地说道,“你昨晚没睡觉吗?”
“你的时间不够啊。”文声晚想要用手拍胡音帘的脑袋,但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灰尘,因为害怕把胡音帘柔顺的发丝弄脏,文声晚又收回了手,“画展布置越早完成越好,不是吗?”
就在这时,文声晚察觉到有一个视线在远远地望着自己,他转过头之后,却只是捕捉到了一个背影。
文声晚第一眼就确定了,那是文陌鸢。
她来干什么?文声晚狐疑地在心里问道。
“要不你去我的画室里睡一会儿吧,卫老师那里我会帮你请假的。”胡音帘说道。
文声晚还想拒绝,可他的双脚确实已经迈不动了,再加上大脑昏沉得如同因为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地电灯一般,所以就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将窗帘拉上之后,画室一瞬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我先走了,画室的备用钥匙就放在了桌子上,你要用的话就直接拿走吧。”胡音帘说着,然后关上了画室的门。
文声晚将头枕在了依依的大腿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来。
他感到自己临睡前的一刹那,依依还在轻柔地梳理着自己杂乱的黑发。
他做了一个梦。
是关于姑父的梦。
就在小时候,文声晚和文陌鸢曾在公园里迷过路。两人都还只有六七岁,就只能手拉着手一起痛哭着,无助地绕着公园的小路狂奔,毫无方向感地寻找着出路。
四周看上去都是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就连深浅不一的绿草都变得像阵雾一样,两人从黄昏一直哭到了深夜,哭累了,就找到一处供人休息的长椅上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突然,文声晚感到自己被一个坚实而又温暖的手给怀抱住,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姑父的脸近在咫尺。
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文陌鸢又大哭了起来。
“瞧你两个小家伙,眼睛都哭肿了。”姑父撇了撇嘴,调笑道。
“但爸爸、爸爸你也不是哭了吗?不是还有眼泪吗?”文陌鸢抽泣着说道,文声晚也发现了姑父眼角下流下的那一抹晶莹。
“哭?我是不会哭的,你们肯定看错了。月光,没错,就是月光,你们把月光当成眼泪了。”姑父咳嗽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骗人。”文声晚拆穿道。
“臭小子。”姑父脸一横,用手抓了抓文声晚的脑袋。
“我去,为了找你们这些捣蛋鬼,可真得快累死我了。”姑父抱起两个小孩放在了他的大腿上,而他又瘫软在了长椅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慢死了。”文陌鸢声音软绵绵的,她伏在姑父的胸口上,眯着眼睛,像是在倾听他厚实的心跳声。
“对不起啦,公主殿下。”姑父深深地给了文陌鸢一个吻。
“你也要吗?”姑父对着文声晚也撅起嘴巴,摆出一副亲吻的样子。
望着姑父有些粗糙的烈焰红唇,文声晚不假思索地摇头:“我拒绝。”
“切,我还不想给你呢。”姑父恶狠狠地说道。
三个人坐在了长椅上很久,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重叠在了一起。
“陌鸢,声晚,你们俩给我听好了,”姑父仰着头望着圆圆的月亮,轻声说道,“我今后不可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下一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必须要保持冷静。”
“但是我一个人怕啊。”文陌鸢轻轻地拍了拍姑父的肚皮,撒娇道。
“那就得靠你顶天立地的堂哥了。”姑父捏了捏文声晚的脸,然后不正经地对他说道,“你这死鱼眼倒是挺像你爸爸的。”
“声晚哥哥根本靠不住。”文陌鸢嘟囔道,“他哭得比我还厉害呢。”
文声晚脸一红,偏过头去。
“那我教给你们一个办法。”姑父笑了起来,宽大地手掌同时按住了两人的后脑勺,然后轻柔地让两人的额头触碰在一起。
“当你们遇到了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情的时候,就要学会依赖身边最亲密的人。额头相交,心意也就相通了,到时候,没有什么难题是你们两个人不能解决的。”姑父也把自己额头与两人接触在一起,三个人的脑袋围成了一个和谐的圆,彼此都在微笑。
“好了,走吧,妈妈都在家里等急了,我如果再不把你们两个小崽子揪回去的话,我就要跪搓衣板了。”姑父说道。
之后,文声晚的梦变得有些模糊了,隐约记得在姑姑家里吃完饭之后,姑父就把他送回了家。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文声晚问着自己。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哦,对了,后来啊,由担心转化成暴怒的父母狠狠地教训了我,打了我接近一个小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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