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的盯着这枕木,这铁轨,看着它们由静到动,再由慢到快,随之又由清晰到模糊……
我实在受不了这些——这土,这木——这些呼啸而去的这个国家的血脉经络——这事实。
我远离了家的事实,这我离开了她的事实。
一个月,被学校要求外出调研一个月。
我咬牙切齿的想着这恨甚切肤的决定,那校董会的丑恶嘴脸。
什么亲学!什么升职!和我怎样!又与我何干!
莫不是江姐近乎威胁的劝我……又莫不是心存一点点薪资职位调动后能让她,让她对我能多看一眼的期望……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下来。
他们何必栽培我,我又何须他们栽培?我不过是某求个稳妥的,糊口的,也能离她近些,更近些的工作而已。
毫不上心,这样说也不为过……
窗外一条条的铁木蛇还在歪七扭八四处窜着,我是真的后悔为何会上这条……这趟不归路。
我甚恨是想,想要跳下车去,死死的抓住这些条铁色的冰冷,抓住它们,让它们走的慢些,让我能离开慢些……
可这,这注定是人力不可及,可笑又可悲的想法。
哪怕,就算我拼死挣扎抓住了这恶蛇的七寸——把它扯了回来,逆行而去,回去了家,回到她身边……又能如何?
我甚至可以最轻易地,连车站大门都不出,坐上归途,但那又如何?
在早上出门时我和她说:
嗨,我去学习了,回来就升职。这是为了你呀,小莹,为了咱们家。
难道又晚上回去?回去又该怎么讲?
她又会这么想?她会想着,这就是我的担当?这就是我的为了家为了她?
就为这个可有可无的调研学习,为这个为博她一笑的奢望侥幸就要让我这些日子来的苦心孤诣,小心翼翼皆是付之一炬?
我做不到……但要我离开她一个月……
也做不到。
我明白,这是病态的控制欲,这也是嵌入骨髓的自卑使然。
但我也没办法啊,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放不开依旧放不开。
就好比是佛不公平的对待善恶。
这是屠刀吗?我不承认。
这是我百善后的一恶么?我也不愿应答。
谁人不想,顺本心为善?却是善人一恶,即是大凶大恶。图穷匕见,便是不敢为善。
我自认无百善自是更不敢凶恶一次,只盼幡然之后化自本心为坐地佛。
便是,在心里,于脑中,十数个声音同我讲:
放开些。
莹她“长兄”告诉我。
握牢些。
莹的“朋友”告诉我。
理智些。
她家“亲人”告诉我。
抱紧些。
她的“伴侣”对我说。
………………
奈何,无论我在他们之间转换挣扎徘徊,也是徒劳。
车不停,终是又由模糊变的清晰,随之由快到慢,再由动到静。
到站了,决定了。
于是我拿出纸笔,于是开始思考措辞。
如何让她来陪我,又如何骗了得学校。
为恶,屠刀不放,执迷不悟。
我又没做过百善,死后怕是上不得天堂的吧……
嘛,无所谓了,反正那些个西天的佛陀们,也是不得知上帝的老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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