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太阳正在下山,外出的人们也陆续返回到了艾格利亚。城门将在夜晚十点的时候关闭,到第二天早上之前,所有人都不允许离开艾格利亚。
洛伊计划利用关系潜入城堡,并想办法接近艾尔雯。此时她可能正一个人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吧。然而根据他对城堡情况的掌握,接近艾尔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万一被守卫发现,洛伊只有被抓住的份。因此,机会只有一次。倘若运气不好的话,也只能就此罢手了。
随后洛伊便坐在靠近城堡的饭店里吃着晚餐,这是他不曾来过的高级饭店。他一边享用着有钱市民们才会吃到的上层肉类,一边眺望着远处的圣天鹅堡。
不愧是保护着公爵一家的地方,城防做得滴水不漏。周围有长达一百米的空旷地,和环绕着城堡的护城河,就连正门也是重重把守。高墙砌到了五十米高,上面有许多巡逻的守卫。而高墙还分为内外三层,从外到里分别是卫兵,仆人和贵族的居住地。除此之外还有里外的数层结界,当然在和平时期只会开启最外面和最核心的两层罢了。
洛伊曾进入过圣天鹅堡,他知道里面有着遍布所有角落的监视水晶、写满了符文术式的防御法阵、还有会主动攻击的魔动人偶。而操作着这些事物与结界的人被称为“圣女”,她们能得知整座圣天鹅堡内所有人们的动向。在事态紧急的时候,待命的“圣女”会前来协助。如果城堡遭到围攻的话,除非用大炮猛轰,否则冲进城内只会遭到歼灭。在和平时期只会有一名“圣女”来操作这些。
知晓了如此完美的防御,单凭洛伊的技艺,就连第一道墙都无法安全翻过。即便侥幸潜进了城堡内部,也根本无处躲藏。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洛伊来到了城堡正门,他的答案十分简单:
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好。
洛伊和一名贵族有着利益上的联系,这里的守卫都见过他。他利用这一点,在进入城堡的时候仅被守卫象征性地盘查了一下。由于没有携带武器,所以很快通过了前两道门。至于盘查最为严格的一道门,也因为洛伊的演技而蒙混了过去。
至此洛伊顺利来到了只有贵族和仆人才能出入的场合,潜入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毕竟他穿着的是老板借给他的高档制服,因此仆人和守卫多半认为他是来谈生意的吧。
洛伊走在华丽的大厅内,里面大多数是衣着光鲜亮丽的上流人士,此时正是贵族们聚餐的时候。洛伊一边朝路过的贵族打招呼,一边融入人群当中。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发现一条通往上层的楼梯。然而楼梯十分之长,中间还配备有互相拉开距离的八名守卫。在楼梯的尽头,还有着名为“瓦尔基里”的强大女武官把守着。只要洛伊一有可疑举动,不出数秒就会被制服。看来就算用上了诸如“鬼步”或者“闪现”一类的招数,都无法蒙混过关了。
城堡内部的安保措施果然很完备。除非事先知道密道,否则根本不可能去到上层。看来只能采用另一套方案了。
洛伊这么想着,来到大厅边缘。他假装成艾尔雯在魔法学校里的同学,朝一位身材娇小的女仆搭起话来。
女仆出于礼貌而回应了洛伊,但他能感觉到对方仍抱有警戒。洛伊为了不被她怀疑,于是便告诉她自己有事要找艾尔雯,并把装有六十六枚金币的袋子让女仆看了看。女仆看见了巨额款项以后果然被吓得不轻,随后便按照洛伊的吩咐去通知艾尔雯。
倘若一切进展顺利,洛伊便有机会和艾尔雯面对面地讲清楚一切。但要是她拒绝见到洛伊,又或者被人当做诈骗犯而遭到拘留的话,那就真是束手无策了。洛伊期待着女仆能顺利完成他交代的事情,随后维持着礼貌得体的样子,站在一根柱子旁欣赏着大厅内的景色。
吊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金黄色的柱子显得熠熠生辉。在酒红色的墙面上,一种以花和藤蔓为主的花纹,将墙壁铺成一个个大气的格子。格子内部填放有巨大的镜子和名家的画作,令整个环形大厅充满了艺术气息。倘若此时往头上看的话,还能发现穹顶内的天花板上画有一幅巨大的蓝底色油画,描述的是圣人使大地回光返照的故事。
掌管着“圣席尔林”公爵领的“罗温赫兹家族”,是帝国内最有名望,同时也是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艾尔雯作为公爵大人的孙女,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和洛伊拉开了令人窒息的差距。对于一个出身贫贱的寻宝猎人来说,贵族们的生活可谓是遥不可及的憧憬。与高贵女士相遇的情节,果然只有吟游诗人才写得出来吧。
洛伊不禁叹了口气。先前和艾尔雯相处的时光,就像是梦境一般。这次洛伊这么大胆地来到城堡里,为的就是给这段往事画上句号。等到和她相见以后,洛伊便会斩断她最后的希望,这样一来艾尔雯就不必跟着自己吃苦了。对于身份差距如此悬殊的两人,这是最为合适的归宿。
然而,不管他做出了多么决绝的决定,洛伊的内心里仍有一个疑问。
即便带走艾尔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洛伊能向她坦白出一切,这些所谓的决定,在见到艾尔雯的那一瞬间,还坚持得住么?倘若艾尔雯的情绪崩溃,他又可以按捺住想带走她的心情吗?
洛伊无法给出答案,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希望两人分开。或许只要见上一面就有结果了吧。在自己拿不定注意的时候,顺着感觉走,可能会有意外收获吧。
洛伊背靠着柱子再度叹了口气。面对着如此没用的自己,不管再怎么责骂也没有效果的吧。看着女仆从楼梯那边过来,洛伊只好将所有疑虑都塞进心里,随后回复了寻宝猎人的那种捉摸不透的表情。
“那个,这位先生……”
“怎么样了?”
“请跟我来吧,小姐她同意了。”
尽管她依然是那副礼貌的样子,但洛伊还是察觉到她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他假装没有发现这点,微笑着对她说道:
“嗯,麻烦你带路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楼梯口前,在女仆说明缘由以后守卫便放了他们上去。然而气场十足的女武官当场就拦下了他们,任凭女仆怎么解释都不让通过。洛伊心想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武力强劲,就连为人也十分强势。他和女武官进行了长达数分钟的交涉,但对方始终不肯放行。难道只好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优雅的声音介入了双方的僵持当中。这不仅令女武官的态度软化,更令洛伊有种怀念的感觉。
“他是我的朋友,是我让他上来的。”
说话的人正是艾尔雯,她的样子和分别之前并没多少不同。洛伊一边讶异于她的从容冷静,一边按捺住说话的冲动,装作礼貌的样子听女武官说道:
“可是小姐,把一个外人带到这里不好吧?”
“没关系,我只是和他谈点事情而已,不必紧张。”
如今的她展现出了真正的贵族礼仪,丝毫看不出先前的失态。女武官见艾尔雯如此回答,便为难地说道:
“但是……要是夫人责怪下来……”
“呵呵,怎么会呢?我想就算是妈妈她也想见这个人的吧。”
艾尔雯似乎要引荐自己,这让洛伊有些失措。起初有些搞不懂她的用意,但女武官却因此而陷入犹豫当中。或许艾尔雯只是想绕过这一关吧。
女武官执拗不过艾尔雯,只好发出叹息似的鼻音。她回复了先前的那种有力的腔调,对艾尔雯说道:
“您只是谈话的话,没有什么问题。但把这样一个外人带来这里,希望不会给您带来困扰吧。”
女武官说到一半的时候看了看洛伊,随后便后退了一步。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对此艾尔雯也只是一笑带过。虽然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但艾尔雯已经示意让他过去了,于是洛伊便微笑着朝女武官道别。
两人经过半天的分别,终于再次走到了一起。然而洛伊却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因为不管他怎么搭话,艾尔雯就是不肯理他。对此洛伊不得不摆出一副礼貌的样子,佯装出从容的样子穿过仆人们异样的目光。
艾尔雯带着洛伊继续走,两人来到了通往上层的楼梯间。这里不仅有排列整齐的兽头雕塑,还有做工精致的楼梯扶手。洛伊抬头望向吊灯,上面居然用大颗的珍珠来做灯芯。看来“罗温赫兹家族”不光有着统治领地的权力,就连家族的财产也颇为惊人。相信脚下所踩着的红地毯肯定是非常昂贵的品种吧。就算看见了用宝石做的门把手,洛伊也没力气去惊讶了吧。因为两人越是往上走,就越能见到豪华的装饰。
然而他不明白艾尔雯为什么要带他去那么高的地方。倘若只是说话的话,两人早已路过几个看起来像私人谈话室的房间。洛伊想问清楚目的地,但不管怎么提问她都不予理会。如今在艾尔雯的带领下,周围已经很难看见仆人的身影,而这里的装潢也比楼下要高出一个档次。换句话说,两人来到了下级贵族也无权进入的宁静之地。相信继续往上走的话,就会见到全副武装的高手,以及“罗温赫兹公爵”本人了吧。所幸她并没有往更上层走,而是在一扇华丽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进来。”
艾尔雯冷冷地推开房门,语气里流露出不满。正当洛伊以为她终于肯好好说话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绝对不能踏入的地方。
室内布满了金色装潢的华丽花纹,里面传来一股女性闺房特有的香味。不管是窗帘还是床帘,全都配有大量的蕾丝花边。对于全世界的少男来说,这里是他们向往的天堂。
毫无疑问地,洛伊来到了艾尔雯的房间外。他甚至在一瞬间误以为艾尔雯正穿着若隐若现的睡衣,以迷人姿势躺在床上等待着他的进入。然而现实却是她依然用头巾包裹着头发,并穿着之前那件毫无女性气息的旅行装,一副冷淡的样子。
“喂……这里该不会是……”
艾尔雯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面对如此有个性的举动,洛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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