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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怪物(7)规则的触犯者

第二幕:怪物(7)规则的触犯者

(1)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然一路小跑着跟在局长身后,对方走路的速度快到让他只能走一会儿跑一会儿地才能追上他。他加快速度侧身拦在局长身前,也不管对方可是权势滔天的人物,就这么伸手抓住局长的肩膀让他停下来。“那些人是谁?”

秦然口中的“那些人”当然指的就是不久之前打断他和唐裔予之间的交谈的那帮自称来自国枢会的奇怪家伙。那些人、特别是那名身着军装的男子一来就强硬地将唐裔予拽走,动作粗鲁不说,还将他给轰了出去。在沙漠之鹰的威胁之下,秦然只能任由他们做出不可理喻的举动。

而他们口中的“国枢会”,秦然当然也是略有耳闻。国枢会是由日轮成立的一个军事组织,尽管两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附庸关系,但国枢会在很多方面都已经不受日轮的掌控,而是一个几乎完全独立的组织,因拥有众多精英“执行者”而闻名于世。

所谓执行者,就是国枢会为了顺应日轮要求而专门培养出来的一个特殊群体。执行者们都是从小就在全封闭的环境中成长,接受严苛的训练和教导,最终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流精英杀手。他们承担着维护日轮从属国治安以及剿灭革命派的责任,在民间中关于他们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这些东西秦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国枢会那些平时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会突然出现在他这里,然后将唐裔予绑走呢?

还有,那个军官口中的几项罪名也让秦然有些云里雾里:故意杀人罪那是肯定不用说了,但后面的违神罪和包庇罪是怎么回事?秦然从来没有听过违神罪这项罪名,而包庇罪也让他感到不可思议。据唐裔予自己的描述,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作案,而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知道他在这么做。他包庇谁了?难道是某个支持他的警方通缉犯?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件事应该还不足矣惊动国枢会才对,并且他们派来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好像还地位不低的样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唐裔予都应该交由警务总署来处理才对,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精神病患者,应该暂时待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国枢会的管辖范围一般而言只有与革命派相牵连的事情,难道唐裔予曾暗中与革命派有过接触?可是根据警方对他的调查,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个反动分子。

无数的疑问驱使秦然找到局长,并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问个清楚。

“他们是国枢会的人。”局长终于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平静而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然,说出一句秦然早就知道得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我是问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秦然有些着急的开口大喊,紧紧攒住局长的衣领。他真的很着急,唐裔予现在还是个病人,而他们对待这位特殊病人的手段秦然也是看在眼中,谁能保证国枢会的那群人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对待自己的目标,国枢会可是从未手软过。

“我不知道。”局长看着一脸焦虑的秦然,沉思片刻,最后只是摇摇头。“他们突然就来了这里,然后要求我将唐裔予交给他们处置。”

“所以你就交出去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秦然闻言只感到一股怒气从自己心中腾起,立即不受控制地就朝局长大吼出声。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警务总署说到底也是为日轮做事的机构,日轮对他们有直接的处决权,而国枢会的权力从某些层面上来说是和日轮平等的。也就是说,如果国枢会真的想,他们也没办法违抗命令。

“我知道。”局长淡淡地回应,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他一直都是这么冷静,无论再严峻的情况都不会让他这张冷漠而沉郁的脸起丝毫的变化,这是多年来在无数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手中打磨出来的结果。“我很抱歉。”他说,将声线刻意放缓放轻,可却没有丝毫道歉应有的语气。

秦然陷入片刻的沉默,最终只得轻叹出声,然后放开已经被自己抓的不成样子的衣领,最后深感无力地靠在墙上。墙面冰冷的触感这个衣服传来,令他微微一颤。“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医生,连自己的患者都无法保护。”

“这不是你的错,那群疯子从来都是这么我行我素,没有谁能阻止得了他。”局长抬起手,安慰性地拍了拍秦然因疲倦而塌下来的肩膀。“况且,主治医师都无法说上话,你还是个助理职位,更不用讲了。”

秦然在心中苦笑一声。确实谁也拦不了国枢会,整个伊甸里除了日轮就是国枢会的权力最大,谁敢挡就是去找死。

“你录下来了没有?”局长突然发问,走到秦然身前看着他的眼睛:“你和他之间的对话。”

“录下来了。”秦然点点头,掏出仍然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录音笔,递到局长手中:“他没发现,应该吧……”他略微一顿,用不确定地口吻说出一句。根据警察先前提供的资料,这个人聪明的可怕,毕竟是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就拿到博士学位证书的人啊,秦然有些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好,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里去。”局长点点头,用严肃的口吻对他说。“现在事态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以他的性子来看,我并不觉得唐裔予会乖乖的任由那些人宰割。”

“你是说……”秦然微微一愣,随即不着痕迹地蹙眉,并刻意压低了声线。“他会反抗吗?”

“应该吧,但我估计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如果没有点真本事,也做不了什么。”局长摇摇头,没有否定却也没有肯定。“我只是感觉……这个人也许不像我们看起来那么简单,能够和国枢会扯上关系的人,又有谁是普通人呢?”

(2)

“唐裔予,现年20岁,伊旬第三医科大学毕业生,病理学博士,曾经担任伊医附院的神经外科主任……你的成就还真是辉煌。”萨伦-爱兹维因上校靠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将手上的一份资料随意的扔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上。资料散落在桌面上,最中间的那一张赫然印着唐裔予的正脸照片。萨伦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能够在这硬邦邦的椅子上坐的舒服些。

他右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则拖住脸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坐在对面的那个垂着头的年轻人。小伙看上去很疲倦也很虚弱,这一点从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而他的双手则被冰冷的手铐牢牢束缚在椅子的扶手上。小伙长的很清秀,虽然不至于说英俊,但至少也是属于赏心悦目的那种类型,赤色的短发和绿色双眸呈现出异常鲜明的对比,只是这两种原本不相容的颜色出现在他身上却显得别有一番情调。但萨伦很清楚,这人的真实性情和他这幅人畜无害的外表完全不搭。

在十二个小时前,他从总部接到命令,被要求从警方手中带走这名罪犯。萨伦特意调查了一下这个人犯下的案子,发现都是一些手法极其残忍的凶杀案,其中甚至还有三起碎尸案,据说完整的尸体现在都还没有被找到。但最令萨伦惊讶的地方在于,这个人以一名医师的身份——还这样年轻——对自己手下的患者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这实在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思维。

惊讶归惊讶,常年在充满了危险与死亡的世界里摸爬滚打的萨伦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件。你不知道你身边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哪怕是你最亲的人也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可萨伦并不理解上层的人员们为什么要特地去抓一个杀人犯。捉拿犯法的罪犯,那是警务总署的事情,他们国枢会的任务是维持伊甸从属国的秩序并镇压革命派的武装活动,基本不会去处理这一类事件。

只是令萨伦没有想到的是,他得知这个人和“那个东西”有着不小的关联,甚至已经窥见了其中一部分。面对这样的情况,萨伦不得不做出严肃的处理。

实际上,他可不是单纯的指挥部队作战、管理国枢会隶属军队事务的军官。

“……”唐裔予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手腕处传来手铐冰冷的触感。他手上戴着手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手铐,而是由一种特殊材料制作而成,外表看上去和普通手铐完全相同,专门用于对付他这一类人。他抬起眼,淡淡地扫了面前的萨伦上校一眼,军服左胸上纹有的烫金纹饰很好的说明了此人的身份:国枢会成员。

“我也不废话,直奔主题。”萨伦将叼在嘴中的烟拿下了,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白烟,灰色的眸子盯着唐裔予细细打量:“他在哪里?”

“恕我无可奉告,因为我不知道‘他’是谁。”唐裔予昂起下巴,正面迎上萨伦的目光,冷冷地出声道。

“别卖关子。”萨伦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短短的一截烟嘴在外力的挤压之下扭曲变形。“你知道我指的是谁。”他将烟嘴丢弃在烟灰缸里,双手十指相扣放在桌上,身体朝着唐裔予的方向微微前倾。“我不希望用逼迫的方式问话。”

“容我先提醒一句,上校。”唐裔予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一抹带着讥讽意味的冷笑。“如果你认为逼供的方式可以对我起作用,那你们的思想还真是幼稚。”

“看来你不怎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萨伦颇感惋惜的摇头,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相握放在腹部。“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所触犯的东西,可是比国家机密还要高上几个级别的存在。你根本不知道你陷入了怎样的陷境之中。”

“那还拜托你告诉我咯?”唐裔予只是保持着嘲讽一般的笑容,朝着萨伦耸耸肩。“难不成还是个会毁灭日轮的机密?”

“不。”萨伦淡然出声,一改先前原本还略显懒散的姿态,变得认真且严肃。他紧紧盯着唐裔予的眼睛,用极其严肃地口吻出声。

“你所涉及到的,是足矣让整个人类都面临灭顶之灾的机密。”

(3)

“……因为你需要我。”录音笔将唐裔予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播放完毕,此后就是一阵巨响,然后是嘈杂的噪音。局长按下录音笔上的停止按钮,轻轻将它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面色略显严肃。

“这就是全部了,下面的东西我没能听到。”秦然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向着局长的方向前倾。“初步判断……但愿他没有造假,那个所谓的猫应该就是他的第二人格,而他的妄想症则就是录音中最后那一部分所说的……被人撕裂的噩梦。”

“应该不会有假,我们已经核实了死在他手下的第一个死者就是他的哥哥。”局长深吸一口气,微蹙眉头声线低沉的说道。

“但是,这些和他被国枢会的人抓走有什么关联?”秦然微微一顿,随后伸手摸着下巴说道。国枢会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不能理解。

“……”局长看向沉思着的秦然,从表情来看,秦然判断出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你想说什么?我觉得说出来会更好,没准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秦然放下手,认真地看着局长。

“……你刚才不是再问违神罪是什么东西吗。”局长沉思几秒,看着秦然口吻严肃地出声。秦然点点头,极力压制住自己心中涌动的好奇感。

“那其实是‘违反旧神宗族盟约之罪’的简称。”局长向后靠在椅子上,覆在桌上的右手食指轻轻叩动桌面。“至于定罪的标准为何,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也不知道?”秦然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警务总署已经是伊甸内除日轮和国枢会之外的最高执法组织,而局长更是站在最高点的人物,即使是这样都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所谓的违神罪到底是什么吗?

“与其说是不知道,还不如说是无权知晓。”局长略作停顿,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要说我们,就连日轮很多高层的领导人们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定义。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却不知道它是谁定制的、更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没有人提出疑问吗?”秦然说。

局长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就算有疑问,我们也不敢提出。说到底我们警务总署也只是隶属于日轮的机构而已,对于日轮的命令必须要无条件执行……日轮的行事风格,你我都知道。至于这个违神罪,知道的人也都会装做不知道一样,真要说谁能够了解,估计也就只有国枢会那帮人了。”

“……”秦然忽然有些语塞起来,看来他是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了,既然连日轮的高层人员都无法知悉,那他们这些小角色又会有什么指望呢?“现在该怎么办?”沉默良久,秦然只得轻叹出声。

“不知道,只有等,国枢会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局长同样是无奈的耸肩,他也确实做不了什么,警务总署和国枢会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他们只是附属品而已,国枢会根本不会将他们的任何意见放在眼里,那些人从来都是这么我行我素。

无论如何,只希望等下去的结果不要是坏消息吧。秦然在心里说道。

(4)

萨伦关上会议室的门,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坐在里面的唐裔予。时间已经过去了快要一个小时,然而在这期间他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没能从这个杀人犯口中套出来。这个人应对审问的技巧炉火纯青,根本不会掉入那些他们常用审问套路之中。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早就是在萨伦的意料之中。对方看上去是个不怎么好攻破的家伙,但越是难对付,萨伦的兴趣也就越大,他就是这样的人,困难的事物反而会激发出他的潜能。

既然原有的方式放在他身上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么不如换几个方法试一试。萨伦一边在脑中预演着接下来的场景,一边转脸对守在门外的两名黑衣下属出声叮嘱,让他们好好看着这位“朋友”。

萨伦并不认为唐裔予拥有和自己对抗的能力,哪怕对方是个不到二十岁就拿到了博士学位证书的天才。也许他的逻辑思维够强大也够清晰,但年龄带给他的致命冲击却是经验和阅历的缺失,而萨伦则有的是经验。尽管萨伦很想好好和这位天才玩一玩,可时间不允许他这么做,日轮高层的一些人对他很感兴趣,要求他在最短时间内将他带回日轮总部。

一群被权力腐化了的野猴子们。萨伦在心中冷笑出声,他向来看不起那些只知道坐在日轮内部的所谓高层人员。结束了对属下的叮嘱,萨伦转身走向走廊一旁,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对方是关乎到某件事的重要线索,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带着这样的心情,萨伦缓慢踱步在走路内。对方是一个思维慎密得吓人的天才,他必须要设计好每一步,然后慢慢的将对方引进陷阱,最后再一击必杀。

身着黑衣的人影无声地从萨伦身旁走过,萨伦停下脚步,偏头看向那名刚刚从自己身旁路过的人。“喂,等一下。”萨伦扫了一眼那人的装束,是国枢会统一的装束没错,于是他出声将那个人叫住。在他的记忆里,他带来的所有手下现在应该都被安排了事务才对,谁会在这闲逛?

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萨伦。他有着一头褐色的短发,瞳孔呈现出冷漠的冰蓝色,面容就和在街上看见的普通人一般,属于那种转过脸就会忘记长相的人。

萨伦歪歪脑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里,黑色是国枢会内代表执行者们的色彩,不起眼的外貌在黑色衣裳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阴郁。“有什么事吗?萨伦上校。”他微微垂头恭敬地开口询问,声音意外的显得有些嘶哑。

“你的编号是多少?为什么会在这里走动?”萨伦上前一步,半眯起灰色的眼眸盯着那个人。他在脑中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讯息,可无奈却没有多少印象,萨伦手下的人很多,哪怕是自己这样对待手下如此认真的人也会有记漏的时候。

“执行者编号BZ065,负责巡查,然后到了这里。”他一一如实回答,说出在国枢会内就代表自己名字的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一串编码。萨伦紧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出他有没有在说谎,但这位BZ065号显然是一位面瘫——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巡查都是两个人一组,另一个人呢?”萨伦问。他确实是安排了巡查小组。

“我是单人一组,因为我是多出来的一个。”BZ065号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说起来,萨伦想起今天带来的人确实是要多出一个,看来没什么问题。

是自己太多疑了吧,总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萨伦再一次上下将BZ065号打量了一遍,这个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沉静而严肃,性格应该也是属于绝不拖泥带水的类型。毕竟能够以B排头,应该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嗯,没事了,你走吧。”萨伦点点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同时在心中狠狠自检了一番,心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自己的手下都不信任了?这可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样子。

BZ065号恭恭敬敬地微微鞠躬,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5)

秦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黄褐色钥匙,插入锁孔中小心翼翼地旋转,直到听见咔的一声,才用力将只点缀着一块生锈铁质门牌的房门推开,然后走进这间不过六十平米的狭小单间之内。这是秦然租来的房子,他当初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一是不想为家里增加负担,二是不想让家里人看低了自己,说他需要他们的钱才能够生存。身上仅有的资金只够他租下这么小一间房子,不过好在屋内设施齐全,基本的日常用品倒是都有,地处位置也幽静而不至于太偏僻。房东也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妈,看他是个独自在外打拼漂泊的外地人,还好心给他减免了一部分房租。

秦然拖着早就是精疲力竭的躯体走进屋内,随手将自己在楼下买的一袋苹果扔在沙发上,也不管其中一个苹果滚落在了地上,而是径直走向了卫生间。他拧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看着自来水哗啦啦地泄出,然后伸手捧上一点冷水扑在自己脸上。

疲倦感因冷水的浇注而略有缓解,但他的头仍然是疼的厉害,从离开医院的时候就开始一直疼,持续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缓解。秦然将水龙头关好,回到客厅在药箱里翻出一片阿司匹林,混着桌上放着的还剩下一半的饮料一口吞入腹中。他希望药物能让自己感觉好点。

然后他将空了的饮料瓶扔进垃圾桶里,再走到沙发前,几乎是直接倒在了沙发上。秦然抬起手捂住脸,大拇指不断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能够感受到血管在突突地跳动。

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他今天下午接到消息,称唐裔予即将被伊甸最高法院起诉,罪名是故意杀人罪,他们声称唐裔予的人格分裂为伪造出来的假象,甚至会为此而破例重新实施废除已久的死刑。

去他妈的伪造。秦然在心里大骂出声,他很少说脏话,可他现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为唐裔予进行鉴定的心理医生可是这个行业里最具有权威的专家,结果百分之两百真实,可那群人竟然硬生生说成是伪造……不仅如此,还要专门为了唐裔予而恢复死刑,哪怕是安乐死,秦然也觉得死刑太不人道。

唐裔予是双重人格患者,发病时会在本身无意识地状态之下杀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精神病患者就不能被认定为有罪,因为犯下罪行的只有患者身体里的第二个人格,和他本身完全没有丝毫的关联。但国枢会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在他身上附加种种罪行,甚至还要以死刑作为最终的判定结果。

他们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唐裔予去死吗?秦然在心中想着。从犯案的手法来看,死或许都是对唐裔予最轻的惩罚,毕竟他可是杀害了整整七条人命,伤害了七个家庭,更是牵连了无数与死者有关的人员。他是个不该被人间接纳的“怪物”。

可是秦然没办法做到这么冷酷无情地让他去偿命,尽管他知道这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可他不想这么做,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唐裔予是他的病人。医生对待患者,就如母亲对待孩子。他身为精神病医师,深知精神病患者隐藏在心底的孤独与恐惧,也知道双重人格患者在被另一个人格占据意识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最终醒来时的那份恐慌和无助感……

秦然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到那些人,哪怕一点点都好。他不希望当年他父亲的悲剧再次发生。

可今天又再次发生了,身为医师,他甚至连自己的病患都保护不好。

秦然深感无力的捂住额头,头痛的感觉又一次袭来,阿司匹林的药效已经在逐渐减弱。他突然觉得好累,为了整理唐裔予病历和一些资料,秦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原本抱着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地心态,可这一切已经全部破灭,也就意味着,秦然先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

他感到喉咙有些发紧,离开家独自在外的空虚感忽然没由来的涌现,混合着对自己的自责,让秦然感到绝望。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拇指在发疼的太阳穴上按压几下,转身准备走向卧室。他需要休息,他的身体已经相当疲惫。

口袋里忽然传来一振动,是手机。为了保证不被铃音干扰,秦然在医院里一般都会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秦然停下脚步,取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人。

是局长的号码。

秦然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地大脑猛然清醒过来,他轻轻按下接听键,将电话凑在了耳边。“局长?”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快来医院,我派了人去接你,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局长略显低沉的声线,一番话让秦然脑中顿时一阵嗡鸣。

出事了。

“什么事?怎么了?”秦然紧张的两手抓住电话大喊起来,心脏在胸腔内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他感到一滴滴汗珠从自己额头上渗出。

出事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医院失火了。”比起秦然紧张的状态,局长显得要沉稳许多。“我们已经联系了消防部队。”他微微一顿,然后又说:“但还有个问题。”

“是什么?”秦然深吸一口气,想要以此来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衣柜从翻出一件外套并迅速穿好。

“唐裔予失踪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他。”

“咚!”回答局长的是一声闷响。

“……嗯?喂?怎么了?我听到你那里有很大的声音。”

“……”无人应答。

“喂?秦然?你还在吗?”

只有六十平米的单间内,手机被粗鲁的扔在看上去脏兮兮的地板上,屏幕右上方的电量槽一闪一闪。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电量过低的提醒。

然后就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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