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日快乐（一）
“哇……竟然是别墅群……”到达了魏思媛所告诉的胡音帘的小区后，文声晚彻底呆住了。
这一带的别墅看上去比菡湖园的别墅还要高档一些，不仅装修大气复古，而且就连面积都要大许多，进出的都是市值百万以上的豪车，还有一脸慵懒悠闲的富人们。
“这小区真漂亮啊。”沈蓉浦下了车之后眼前一亮，仅此而已。
文声晚还想着这个傻女孩说不定会尖叫起来呢。
“把蛋糕提好，我们走吧。”文声晚将心中的疑惑掩埋，对着沈蓉浦说道。
两人在门卫那里登记之后，顺利地进入这个豪华过头的小区，绕着小路转了半圈，最后停在了一个独栋别墅面前。
别墅前是一片自家种植的绿色草地，上面摆着一个白色摇椅和白色小圆木桌，看上去颇有情调。
别墅共有两层，但只有二层的一扇小窗是明亮的，看上去颇为冷清。
“这可是你的生日啊，胡音帘。”文声晚叹了口气，带着沈蓉浦穿过草地前的小径到达了防盗门前。
文声晚整理了一下衣装，轻轻地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铃叫唤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对讲门铃里传来了一个女孩拘谨的问候声，其中无法掩盖的沙哑与疲惫听上去就让人心疼：“是谁啊？”
“是我。”文声晚说道。
“还有我。”沈蓉浦补充道。
“你们是……文声晚和沈蓉浦？你们为什么来我家？不对，是谁告诉你们我家的位置的？是文老师还是心岚？”胡音帘立马有了活力，有些惊咤地抛出一连串问题。
“别问那么多了，你应该不会跟你的客人隔着门寒暄吧。”文声晚笑着说道，虽然他可能胡音帘看不见自己的笑容。
“你等着。”胡音帘匆忙地说了一句，门铃里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文声晚等了三十秒左右，便听见门内传来咚咚咚咚的沉重的脚步声。
“彭！”门被人粗暴地拉开，一个显得刁蛮的女声同时响起。
“说到底你们完全没有预约就随随便便地拜访别人非常没有礼貌好不好，你们至少给我点时间准备啊？还有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我跟你们没有这么熟吧！如果如此唐突地拜托我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况且现在这么晚了我饭还没吃饿得快死了！所以说……”
她应该很兴奋吧，突然有人拜访她孤独的小楼，她圆润的眼睛里还有些迷茫，连睡裙都没有完全穿好就跑了下来，见到两人之后心里激奋的情感最终用不太好听的话语表达了出来，但当她完全理解了眼前的情况并看清了沈蓉浦手上的蛋糕之后，她的音量越来越低，最终说不下去了。
“你们……到底来干嘛啊？”胡音帘的声音变得非常微弱，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文声晚露出微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生日快乐。”文声晚和沈蓉浦同时轻声说道。
* * *
“你们还是来得太突然了，我什么也没有准备。”胡音帘将两人领到客厅里坐着之后就忙上忙下地找招待客人的东西，但是转上转下大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来文声晚与沈蓉浦的突然出现确实让她措手不及。
“你就消停一会儿吧。”文声晚已经带上了鞋套，半躺在沙发上说道，并观察着客厅的环境。
最后他只能得出两个字的结论。
阴郁。
所有家具的颜色几乎都以灰色与黑色组成，对比之下显得墙壁如人惨白的脸一样。
欧式的吊灯发出锯齿般尖利的光，带着一股宛若要刺入骨髓的冰冷，将四周的一切笼罩起一层暧昧朦胧的灰色。
而且没有一张照片，正常的家里随处可见的结婚照、全家福、获奖留念、旅游照片，在这个家里都像是溜走了一般，显得它令人不舒服的空白。
如果把整个家都比作黑夜的话，胡音帘的存在大概就是在夜空中翱翔的黑翼天使吧，守护着那唯一的光明。
她穿着宽松的紫色睡裙，跑上跑下地翻箱倒柜地找面包和茶点，但是一无所获。
“社长，我有点冷。”沈蓉浦靠近了一些文声晚，小声说道，“为什么我感觉室内温度比室外温度低呢？”
“一会儿就不会冷了。”文声晚回答道，又大声喊起来，“胡音帘，算了，不用找了，过来吃生日蛋糕吧。”
“好吧好吧。”胡音帘也是放弃了在这个家里寻找招待客人的物品，走到沙发前。
沈蓉浦连忙站起身，把蛋糕的包装拆开，露出了里面精致的三寸小蛋糕。
“这个蛋糕是你们自己做的吗？”胡音帘吃惊地说道。
“准确来说是沈蓉浦做的。”文声晚耸耸肩，“她的手艺挺高的。”
胡音帘从包装里拿出切片刀，正准备划开蛋糕，却被沈蓉浦制止住了。
“别急，还有好多项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呢。”
“那就全交给你们啦。”胡音帘叹了口气，坐回了沙发上，撑着脸看着眼前忙碌的两人。
沈蓉浦熟练地拿出两根蜡烛，小心翼翼地插在了生日蛋糕上之后，用打火机点燃，并把灯给关掉了。
随着“咔哒”一声脆响，屋内彻底黑暗起来，仅仅两根蜡烛还远远照亮不了这个巨大的客厅。
文声晚从背包里取出一些正方形的小灯具，放在客厅各处之后一一点亮，竟然发出五彩缤纷的颜色，与蜡烛的微光配合在一起，屋子里显得像是妖精的宫殿一样。
“哟，你倒是挺有小情调。”光芒在胡音帘干净的眼里汇聚，她轻声地说道。
“我就权当是赞扬吧。”文声晚拿出一个音响，点开之后开始循环播放著名的生日快乐歌。
这个旋律简单、单调乏味的童声歌曲却能在每一次播放出来后让人感受到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温暖。
这个时候沈蓉浦给茶几上铺好一层绣着花朵的垫子，又把准备好的塑料食具一个一个地摆在了垫子边缘。
文声晚将寿星的王冠卷了起来，轻轻地戴在了胡音帘的头上。
“我自己可以带的。”胡音帘倔强地仰着脖子说道，脸色有些发红。
“至少这一次就把我当你仆人使吧。”文声晚微笑道，然后与沈蓉浦站到一旁，说道，“该许愿了，寿星。”
“这是我几年来过的第一次生日呢。”胡音帘摸了摸脸，站到蛋糕前，抬着双眼望向带着笑意的两人，说道，“谢谢。”
文声晚说道：“今天你就别那么拘谨了。”
“好。”胡音帘使劲搓了搓脸，俯身站在蛋糕前，闭上了眼睛。
烛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洁白的脸庞上、柔顺的头发上都印染了绚烂的颜色，这一刻，胡音帘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在祈祷的圣女。
不过文声晚透过她背部睡裙的缝隙里捕捉到了一点淤青。
“伤口又增多了。”文声晚喃喃道。
“呼。”胡音帘轻柔地吹熄了蜡烛。
在一片掌声中，文声晚再次说道：“生日快乐。”
* * *
沈蓉浦做的蛋糕很好吃，轻轻咬开滑腻的奶油，里面便是柔韧的蛋糕内层，再配上表面清甜的水果，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三人很快地将蛋糕吃完了。
“现在开始是送礼物的环节了。”文声晚拍了拍巴掌。
“你们还准备了礼物吗？”胡音帘愣住了。
“你说呢？”文声晚没好气地用手拍了拍胡音帘的头，“你认为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
“哦……”胡音帘今天格外听话，竟然没有与文声晚斗嘴。
“音帘，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沈蓉浦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装好的白色盒子，上面还用粉色丝带颇有形式感地系上了蝴蝶结。
“谢谢。”胡音帘连忙接过礼盒。
“拆开看一下吧。”沈蓉浦向她点头致意。
“嗯。”胡音帘低下头，宛若对待工艺品一般，慢慢地拆开了礼盒，最后从中取出了一条蓝白相间的卫衣。
“这是……”
“我送给你的衣服，听社长说你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于是我就给你选了这一条，还喜欢吧？”沈蓉浦不安地说道。
“很漂亮，谢谢。”胡音帘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沈蓉浦。
“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满意呢。”沈蓉浦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股兴奋的红晕。
“怎么可能不满意啊，这是几年来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哦，我连穿都不敢穿的。”胡音帘俏皮地笑了笑，又将目光看向文声晚，语气立马变得强硬起来，“你的呢？”
“你什么语气啊。”文声晚翻白眼。
“刚才是谁说我今天可以把他当男仆？”
“服了你了……”文声晚轻轻地笑了笑，拿出一个叠明信片，道，“这个不是我的，是魏思媛托我送给你的，她一直很愧疚从来没有出席过你生日宴会的事。”
“哎呀她可真是的，这些事情我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简直是多此一举。”胡音帘抿嘴笑道，她的眼眶已经变红了。虽然嘴上说的不太好听，但却珍贵地将明信片捧在手心。
放在最上面的明信片清楚地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还有一长串娟秀的字迹，应该是魏思媛给胡音帘写的吧。
写在上面的应该是女生的悄悄话，所以文声晚为保护别人的隐私而转过身没有看。
半响，他听到了胡音帘咯吱咯吱地笑声。
“现在，你该把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我吧。”胡音帘说道。
文声晚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绣着青色花纹的白色袋子，递给了胡音帘。
“香薰袋，送给你的。”文声晚苦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送礼物的经验，又觉得你会对那些廉价的工艺品不太喜欢，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可以散发提神香味的袋子。”
胡音帘低头用手紧捏着香薰袋，身体颤抖起来。
“怎么了？不喜欢吗？”文声晚慌忙地问道。
“没有……”胡音帘的声音哽咽了。
“真的？”
“真的没有……”几滴晶莹的眼泪落在了地上，绽放出漂亮的水花。
“我很喜欢。”胡音帘哭了，肩膀抽动起来。
这个女孩心中大概藏了太多未知的苦痛了吧，仅仅是因为旁人小小的关爱就被触动了。
沈蓉浦见到此幕也捂着嘴哭了出来。
“我说你们两个啊，在生日宴会上哭什么？”文声晚失笑道。
然后他又听到了依依隐忍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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