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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男孩,双手垫着头,两条纤长的腿随意地搭在一起,嘴里叼着一根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他那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沉睡,还是发呆,亦或是在思索着什么。
顺着他头所向的方向看去,那穹顶空的出奇,没有云,也没有太阳,只有望不到尽头的蓝,与它交接的,只有连绵的群山。偌大一块地方,竟只有他一个人,也只有风儿喧嚣的声音,除此以外,便是虚无。
一阵风轻轻的吹过,草地如同波浪一样上下摇曳着,发出“哗哗”的声响,也同样卷起了刘海。刘海下的,那双淡棕色的眸子露了出来,望向那悠悠的苍穹。
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在干什么,只知道当他醒来后,便落在了这里。他的那块从老爸那里换下来的机械表,此时正默默地播报着时间:12点整,但他已经看了这个时间不知道多久了。他差点想把它解下来,扔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一面看不见的屏障阻碍着他与文明世界的联系,但念在这块表陪他的岁月,便没有付诸行动。
“到底是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过了呢......”他自顾自的念叨着。说完,他的嘴角就向上颤了一下。
他说了个谎,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一直,一直,都是。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差点睡过去的时候,风儿又吹起了。不过这一次,在地平线上又多了一个身影,伴随着风所卷起的草屑,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他的眉头颤了一下,随后便扭在了一起。显然,他并不欢迎这个陌生的存在出现在这里。不过之后,他就用手把叼在嘴里草抽了出来,顶在指尖,用食指拨弄着,若无其事的望着天空。
“初来乍到,连声招呼也不打吗?”
“ご免ご免(对不起对不起),本来想给个惊喜的,没想到玩砸了呢。”
一个妖媚的声音传了过来,但不矫揉造作,声音里各种成分恰到好处,听着非常顺耳,几乎有种上瘾的感觉。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隔了这么远的一段距离,这个声音中也听不出丝毫增大嗓门的痕迹,反复就是在脑后不远处传来似的。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不知道何时,这个身影已经走近了,笑着问候道。
“切...”
他扭过头去,一连不屑的望向别处,但还是保持着躺的姿势不动。
“あらあら(哎呀哎呀),○○同学真是没礼貌呢,”
那个身影用手轻轻搭在嘴唇上,咯咯的笑着。
“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态度这么冷淡。”
“那真是对不起了。但在我道歉之前,能把铐住我手脚的手铐给解·开·吗?!”
虽然说的话非常友善,但这语气中却像是夹杂了几把刀,找准机会就捅了出去。不过是没有错,在他的头所枕着的手臂上不知到什么时候多了一副手铐,从它所闪耀的光芒,以及他手臂上的那些红印看,这副手铐的质量出奇的好,而且如果那个陌生人不解开,除非等到他自然分解,否则恐怕就得戴上它孤独终老了。但即使如此,此时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微笑的,不过太阳穴上那暴起的血管想要否定这一切,就像在那里说:
“不要以为我客客气气的好欺负,不快点解开要你好看!”
但在这个时候,他,那个被铐住手脚的他,恐怕连站起来都是个问题,用武力解决,只能说“呵呵”了。
“哎呀呀,被发现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呢,嘻嘻。”
她一脸微笑的站在他视线所不能及的位置,食指上套着的钥匙圈在规律的转着,钥匙划过空气的“呼~呼~”的声响,但对于他来说,仿佛就是对他的宣判。
“躺着躺着突然就被这么凉的东西给铐住了,你说我能不知道嘛!”
“人家一个女孩,孤身在外,难免要带些防身的东西嘛。”
说道这里,她的语气突然低了一点,换了一种可怜的语气。
“请务必换一种不伤及无辜的方式,还有把你手上的电击棒给扔了!”
确实,听着那电流的“哒哒”声,谁都不会淡定吧。
“啪嗒”
“看来○○君真的是不能开玩笑呢。”
她笑着丢掉了手中的电击棒
“呵,这开场真是独特呢,说吧,你是谁。”
他冷笑了一声,随后就把头转了过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
她从后面把头伸到了他的头之上,如地中海海洋似的淡蓝色双眸就这样与他的淡棕色的眸子相见了,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眼里包含着满满的真诚。
“我并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从这里出去。”
“明明是你困在这里,却让我出去,○○君是想在这里结束他的那段戏剧性的,孤独的,毫无意义的一生吗?”
“怎么可能,谁要在这种连个活物都看不见的地方了结?”
“对于像你这种,孤独的,如空气一般的人啊。”
“你说够了没有!”
他立马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竟是如此的出言不逊,让他头上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烧着。
好像是在意料之中的反应似的,对于他那种灼灼逼人的气焰,她又是轻掩着樱唇在那里笑。也许是他的反应很可爱吧,不然她怎么又在笑呢?
“要一起来支舞吗?”
她伸出了白皙的手,貌似风马羊不相及的邀请到。
“哈?”
“我是说,你要来跳支舞吗?”
她又说了一遍。
“就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草地上吗,还是无伴奏的?”
他冷笑着嘲讽。刚刚还在那里奚落,转眼间就要一起来跳舞,到底是卖着什么药。
“我的品味还没那么低呢,请稍等片刻。”
说罢,她缓缓地举起一只手,朝着那苍穹的方向。风又不知道时什么时候,又吹起来了,吹起她的那银白色的发丝。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过后,世界又重回到了平静——瞎说的。
短短的几秒间,就像把一棵树从萌芽破土到长成一株参天大树的过程拍下来按了快进似的,在他们的四周及脚下,原本的嫩草与干爽的泥土突然就换成了一块足有操场大小的,镶嵌着用花岗岩小块拼接而出的一朵微微绽放的玫瑰花的白色大理石地面,而他们,就站在这地面的中央——玫瑰花的花口处。
紧接着,一束淡蓝色的光出现在了这个圆边缘的十二点钟位置,开始以每秒一圈的速度螺旋上升,四周的墙壁也随着这光在快速的上升。当这束光转了12圈过后,就在两人的头顶上方约5米的地方融于了一点,接着,便垂直向下,向着那朵玫瑰花冲去,掠过他的眼前。大量的光就从玫瑰花里散出,烧灼着他的眼睛,使他的视野里从她的微笑,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赶忙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在这一片眩晕之中,一片白色的羽毛从空中落了下来,慢悠悠的,在空中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转,在光的注视下,落到了地上,泛起一片光的涟漪。在涟漪消散过后,眩光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交响乐队所演奏的圆舞曲,以及一个巴洛克圆顶的舞厅,还有随着这乐曲声一起跳着交际舞,身着黑西服的绅士和白色长裙的淑女们。
他很明显是惊呆了,睁大着眼睛看着这眼前的这个富丽堂皇的舞厅,张大嘴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或许是讽刺吧,他的位置正好是在那巨大的水晶吊灯之下,显得那么渺小。在那之上,是用《最后的晚餐》装饰的圆顶。
“现在呢?”
她用轻佻的语气问道。
“怎么样——等下”
不知怎么,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那粉嫩的脸上突然闪过几丝火焰,随后又恢复到了笑容——紧皱着眉头的。
“你就穿着这个来的吗?”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身上的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棕色的印记已经染了一大片;腿上的牛仔裤也在之前掉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破了,膝盖一下变成了一堆堆随风飘扬的布条。说真的,要是谁用发胶把他的头发弄一下,今年的“杀马特评选大赛”的获胜者一定非他莫属,可惜现在他是在一个舞厅里,一个非常高档次的舞厅里,传成这样竟没有人关注或嘲笑,连眼神都没有投来一个,只能说是他们的素养高的出奇了吧。
“你以为我想啊,我又没带换洗的衣服,难不成我cosplay一下大卫……”
在说话的时候,突然变得满脸黑气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把手枪,对着他果断地扣下了扳机,然后一颗9mm的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就从他鬓角的头发间射过,打下了几根发丝。
“你·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
“这才乖嘛:)”
她把正冒着硝烟的枪收了回来,轻靠在她那两瓣红润的樱唇上。
“不过还是要给你弄身行头啊……你说是吧?”
“为什么又拿枪对着我!”
说话间,她把那支自动手枪在指尖上转了一圈,然后又重新握在手里,将枪口对准了他。
“さ·よ·な·ら(永别)!”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他紧张的闭上了眼。从莫名奇妙的落到这里,再到遇见莫名其妙的少女,最后又被莫名奇妙的原因而倒在她的枪口下,这一切好像用“戏剧性”来形容已经不能满足了,而后的事实也证明,这不是“戏剧”,而是“喜剧”,因为这一次从枪**出的并不是之前的巴拉贝鲁姆弹,还是一堆夹杂着闪粉的浓雾,将他完全包裹在里面,呛得他咳嗽不止。
“咳咳……你搞什么鬼!”
“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吧”
完全把他的怒火无视,只留下她的那个如例行公事般的笑意。
他罩着她说的看了一眼自己,发现原来的那身像抹布一样的衣服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笔挺的白色燕尾服,一根表链从第二粒纽扣一直伸到了左胸前的口袋里,他顺着表链,掏出了一块怀表,一打开,就听见一个庄重的男声:十二时整。
他再抬头看了眼她,原本的水手服也被一套华贵的欧式白色长裙,脚上也换成了如同《灰姑娘》中的水晶鞋。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将头发盼了起来,耳朵上、锁骨间也配上了与她十分相称的海蓝宝石的首饰。就像一位的纯洁无瑕的公主,在他的眼前。
“瑞士自鸣表,再加上这晚礼服,还有你的那一身,该说你壕呢还是任性呢…”
“反正我又不花钱,嘻嘻”
“……”
“那么○○君”
说着,她把手放在背后,背对着他朝向前方走去。当她走到中心时,她的裙摆连同她转了个540°的圈,又是“哒”的一声,那双水晶鞋靠在了一起。这原来金碧辉煌,灯火通明舞厅,如今这剩下中心的那么一束光,正好照亮那朵黑色的玫瑰,以及上面的两个人。原本在跳舞的男男女女们也收起了舞步,面朝这两人站着;乐团也是识相地停止了演奏,放下了手中的乐器。那位文质彬彬,气质不凡的老指挥也收起了指挥棒,捋了捋那白色的胡子,随后连同乐团的诸位一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伸出了她的右手,将手背对着他,缓缓的开口:
“你,能同我,跳一支舞吗?”
老指挥此时转过身去,面对着又重新进入状态的乐团。那根银色的指挥棒先是轻轻跳跃了两下,随后随着猛地向上划去,《小狂欢节》又再一次响彻在那水晶吊灯之下。
“yes,madam(可以,夫人)”
他识趣的单膝下跪,双手捧着她的右手,象征性的在她手背的关节处吻了一下。
“人家还没结婚呢,只不过让你牵着而已”(吻手礼是对已婚女性行的一种礼节)
说着,她就接过他的手,跳了起来。
“懂的还蛮多的嘛。对于之前还拿枪口对准我的人来说,没有三鞠躬就已经很不错了”
“哼。”
她赌气似的嘟起了嘴,眼睛还朝着斜上方45°。虽说如此,她在脚步上还是很配合他的。
“要不是我,你还可以在这里跳舞吗?”
“如果没有你,我就可以在家里安安静静的打游戏了。”
“呜呜~~你这样说人家很伤心的说…”
“没事,我相信你。”
“○○什么的好讨厌的说!”
“呵呵。你哭出来也没用”
“呜呜~~~”
就这样一来一去,舞会也逐渐走向末尾。不过,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呢,我也不知道,总之幸好现场无团员。
回过头来,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来到了阳台上。她从侍者端着的托盘上拿下了两杯红酒,递给了他一杯。
“这个…我还是未成年人…”
“嘻嘻,这是果汁”
“原来如此。”
随后就传来了玻璃杯互相碰撞的声音。他尝了一口,立马就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雪白的栏杆和大理石地面。
“这就是红酒好吗!”
“阿咧?红酒不就是发酵的果汁吗?还有,82年的○菲很贵的,不要就这样喷出来嘛。”
“呵呵。”
他拿出胸口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嘴巴。
“想不到你也很幽默的嘛,明明一见面的时候还是个闷骚男呢”
“我不就是头发长了点嘛,还不至于闷骚吧。”
“都一样啦。来,这次真的是果汁了。”
“82年的葡萄汁?”
“见笑了,刚榨的。”
“没想到你也是啊。”他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她也以同样的笑容回敬。
“那么,你还愿意在看见我吗?”
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死死地对上了那浅棕的瞳孔。
“不·愿·意。”他一脸玩笑的说道。
“我也是。”
随着玻璃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漆黑的幕布瞬间就被放了下来,这个世界就消失于这虚无之中,包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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