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才不是优柔寡断
※※※※※※※※
“埃......埃德加？”
艾莉丝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刚刚艾莉丝所站的地方，埃德加被一名黑衣男子用长刀捅穿了胸膛，没有埃德加那一推，被捅穿的无疑是毫无防备的艾莉丝了。
黑衣男将刀抽了出来，埃德加随及倒在了地上。
“还以为得手了，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
“艾莉丝，这家伙的目标是你，快走。”
娜萝拉意识到了此人的意图，挡到了艾莉丝前面。
身为上任不久便雷厉风行地实施了一系列改革措施的市长千金，父亲所招致的仇恨想必有不少转移到了艾莉丝的身上。
“艾莉丝！”
然而在娜萝拉的催促下，艾莉丝低着头呆立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
“啧，这下可麻烦了。”
娜萝拉的魔法不适合边保护人边战斗，而是更单纯地进行破坏，单挑的话娜萝拉有十足的自信能赢过眼前的刺客，但是现在要顾虑愣着不动的艾莉丝，而且自己又没带武器。
没来得及多想，黑衣男就持刀冲了过来，娜萝拉躲过突刺，一个翻滚，抄起地上的铁管跟黑衣人对打起来。
还没交上几次手，黑衣男便瞄准一个空档，晃过娜萝拉，向艾莉丝刺去，就在即将刺中艾莉丝的时候，娜萝拉赶了上来，用手握住了刀刃，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娜萝拉的手，鲜血直流。娜萝拉的举动令黑衣男吃了一惊，行动有了一瞬的停滞，抓住这个机会的娜萝拉一记横踢把黑衣男踢出十几米远，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三心二意对女士可是很失礼的。”
娜萝拉撕下裙角的布料，把手包扎了一下，作为暂时的止血措施，重新摆起了架势。
“咳......这份怪力就是你的魔法吗？”
黑衣男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从地上爬了起来。
“单论力量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再接你第二击我恐怕就倒地不起了吧。”
“一般人可是第一下就起不来了。”
“但是你不会再打我第二下了。”
“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
随着黑衣男的一个响指，娜萝拉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包括发声。
（动？动不了了？）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就是我的魔法啊。被我的刀割伤的人，是无法动弹的。”
黑衣男说着，越过娜萝拉，向在后面的艾莉丝走去。
（艾莉丝！）
娜萝拉在心里喊着，却发不出声音。
“埃......”
“想好遗言了吗，史卡莱特的大小姐。”
“埃德加......死了吗？”
艾莉丝低声地念着。
“啊，那个小子吗？一刀捅穿心脏早死透了吧。”
黑衣男回头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埃德加。
“死......死了？”
明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结果就这么突然地死了？这种即便放在三流小说里也不会出现的剧情竟然真的在自己眼前上演了，艾莉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接受，巨大的冲击令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暗淡。
“看来你这状态是没法说遗言了呢。这个小子的死打击这么大吗？本来我是没打算杀多余的无关人员的唉......也罢，这就送你上路去陪他，也让我好完成我的任务。”
黑衣男举起刀，向艾莉丝劈了下去，锋利的长刀撕裂了艾莉丝的身体......本该是这样的。
“啊咧......”
长刀没有砍在艾莉丝的身上，而是刺穿了他自己的胸膛。在刀挥下的瞬间，艾莉丝用刁钻的角度躲开了刀锋，扭转了黑衣男的手腕，夺下了刀，并用其捅向了黑衣男。
【无刀取】，在一瞬间，艾莉丝完成了一项难度不小的招式。
“咳......”
血从喉咙涌出，黑衣人在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想起了曾经看到的关于目标的资料：艾莉丝·史卡莱特（现17岁），12岁时第一次参加比赛便获得全国魔导士剑道大赛冠军，并完成了三年内制霸所有剑道比赛的成就，拥有使用火焰的魔法与极短时间内便看穿对手剑法的眼力，被誉为剑术界的天才，却于15岁时因不为人知的原因宣布退役。因为刚才艾莉丝表现得太手无缚鸡之力，黑衣男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痛吗？”
艾莉丝把刀抽了出来，黑衣男便脱力跪倒在地。然后，艾莉丝再一次举起刀，向他背部刺了下去。
“呐，告诉我啊。”
“呐，痛吗？”
“呐，埃德加被你捅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觉吗？”
“呐！不说话的话我是不会知道的啊。”
“呐！”
“呐！”
尽管黑衣男已经死了，艾莉丝还是一次次地把刀捅进他的身体，又一次次地**，再一次次地又捅了进去。
身边的空气开始变得燥热起来，温度越来越高。艾莉丝刺下去的刀刃上开始燃起火焰。
“够了，艾莉丝，停手吧。在这里暴走的话，难得一趟买的东西都要烧坏掉了，话说你的傲娇设定也要崩掉了。”
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艾莉丝的手腕，然后掉落在地上的草帽重新被扣在了艾莉丝的头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艾莉丝缓慢地把头转了过去。
“.......埃德加？”
“嗯。”
“......还活着吗？”
“嗯。”
“......不是亡魂吗？”
“嗯。”
“埃德加......”
情绪崩溃的艾莉丝扑到埃德加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埃德加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艾莉丝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别随便给我添上那么麻烦的设定啊，小心我真的烧死你哦臭虫。”
艾莉丝平静下来后的第一句话就令埃德加哭笑不得。
“我说啊，这种感人的温馨时刻能别这么破坏气氛吗？”
“既然活着就早点爬起来啊，害我以为你真的死......”
说着，艾莉丝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猛地从埃德加的怀里起身扒开了他的衣服。
“哇，突然变得这么开放的吗？就算感情升温有点快也不能直接就在这里开干啊？”
艾莉丝没有理会埃德加的俏皮话，强硬地掰开埃德加捂住胸膛的手，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埃德加按倒在地上，处于一种被局外人看到绝对会误会的姿势。
“骗......骗人的吧......”
艾莉丝的手颤抖着，因为惊讶而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埃德加的胸膛上，一个伤口都没有，仿佛刚刚那捅穿胸膛的一刀消失了一般。
“或许是我的自愈能力比较强吧......”
“你骗人！”
打算蒙混过关的埃德加被艾莉丝的这一吼给吓到了。
“即便是最强的治疗魔法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致命伤给痊愈到这种地步才对。连......连疤都没有，怎么可能。何况治疗魔法对死者根本无效。”
对，治疗魔法无法在死者身上使用，更别提死者自己对自己使用治愈魔法了。 虽然刚刚接近暴走，但是艾莉丝的感官却变得更加敏锐，她确信那个时候倒在地上的埃德加处于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征的死亡状态。
“与其说是治愈了，更像是......伤口的存在本身被去除了。连衣服被捅出来的洞也跟着消失了，血迹也......”
面对着艾莉丝的猜测，埃德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力挠了挠头。
“啊......真是的，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方面总是这么敏感啊。”
“......”
“也罢，告诉你吧。对，这就是我的能力，【箱庭猫】，能够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事进行否定，消除，使其结果不成立。虽然一开始只能否定小刀划破手指程度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可以将自己被杀死这种程度的事情给进行否定了。”
“你说......能力？不是魔法而是能力？”
“对。这是即便我处于无意识形态也能使用出来的能力，而非对精神力有着严格要求的局限性十足的魔法。”
在这充满剑与魔法的世界中，精通剑术与魔法的人比比皆是，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却是万里挑一。艾莉丝听到这里开始兴奋起来。
“我说，臭虫你......是不是无敌了？这项能力被世人知道的话绝对会出名的吧？那样你就是大名人了啊！世界霸主！”
“啊......如果我是小说里的主人公的话，拥有这种死不掉的能力可能确实无敌了吧。虽然那种主人公一定会很寂寞，被世人所畏惧，当成怪物一样看待。”
“但是啊！无论什么伤害都会被消除，无人可以杀死，不管怎样都会活过来，就像《不死的公主》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即便被世人所嫌弃，也一定会遇到理解自己的伙伴们，并且与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
“很遗憾，能力细节上跟那种自身不死的有一些不一样，并且没有那么便利，反而相当困扰。”
“怎么回事？”
“唔......这些我本不应该跟其他人提起的，啧，因为每次使用能力都会产生〈反噬〉，每一次的否定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消除小刀割破手指的伤口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带来十倍于此的疼痛，否定杀死自己的事实会使我之后痛到昏迷整整一天，即便是在昏迷状态还是能感觉到疼痛。说实话现在我每动一下都像胸口被捅了一刀一样痛。这项看似方便的能力带来的是永无止境痛苦不堪的——地狱。”
埃德加说着，攥紧了拳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还......”
想象到埃德加现在在承受怎样的疼痛，不，根本想象不到，根本不可能想象到，即便如此还是努力去想象了之后，艾莉丝深恨自己刚刚天真的想法，以及对埃德加充满了愧疚。想着想着，泪水又涌了上来。
“笨蛋，别又哭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特意计划了一切来送我这个帽子......”
“因为拿了你的必须还给你啊。”
“为什么要为才认识短短时间的我挡这一刀......”
“换成任何一个男生都会这么做的吧。”
“明明我对你那么粗暴......”
“是吗，我觉得你对我挺好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当然是因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啊。”
“马上要九点半了哦？门禁真的没关系吗？”
“呜啊啊啊啊啊啊！”
娜萝拉蹲在气氛变得微妙的两人中间，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使得埃德加和艾莉丝都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艾莉丝以十分迅猛的速度拉开了距离。
“啊咧？莫非我打扰你们了吗？”
“娜萝拉原来你在啊......”
“与其说我在，不如说我安静地看着你们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对，对哦。再不回去的话，父亲他真的要发大火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艾莉丝赶忙转移了话题。
她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包装袋，将它们重新塞回大袋子里，然后在打算起身回去的时候，突然眩晕感袭来，两腿一软，在快要晕倒的时候被埃德加接住了。
“是〈魔力匮乏症〉，看来刚刚暴走的时候无意义释放了太多的魔力了。睡一天就会好的。”
埃德加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背起昏睡中的艾莉丝，袋子则交由娜萝拉提着。
“埃德加，你现在身体状态也不好吧。还是给我背吧？毕竟我体力比你好太多了。”
“虽然你说的话十分打击我身为男性的自尊心，但是确实是事实。可是！绅士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把体力活推给女孩子呢？那样的话我作为男生就失格了。”
“这时候把男女分的这么清楚吗？明明洗澡的时候还不顾我身为女生的立场囔着要跟我一起洗来着。”
“你说的是四岁时候的事情对吧？对吧！？”
“我说啊，埃德加，艾莉丝这个样子绝对是喜欢上你了。然而你却还说什么‘当然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这样的话来拒绝她，就好像后宫小说里面优柔寡断害怕过早确立关系使后宫失调于是拿友情当借口搪塞过去的废材男主人公一样。”
“才不是优柔寡断。”
“是啊，我知道，毕竟你喜欢她整整五年了嘛。所以为什么不干脆坦白呢？”
“这跟我为什么刚才跟她讲我的能力的时候，只提了否定用于自身的情况，而没提否定用于别人身上时候的代价是一个顾虑。你应该懂我的，娜萝拉。”
“因为史黛拉酱的事？”
“在把她带回来之前，我没有资格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为了带回史黛拉——也就是埃德加的妹妹，他势必会再次把【箱庭猫】用在其他人身上，而这带来的后果，是无法预估的。
“并且在那之前，也绝不能让艾莉丝想起她。”
“......”
看着一味想要独自承受这份沉痛往事的埃德加，一向开朗的娜萝拉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所以，明天的课，就麻烦你请假了，娜萝拉。”
“啊~啊~今晚我们都变得有点奇怪了。咯咯~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呢~回头可要请我一顿饭。”
在两人默默走了许久后，埃德加突然转移到了和之前的对话毫无关联性的话题上，娜萝拉也因此找回了自己的状态，重新露出了笑容。
就这样，月色下，两个人继续走着，一个人被背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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