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的边缘徘徊。
*
恍惚。
眼前的风景变得模糊，最后缓缓消失，变作纯粹的虚无。
“紫苑，紫苑？”
飞燕草的声音。
意识缓缓恢复，爱丽丝张开了双眼，眼前是陌生房间的天花板。
熟悉的床铺，熟悉的温暖，空气中漂浮着熟悉的味道，但却不是熟悉的景象。
这里不是福莱尔。
“太好了……意识还在……”
坐在床边的飞燕草长长地吁了口气，身体软软地松懈下来，也顾不上她平日里的倔强形象，直接瘫在了爱丽丝身上。
“这是……？”
“这孩子拼死拼活把你救过来了哦，七月可以做到中短距离的传送，不过对她自己的消耗也很大。”罂粟掀开了遮挡在门前的帘子，叹了口气，“早安，爱丽丝。”
“库萝……”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东西想知道……但是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看上去有些焦躁，紧锁着的眉头显露出她内心的烦闷，不过语气中还是保持着温和，在爱丽丝床边找了块地方坐下，轻轻拂过飞燕草的刘海，她仍留着爱丽丝帮忙扎起的那对马尾，右臂却已经被残忍地砍断，缠绕着绷带，勉强算是止住了血，但伤口处还是不断地有红色泛出。
这是康乃馨干的么……为什么……
“芙萝拉大人呢？”
“和你一起传送回来了，还没恢复意识，阿菊在照顾她。”
“克里斯……她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康乃馨没对她做什么，但铃兰和玫瑰还是找不到人，可能是被带走了吧……”罂粟愤愤地挠了挠头发，从牙缝里切了一声，“这一回福莱尔算是出大事了……”
背叛……么……
爱丽丝抿了抿唇，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她不懂得这些纷乱复杂的人情世故，难以回应他人的温柔，仅仅信任何人的问题就让她摸索了很久，虽然她也没有真正的做出选择。爱丽丝理解世界完全基于利害关系，与其相信康乃馨那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她选择了理性的论断。
这是对是错，只有时间的推移才能将它证明。
“下一步行动怎么办？”
“……说真的，我不知道。”罂粟耸了耸肩，“紫罗兰和我还会继续进行之前的任务，也会时时关注康乃馨的动作，小燕子……恐怕是——”
“我还能战斗！”飞燕草用力地抬起了头，伤口的剧痛却让她的身躯不自觉地一颤，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睁大双眼与罂粟对峙，即便眼角已泛起了泪花，“只是一只手而已，努力一下……”
“乖……别闹……”
“就像这一次一样，用我的解放灵，做支援工作也是可——”
“伽儿！”
罂粟喊出了声，飞燕草的反抗被粗暴地打断，呆呆地愣在原地，罂粟知道自己失态了，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补救，温和只会让事态更加难以控制，两难之间，她轻扶了一下眼镜，侧过头去，选择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冷漠。
“康乃馨已经离开据点了，她会选择在什么地方安置新的据点，我们没有任何头绪……这个时候，我不允许你们乱来……”
“库萝……我……”
爱丽丝的话被罂粟转移过来的冰冷视线噎住了，罂粟的眼角微微颤了颤，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帮我把飞燕草送去医务室吧，问下阿菊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还有，芙萝拉大人要是醒了，记得通知我们，她应该会知道和康乃馨相关的事情……就这样了，我先去紫罗兰那里一趟。”
“了解。”
空气寂静的让人心绪不宁，爱丽丝望着头顶昏黄的灯，再侧过眼去看看飞燕草，她还站在那里，低着头，娇弱的肩头微微耸动着。
她在哭。
一瞬间，这个女孩是那么脆弱无助。
“走吧。”
爱丽丝向她伸出了手，飞燕草点点头，轻轻地伸出尚存的左手，将爱丽丝的手指握住，只是缓缓攥紧，没有再说话。
*
福莱尔冷清地可怕。
地下尚且不只是什么状况，至少在据点，潮湿却整洁的走道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馨，每一寸土地都让人充满了寂寞，飞燕草的目光又不觉变得忧伤起来，爱丽丝歪过头来望她一眼，判断力S的她，却无法看透一个可怜女孩脆弱的内心。
敲了敲医务室的门，阿菊有气无力的回应软软地传了出来。
“我带飞燕草过来了……”
“谢谢，爱丽丝……”阿菊趴在桌上，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抬起手晃了晃，示意爱丽丝随便坐。
医务室恢复了常日里的干净整洁，白色的墙壁却只显得凄凉乏力，飞燕草的残肢还留在那里，原本红润娇嫩的手臂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呈现出死气沉沉的苍白，阿菊没有将它丢弃，或许也是怀抱着一丝丝挽救的希望吧。
芙萝拉安静地躺在一边，面容已恢复安详，胸口轻轻地上下起伏，似乎只是在熟睡，爱丽丝松了口气，姑且将飞燕草安顿好，在阿菊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小的医务室又陷入了煎熬的沉寂。
“库萝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嗯？啊……小燕子啊……对不起，铃兰不在的话……我没办法制作假肢……而且我的医术还不足以直接把断肢接上去……”
“……”
“爱丽丝……我是不是很没用……”
阿菊抬起了头，望向爱丽丝的眸中早已没有了神采。
爱丽丝摇摇头，神色认真严肃。
“嘿嘿……谢谢你哦……”
佯装出来的温柔，没有温暖，只让人内心隐隐作痛。
“有假肢就可以吗？”
“……嗯，只是安装假肢的话——”
“我去取假肢来。”
““哈啊？””
飞燕草和阿菊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芙萝拉眉头皱了皱，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爱丽丝歪了歪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不得了的话。
“爱丽丝……你是要……一个人去偷假肢么？”
“别说傻话了！去哪偷？怎么偷？事后怎么处理？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啊！”
“……没关系。”
“没关系什么的——”
飞燕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在半途中哽住，随即自嘲似地轻笑出声，眼角却依旧难以抑制地泛出一丝晶莹。
“什么啊你这个……太犯规了吧……”
“嗯？”
爱丽丝眨了眨眼，只是把束着马尾的橡皮筋绑得更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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