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谣言
走出了会展厅外，文声晚径直走向学校大门。他暂时还没有留在学校的意图，毕竟姑姑所说的话绝对不假。
穿过灌木丛生的人工树林，文声晚踏上一条小路的时候，迎面就碰上几个有些眼熟的学生，可能是隔壁班的人。
几人目光接触了一下，都有意无意地分开，文声晚低下头，从侧面绕过这几个人。
他隐隐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哎，你看你看，那人不是文声晚吗？”
“文声晚？难道……就是跳楼的那位的男朋友？”
“都说了这是谣言啦，真实情况是文声晚在骚扰那个女生，导致那个女生实在受不了才跳楼的。”
“什么啊？那他不就是一个人渣吗？”
“是啊，他就是一个人渣。那个女孩我见过，长得挺不错的，好像还是一个画家，哎，真是可惜了……”
“是啊……”
文声晚用手指使劲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并没有减缓脚步，反而顺着小路跑了起来。
谣言传播速度比文声晚想象得还要快得多，随随便便遇到几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再在这个学校待着的话处境并不算安全。
就在这时，午餐铃响了。
“糟了！”
文声晚脸色一变，加速奔跑起来，但是大量人潮都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完全挡住了文声晚的前进道路。
文声晚咬了咬牙，只能加入这个人潮，与其一并走出校门。
耳边全是学生们的嬉笑声，这让文声晚有了一些不适感，他开始加快步伐，逃跑似的冲向大门。
“哎，这是……文声晚？”
“我去，就这样子了他还敢来学校啊。”
“听说胡音帘的青白被他毁了这是真的吗？”
“明明看上去不像坏人的，怎么会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真是太可恶了。”
“胡音帘也真是可怜啊，年纪还小，却被一个禽兽拿走了属于女孩的一切。”
“那个人真该死！胡音帘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喂，要不我们上去打他？”
“嗯……算了算了，这里人太多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相。”
从学生口中冒出来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扎在了他的身上，文声晚摸了摸后脑勺，终究叹了一口气。他在人群中停下了脚步。
“哎，他停下来了？他要干嘛？”
“我不知道……唔！他在看我们，快走快走。”
“哎……胡音帘怎么会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呢？”
文声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眼藏在了阴影之下。
“声晚，不要。”依依抓住了文声晚的肩膀，把胸口贴在了他的背上，担忧地说道，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了许多。
“这是我该做的。”文声晚轻轻地挣脱了依依的身体，抬起了头，环顾这四周悄悄射过来的视线，好多人都跟他的目光撞上了，各自连忙不安地收回了视线。
文声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突然大喝起来：“喂！！！！！”
所有人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罪恶肮脏的家伙会干什么。
“你们看着我，我就是文声晚！你们口中那个**了胡音帘的人！”文声晚吼道，脖子上的血管鼓胀得像是从泥土里挤出来的钢筋。
经过文声晚这么一吼，再也没有人说话了，他们一脸嫌弃地绕着文声晚散开。
文声晚感到这些人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一般刺眼，有些难受地缩了缩脖子，又马上强撑着压力，挺直了腰杆，再度吼道：“胡音帘的清白我还留着的！她那种丑女的身体我才不想要！你们可别误会了我的审美标准！”
“哇……好恶劣好恶劣……”
“诶我说我为什么就那么想打他呢？”
“我也是的，兄弟，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对！对！我是不要脸！但我请你们不要在这里捏造关于女生身体下半部分的谣言！就算胡音帘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碧池，我对她也完全没有兴趣！！”文声晚知道人们上钩了，于是进一步地叫道。
“我去……自己骚扰一个女生，还骂她是碧池……我受不了了，咱们动手吧。”
“我帮你，这家伙我越看越不顺眼！”
“该死的，我要把他那玩意儿给踢烂！”
“我最后再说一遍！胡音帘还是清白的！她这种女人的第一次，就算是跪着给我，我也不会要的！”文声晚转了一圈，保证所有人都听到之后，感到周围的空气炽热了许多，一片群情激奋，总算叹了口气。
“来来来，都来打我吧，别再说人家姑娘干净不干净了。”文声晚喃喃道，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他听到四周一连串逐渐变大的脚步声，知道接下来会有无数个拳头会落在他的身上了。
“哎……算了，让这帮蠢蛋出完气后，我就顺道去医院了吧。”文声晚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些家伙应该会留自己一条命吧。
“声晚……”依依紧紧地抱着文声晚，眼睛里荡漾起千万条波澜，她露出了快哭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自我满足吧……这种感觉还是挺爽的。”文声晚撇嘴说道。
十几个人围成圈把文声晚包围了起来，日光都被他们的身体挡住了，文声晚所蹲的位置彻底变成了阴影。
“哇，那边是不是要打架啊，这帮男生真的是太暴躁了。”
“你不是还挺兴奋的吗？我想如果你是男生的话，恐怕也冲进去打那个人渣了。”
“对啊对啊，我真的好想在他脸上来一拳。”
在这个包围圈外，还有不少人在看戏，大张着嘴巴呐喊助威，人群的情绪地火热起来。
“喂喂……这不是太过了吗？完全引发了去个性化现象（心理学上一个关于群体意识的理论），嘛，我怕是真的会死在这里了吧……”文声晚话还没说完，一个铁块一般坚硬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脸上，力度很大，文声晚一下子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只鼻孔留了血。
“声晚！”依依的哭喊声传了过来。
“依依，放心，我没事的。”文声晚强笑着说道。
男生们全部站在了文声晚的身旁，抬起脚用力地踹在他的身上，在这一瞬间，他的大腿、肋骨、后背、肩膀甚至是脑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好痛……”文声晚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正方形的烧红的烙铁被十几把锤子同时捶打，他只能尽力蜷缩自己的身体，用手护住脑袋，把所有致命的位置全部保护起来。
这场殴打才开始了几秒钟，文声晚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受不了了，他甚至担心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了几根，因为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有一只脚碾在了文声晚的左肩，他痛得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那个位置是被胡海用铁扣子打过的，深深的伤口不过才结疤不久，这一脚让他花上一两周时间的身体自愈全部白费了，鲜血立即渗透了白衬衫，在肩膀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巨大的暗红色的斑点。
鲜血仿佛是肾上腺素一样让男生们都红了眼，力度渐渐不受控制了，文声晚头昏眼花，肚子不知是被谁用拳头打了一下，胃里立即翻江倒海，差一点当场吐了出来，视线有些发黑。
“喂喂喂……差不多就可以了……”文声晚说道，但是根本没有用，他的声音在四周的欢呼加油声中完全不堪一击。
又是好几脚踹在了背上，文声晚开始想着如果那几人再用力点的话说不定自己下半辈子就得坐轮椅了。
好吧，现在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反正再这么打下去的话，我不是也得掉半条命了，坐轮椅都算是好的了。文声晚在心里笑了起来，因为如果他把笑容表现在面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文声晚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人群中炸响了两个大喝声。
“都给我住手！”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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