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罗姆没想到温妮莎会这样说,神情里充满了无措,一位在万军阵前依旧面不改色的帝国大剑宗,居然在面对自己孙女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想辩解说不是这样,却在看见温妮莎眼中的恨意时被狠狠刺伤,一生刀剑相伴,唯独这一次是戳心的疼。
“我恨你!”温妮莎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眼泪也夺眶而出,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哒哒的脚步声在长廊间回荡,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老人将自己的手抬起又垂下,最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雪花布艺店内。
格瑞丝将此行的大致情况向杜克描述了一遍,隐瞒了御剑师令牌的事,只说是有好友相助;说到江上的战斗时刻意减弱了自己的作用,把功劳推给了船上的护卫和“一名路过的强者”。尽管如此,杜克看向格瑞丝的目光里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格瑞丝!”杜克兴奋地握紧双拳,“现在,危机已经变成了机会,一旦处理好了……不行,必须立刻开始赶制成品!”
格瑞丝心想有哲罗姆在,温妮莎应该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便放心地和露露一起回了止风馆。
“格瑞丝大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露露一如既往地勤勉,在家里穿着一身女仆服饰的她看起来娇小可爱。
格瑞丝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从克莉斯口中听到的“主人”一词,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怪异。
看着格瑞丝走进浴室,露露还是照例问了一声:“需要我帮您吗?”
“不用。”
“哦……”
胸口的蛇形文身似乎更加妖冶了,又或许这只是格瑞丝的错觉。
在用毛巾擦洗身体时,手指不经意地抚过背部,带来一丝熟悉的异样感触。
说熟悉,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说异样,是因为终究与其他部位的光洁产生强烈对比。
——那是一道狭长而深刻的剑痕。
这些天来渐渐增多的关于过去的思考,此刻又再度占据了格瑞丝的大脑。记得阿梓曾经也好奇地问过她,这道伤痕是从何而来。她回答不知道。她并不在意这道伤疤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但小姑娘却很是心疼,那张小脸拧巴着,眼中泪光涟涟。格瑞丝只好再三告诉她,伤一点都不疼,摸起来反倒有种酥痒的感觉,小姑娘才略微释然。
虽然后来阿梓都没有再问过,但格瑞丝却总是能察觉到她停留在自己背部的探寻目光,偶尔为自己擦背时,她的动作也是极尽轻柔仔细,生怕把那道伤痕揉裂了一般。格瑞丝没有亲眼见过伤痕的模样,但见阿梓如此,想必是极为骇人的吧。
那个时候,格瑞丝并不会去思考关于伤痕的种种,仿佛这些都是自己的前生——另一个人所留下的,与自己毫无关系。而现在,似乎有些不同了。
回想起与哲罗姆的约定,格瑞丝竟分不清是喜是忧,归期再一次延长,每当自己想要离开时,就总会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将她拦住。而兜兜转转,似乎总与那个狐狸似的少女相去不远,就像冥冥中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她俩系在了一起。
——是自己想多了吧。
格瑞丝笑着摇摇头,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水花四溅,雾气蒸腾。
数日后,棒槌老头的地下室门前。
一见克莉斯,格瑞丝便掏出了御剑师令牌递给她,“谢谢,很有用。”
克莉斯却只是环着双臂,并不接令牌,眼中还带着格瑞丝看不懂的笑意,“别急着还,这个令牌,你可能得一直带着了,‘苔丝’小姐。”
格瑞丝秀眉微蹙,“我没有兴趣做什么御剑师。”更没有兴趣因为这个和你们藕断丝连。不过,克莉斯为什么要叫她假名?
克莉斯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你知道假冒御剑师,在月焱是什么罪名么?”
格瑞丝不答,只是漠然地盯着她。
克莉斯摇摇头:“你这人真无趣,好吧,是这样的,前些天有人去了一趟御剑阁——唔,就是管理御剑师的官方机构——举报有人冒充御剑师的身份招摇撞骗。他说,这个冒充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一头黑色长发,容貌昳丽,居住在止风馆内,名字叫——苔丝。”
格瑞丝抚额:“是温妮莎的人?”
“除了她,还有谁会把你叫成‘苔丝’呢?”克莉斯兴致盎然地观察着格瑞丝的反应,“本来御剑阁是要派人来调查你的,但我相信这些天你应该休息得挺不错,没被谁打扰过吧?”
格瑞丝不傻,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你们把事情摆平了?”
克莉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有备无患!早在给你令牌的时候,殿下和我就已经考虑过可能出现的麻烦,早早帮你准备了一份真实的、由殿下签名的完备证明材料。因此那日我唯一做的事,就是把这份材料交给了御剑阁的工作人员,并向他们解释‘苔丝’是你曾用过的假名。”
“所以呢?”格瑞丝抬眸。
克莉斯笑得一脸妩媚:“所以,御剑师大人,以后请多指教咯!”
格瑞丝嘴角抽搐了两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有办法卸掉这个头衔么?”
克莉斯伸出一根玉葱似的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御剑师是终生制的,除非犯下重大错误或罪行,被御剑阁革职,否则……”她倾身凑近格瑞丝,嘴角勾起魅惑的弧度,彷如一只愉悦的妖精,然后转身,推开了地下室的门,往里喊道:“棒槌老头,我们来取剑啦!”
里面立即传出了一道兴奋的回应:“快进来!就等你们验货了!”
地下室内的景况看起来与上一次来时一般无二,同样燥热,同样杂乱无章,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或多或少地增减了一些东西,在隐秘处暗藏玄机。棒槌老头将一把收入鞘中的剑放在案台上,双手撑着案台,一脸得意地等待着格瑞丝拿起检验。
格瑞丝的目光首先在剑鞘上扫过,看得出这鞘的材质并不一般,似是与剑一同打造,幽蓝色的细致花纹与剑柄连成一体。剑柄的风格不再复古,显得更加纤柔俊美,格瑞丝伸手握上去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从手掌到指节,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与剑柄完美契合,就像是融入了她的骨肉一般。
她下意识地看了棒槌老头一眼,钦佩于他竟仅凭双眼就能将自己的手掌描摹得如此细致。而棒槌老头用下巴点了点剑,示意她抽出来看看。
格瑞丝深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一手拿起剑鞘,一手握住剑柄,将剑拔出。首先展现在她眼前的是靠近剑柄部分的冰蓝色花纹,细致而优雅;随着剑身的缓缓崭露,一股令她熟悉的冰寒之意喷薄而出,竟让人无端感到一丝凉意。这一刻,格瑞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阿伦萨宽广的雪原,亲切的凭依之感涌遍全身。她猛地将剑身剩余部分尽数抽出,金铁嗡鸣着割裂空气,一旁的克莉斯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竟似难以直视这凛冽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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