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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变故

第七章、变故

最冷漠的时代,孕育着最滚烫的心。

*

“打扰了。”

罂粟敲了敲门,轻轻地呼唤。

屋内并没有回应。

“铃兰?”

咚咚咚。

还是一片死寂。

爱丽丝站在一边,抬头看着房间上挂着的牌子出神。整个福莱尔只有这间屋子的门上另外挂着牌子,上面用黑色的记号笔写了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

闲人免进。

牌子是手工制作的,用一枚钉子歪歪扭扭地固定在名牌下面,名牌上是同样用记号笔写着的一行小字,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铃兰,福莱尔的机械师,虽然福莱尔的设备大多都是从目标手里截获的,但要负责这些精密仪器的修理和保养,没有专业的机械师是远远不行的。

“不在么……”

罂粟叹了口气,苦恼地揉了揉头发。

“有什么事么?”

“哇!吓人!”

忽然一声门锁摇动的咔嚓,传来闷声闷气的少女嗓音,罂粟本能地颤了一下,连忙拉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爱丽丝向后退开一步,有些老旧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条缝,内部却是黑漆漆的,只依稀看得见LED屏幕的荧光。

“没有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搅我……”

那声音稚嫩却带着小孩子没有的阴沉,飘飘悠悠好像幽灵一样,门晃动了两下,又要关上。

“等等,铃兰?”

“怎么了?”

门在合上前的一瞬顿住了。

罂粟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拍了下身边爱丽丝的肩膀,把她推到跟前。

“爱丽——紫苑的通讯器有些小问题,能麻烦你修理一下吗?”

“……”

没有回话,门却自觉地敞开,屋内的情景终于展现在了眼前。

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打理,或者说完全无法打理的一间小屋,阴暗如蝙蝠居住的洞穴,只有六面LED大屏幕在提供光源,四处都摆放着不明觉厉的精密机械,各种各样分不清用途的线密密麻麻摊了一地,蛇一样互相扭曲缠绕着,却有些许骇人。

在这一片杂乱狼藉之间,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与紫罗兰一样亮眼的金色长发,疏于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面色略有些病弱的苍白,娇小的唇紧紧地抿着,夜明珠一般晶莹明亮的双眸,望向爱丽丝的眼神里读不出感情。

“进来吧。”

“诶?可以吗?”

“我没在和你说话罂粟,去和姐姐报告一声便是。”

铃兰侧目瞥了罂粟一眼,叹了口气,朝爱丽丝招招手,抛下一句无精打采的话就自顾自推着轮椅慢慢挪了回去。

爱丽丝望了望罂粟,对方的神色略显僵硬,但还是温柔地冲着爱丽丝笑笑。

“铃兰就是这样的性格啦,要是她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别放在心上哦。”

“不舒服?”

“也对哈,爱丽丝的话不会在乎这些的吧,那我就先走咯,还要找一趟紫罗兰——唔嗯嗯,春困秋乏春困秋乏……”

现在是冬天哦。

黑发的女子伸着懒腰转身离开了,铃兰的房间前只剩下爱丽丝一人,扭头往屋内张望了一眼,铃兰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知在捣鼓着什么东西,对爱丽丝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不大懂。

爱丽丝握紧了自己的通讯器,小心翼翼走进了这间小屋,将门在身后关上,狭小的空间便愈发昏暗了。

“放在那边桌子上就好了,一会我去搞那个东西——小心点地上的线,别踩着。”

“是重要的东西么?”

“嗯,很重要的哦,随便一根断掉就完蛋了,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爱丽丝觉得自己并没有脑子,呆呆地歪了下头,还是乖乖地躲着地上盘曲错杂着和老树根系一样的线,慢慢地挪到铃兰身边。

她驾着轮椅是怎么过来的呢……

专门为轮椅准备的走道么?

把通讯器摆在一边,侧眼看看铃兰。女孩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LED大屏幕,瞳中映出桌面的倒影,一根长长的进度条正在龟速运转。

“喂,找点话题啊你,一直站着像猫头鹰一样,等下载很无聊的诶。”

似乎对这样的沉默感到了厌倦,铃兰偏过了脸,有些不满地鼓着嘴,眼帘却依旧低垂着,近看,眼角还有些许发黑。

是熬夜了么?

爱丽丝眨眨眼。

“那我去叫罂粟来——”

“停停停,我都说了不要她进来的好吧,本来让你进来也已经是很仁慈的决定了哦,感谢我吧。”

“谢谢?”

“呜哇这么耿直的吗……”

铃兰叹了口气,自顾自趴在了电脑桌上,看着桌上的零食碎屑发呆。

“站着要是累的话可以坐在那里哦,我会大发慈悲不介意的。”

她指了指摆在电脑旁的,一张可爱的心形小床,粉色系的少女气息与这个房间似乎格格不入,床头摆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熊,右眼已经快要脱落,歪歪扭扭地缝了两针挂在脸上,表情严肃。

爱丽丝点点头,从盘曲的电线和杂乱堆在一起的零食之间蹭出一条小路,找了块小小的空位坐下,小熊乖巧地倾倒过来依在她的腿侧,那枚悬挂着的眼睛缓缓晃荡着。

“紫苑你……不久前才加入福莱尔的吧。”

铃兰拆了一只棒棒糖含着,漫无目的地用小指不停敲击着回车键,啪啪啪竟打出了什么不明所以的节拍。

“两个月以前。”

“呼嗯——怎么样,和大家玩得怎么样?”

“福莱尔的大家都是温柔的人。”

“这样啊……嘛,难得你会说出这种话,姑且夸奖你一下吧。”

看着进度条结束之日还遥遥无期,她顺手捞过了爱丽丝的通讯器,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会,伸手撩来改锥,利索地打开了外壳,却不由得啧了一声。

“撞得挺厉害啊……不过还能用……”

“能修好么?”

“修肯定是可以修好的咯,你以为我是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些紫罗兰的味道。

爱丽丝松了口气,至少可以恢复到可执行任务的状态,这一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电脑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叮的一声。

“哦,总算下好了。”

“?”

“监控录像,有些东西……让我有些在意——帮我把我的小熊给我好吗?”

铃兰抿了抿唇,眼神渐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爱丽丝站起了身,把小熊递给她,铃兰自然地伸手抱住,牵着爱丽丝的衣袖让她站在自己身边。六块LED大屏幕一起亮起,福莱尔医务室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时间显示着昨天晚上十一点半。

“这段录像怎么了么?”

“我也说不清楚,就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头……”

铃兰拍了下空格暂停录像,医务室里,阿菊已经枕着臂弯,靠在桌面上沉沉睡去,病床上飞燕草安静地躺着,微弱的光芒依稀可以看见她可爱的睡脸。

“玫瑰呢?”

“那块地方太暗了,看不清楚——继续往下看看吧。”

铃兰抱紧了自己的小熊,点击鼠标,影像继续播放。

十一点四十五分,悉悉索索的躁动传来,轻微如同老鼠夜行。即便是在安静的地下,又是在这样的深夜,若不是特意集中精神,也实在是难以察觉。

“快到关键了么……”

铃兰吞了口唾沫,抓着爱丽丝衣袖的手又握紧了一点。

忽的医务室的门悄然打开了,随即传来高跟鞋踩在木头地板上的嗒嗒声,微弱的红色灯光映入眼帘,在地板上找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有人昨天晚上去了医务室?”

“……”

爱丽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那影子虽然模糊,但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是……见过的人……

“昨天监控录像的直播链接到这里就断了,还好储存卡本体没有大碍,姑且搞到了这份东西……不过还真是……看了还不如不看……”

“要上交给芙萝拉大人么?”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才对吧,但说实话……”

铃兰叹了口气,收起了毒舌的她,此刻脆弱的像个孩子,却依旧倔强地试图探入那可能就是绝境的领域。

“紫苑,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敢说——你……真的那么相信芙萝拉大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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