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先下班啦。”
于是在洛原的锻炼之下,从中午来到警署到晚上十点夜幕降临,月亮与群星占领天空,冰绮与这一堆堆无穷无尽的文件做着痛苦的斗争。
这第一天就将这么度过么?
不,还没结束呢。
披上大衣,洛原夹着烟向着自己已经整个瘫倒在位子上离不省人事只有一线之遥的新徒弟挥挥手。
“虽然是新人,但早些熟悉值夜班的生活也是必修课。”
没错。
在这第一天之中,冰绮正在面对她的最后一个挑战——值夜班。
警署有相应的作息时间,只是事件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警署的电话也必须时刻保持能够被接通的状态——值夜班这一项工作是必须的。
作为这里的一份子——就算是新人,也要按照规定进行这种不规律的生活。
而很不幸,冰绮的名字被写在了今天的值班表里。
虽说这是今天这忙碌到极点的一天的一个结业考试,完成之后就可以彻底的解放,但是已经脱力的身体怎么样也让她高兴不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真想现在就冲回分配给自己的宿舍,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在床铺的怀抱里进入梦乡,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可惜啊。
“是……”
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待会儿到一点左右就回去休息吧,嗯,应该会有人来换班的。”
也算是看到自己这十八岁的徒弟累的头都抬不起来的模样,洛原看着手表悄悄的给她缩短了时间。
——如果真的告诉她,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的话。
——那估计明天早上警署就要闹人命了吧。
这种影响,可不好。
“回宿舍的时候记得把灯关了。”
“是……”
“还有,所有的门也要锁上。”
“是……”
为什么会有种在为超级市场打杂的感觉——不,今天这一天就是在打杂。
“嗯。”
洛原满意的点了点头,叼着烟,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转身离开。
“哦对了!”
远远的再次传来叮嘱和警署玻璃大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
“记得拘留室那里也要检查一边哦!”
——如果那小子不在里面,倒也不用这么费事的去检查了。
洛原摸着自己上次被钢羽用饭勺抵住的喉咙。
总觉得那是个麻烦到极点的小子,不管哪方面。
“是……”
机械般的应答着,而离开者是听不见了。
“唉……”
静悄悄的办公室。
时钟齿轮带动指针滴答滴答的走动。
泪流满面的孤独女孩发出一声叹息。
现实和幻想总是有差距的。
原以为这一天,将会是在前辈们的带领下乘坐警务车,在达斯特城内风驰电掣,抓捕一个又一个流窜的恶人,将他们绳之以法,啊,说不定还可以有开枪射击那些顽固份子的机会,就算只是拿着在分配给自己的装备中的那把枪做一个威胁的样子,正巧自己也好久没有感受过子弹离膛的后座力带给自己的那种刺激感了。
不过看着那些堆在自己桌面上,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奋笔疾书的文件——果然还是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啊……
“唉……”也只能叹气了。
双手无力的垂下。
如果这桌子是一张床该有多好。
这么想起来,在自己尚未长大成人的那段时光里——双亲还在身边的时候,同样作为警官的他们也会时不时的不回家,在警署之中工作到深夜。
有时是父亲,有时是母亲,有时是他们一起。
现在也算是体验到了他们当时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依稀还可以记得的是,每天造成自己醒来的时候,那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大床上,朦胧的视线里总能看见他们一左一右,抱着年幼的自己入睡的身影。
物是人非。
“真是的。”
揉揉自己发涩的双眼,她从桌子上抬起头,拉开了抽屉。
手中碰触到的金属冰冷让她打起了精神。
“【银蛇GX-70】。”
将那把通体银色的手枪拿出来,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在军校中谙熟于心的武器大全便让她知道了属于这把枪的所有底细。
“作为一般配置,总体来说还可以啦。”在手中把玩着。
这是斯芬克斯警备人员通用的基本配置。
也是冰绮人生中的第一把枪。
不像正规军所统一配备的枪刃,这种原产于军事大国伊卡洛斯的枪械也拥着着不俗的威力,如同旧时代美国西部牛仔电影中左轮枪的六发弹匣在新时代之中有了可以一次性将它们全部击发,这也是这种枪械的特点,同时刻意设计的厚重的枪身和它组合在一起,也能有效的减少使用者在开枪时受到的后坐力。
缺点就是,如果你一次性全部射出了六发子弹,那么你就要在面对危险的同时换上新的六发。
这是唯一麻烦的一点。
但是对于武器管制这一方面格外严格的斯芬克斯来说,能够真正开枪射击的机会少之又少。
别说动用六连发的特殊机制,就连击发出一颗子弹也是难上加难。
不到紧急时刻,永远也没有它出场的机会。
多少是一点小小的遗憾。
“真不知道手感会是怎么样呢。”
她嘟囔着,站起身来。
双手将枪平举与自己的视线平行。
准星,标尺缺口,以及用办公室的墙壁为目标,三点一线。
没有上子弹,当然也不可能上子弹——除非冰绮想要让自己刚到手的这份工作跟自己说再见。
反正也没人——就当是暗爽一把。
“目标锁定。”
她选择了那一排挂在墙壁上,属于这警署不同房间房门钥匙中的其中一串。
在心中模拟着场景。
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已经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从而忽然之间向着掏出自己杀人利器的恶徒,准备对自己做出最后的反抗。
“太慢了。”
解除保险,食指扣动扳机。
“砰!”
子弹离膛的声音就用嘴巴模拟一下好了。
“……诶?”
在那幻想出来的子弹穿透‘恶徒’的胸膛让他应身倒下的同时。
视线看清了三个让她凝滞了一会儿的字。
在那墙壁上,靠在最左侧的钥匙的下方。
那三个字是它所能开启的地点的名字。
“拘留……室?”
她轻轻的念出来。
好像,想到了什么。
墙壁上的钥匙静静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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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羽。”
“嗯?”
拘留室内已经关上了灯光。
躺在让人周身不自在的木板床上,钢羽侧过身子寻找着能够让自己安然入睡的姿势,同时也回应着枕头旁罗盘内向他发出声音的炎之魔神。
“已经五天了。”
“嗯……我知道。”
没错,已经五天了。
这五天来,钢羽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无聊到极点。
眼皮睁开来。
没想到,这些家伙的耐心真是强大到极点了。
面对就是闭口一个字也不愿透露的自己,他们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关,似乎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绝对有效的做法。
不对他动用任何的严刑拷打——当然如果要严刑拷打也没有理由。
不说是吧?不说就继续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虽然还很想说他们低估了自己同样强大的耐心,但是。
“这地方真是越看越不爽。”
吐槽着,他在床上让自己的身体仰面躺起。
双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比垫着这一点也不厚实的劣质枕头要舒服多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
五天来已经能把这小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给看了遍,墙壁上有几条年久失修而裂开的缝隙,角落里有几只时不时会爬出来透气的蟑螂——这么说来,自己好像连蟑螂都不如。
至少他们还有出来透气的空闲。
那个满身烟味胡子拉碴的大叔一直回来给自己送饭。
但是仅仅是看到他那邋遢的样子就嫌弃的根本不想跟他交流,即使他仍然不死心的想要套出自己的底细,甚至还会拿出他的那包劣质烟问自己要不要分享……这样的人一定单身一辈子。
“办法还没有想到么?”
豪炎问着,珠子上慢慢的闪烁起光亮。
它已经不愿意从珠子里出来了,似乎也是接受了钢羽所说的理性——与其一把火烧掉这里,还不如在珠子慢慢的修身养息。
“嗯。”
“你就想这么一直呆在这儿?”
显然不可能。
“你这问题问的我都烦了。”
他撇撇嘴。
“等待时机。”
“我就不信他们不放我们出去。”
“就作为人类而言,你的耐心本尊很认可。”
豪炎无可奈何的吐出一个鼻音。
“但是本尊也希望你能把这份耐心好好的作用在你未完成的事情之上。”
“毕竟那些才是你现在应该要做到的。”
“啊……”
思绪慢慢的翻滚着。
但是——现在这样怎么看,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件事暂时也得告上一段落。
“宫烁的情况我们现在只是接触到了表面。”
光芒变换。
“它真正的情况还没有彻底的被了解。”
“如果他真正的完全苏醒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天知道它的脾气会让这个国家遭受何等的苦难。”
潜伏在阴影之下,也只是能够察觉到它的气息,真正的动向只有自己亲眼见证的时候才能做出评判。
“啊……也就是说,不管它现在将来是什么样。”
头顶上用水泥砌成的天花板已经看的厌了,钢羽干脆再次闭上眼睛。
“我们,总要跟那家伙打上一场吧。”
“没错。”
豪炎表示肯定。
“这一场战斗是无可避免的。”
“但是前提是……”
“我们得先从这里出去啊……”
不然就是一纸空谈。
“那个……”
脚步声和女生的声线一并**了原本只有两个人的交谈中。
白炽灯再次打开的光亮让视线一直处于黑暗中的钢羽不自觉的眨了几下眼睛。
“你休息了吗?”
转头,适应了这光线的双眼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门铁栅栏之前向自己打着招呼的女生。
熟悉的冰蓝色长发。
还有双瞳。
是………她?
钢羽愣了一秒,看清了来者。
身上露出深蓝色警服的部分还有一些没有解下的绷带。
那个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的女孩。
“……”
“……”
沉默。
“嗯……”
似乎是被钢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搞的有些不自在,但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冰绮还是先开了口。
“你是叫,钢羽·斯伯莱特?”
“……嗯。”
也只是简短的表示正确,钢羽继续闭上眼睛躺着。
——深夜还要再来询问一次?还用美人计?
心里对那满脸胡子茬的大叔的评价又低了两个百分点。
“我,可以进来吗?”
似乎觉得这铁栅栏对沟通存在着阻碍,冰绮微笑着向钢羽询问。
这毕竟暂时是属于他的房间,还是要得到允许再说吧。
“怎么,你们还没放弃?”
不屑的哼了一声。
“都说了五天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其他的了。”要是放我现在出去倒是可以一谈。
“你还没告诉他们你的来历么。”
对与钢羽的嘴硬冰绮也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换做她在这种地方关上五天早就受不了了。
“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们啊。”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一样的奇怪。
她苦笑着摇摇头,拿出钥匙打开门锁。
铁门嘎吱作响的声音让钢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又不是放自己出去,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私自打扰别人休息真的好吗?”
“啊,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出去好了。”手将铁门再次关上。
“算啦算啦。”
好像说的有点严重了,钢羽似乎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女生,这样的行为可不好。
擦擦鼻子,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打了个呵欠。
“说吧,这次准备用什么台词来逼我就范?”然而我也不会就范的。
“你想多了……唉。”
虽然不知道钢羽这几天到底经历了多少的逼供,冰绮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我啊,是来向你道谢的。”
“……诶?”
警署外的街道。
夜深人静的时刻,在这冰冷的空气中时而传来夜猫的嚎叫声让伊达尔停驻在达斯特城警署门口的身影显得无比凄凉。
路灯拉长他的影子。
黑色的斗篷笼罩着他的全身,长而及地的下摆被刺骨的夜风吹起摆动。
如果没有从头顶打下的灯光,他将会和黑暗融合在一起。
黑色的棺材在他的肩上依然静静沉睡。
他来到了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达斯特城城,警署,拘留室里的男孩。”
他再次轻声重复着王座向他传达的,关于目标的信息。
抬起头,灯光让他脸上那一道道伤痕变的清晰。
金色的眼眸里沉淀着没有释放的锐利,被他刻意隐藏。
“……”
此刻,目的地,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马上,就可以完成了。
他对着自己说着。
右手在胸前慢慢的划出十字架。
这是在祈祷,为那些即将在他的手中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可怜人做出的祈祷。
因为他知道,在这之后,他将化身这黑夜中唯一的死神。
然后,他推开了警署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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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谢?”
也许是超乎了自己的预料,钢羽不由的挑了挑眉毛。
如果说是来逼供的,他反而能更相信一些——已经被逼问了五天他也不差这一次,这都快成为了他的习惯,就和起居一样规律。
但是说道道谢的话——也不是没有可信的程度。
怎么说,也是被自己碰巧救下的人。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嗯,是啊。”
冰绮走进房间,把钥匙塞回自己的口袋。
——看来还是不会放我出去啊。
说实话在冰绮说出要道谢的时候钢羽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她会用什么方法来表达谢意。
以身相许什么的就不要做这种白日梦了,至少偷偷的放自己出去还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
不过就这个动作看来,这百分之一也是完全的被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所占领,这女孩根本没有放自己出去的意思。
想到这里,钢羽不由的有在心中暗自叹息。
总不能把突然袭击她然后借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吧,这样估计明天就要满城风雨了。
而对于还要在这国家稍作停留的他来说,简直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境地。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冰绮觉得用这种方式打开话题是最妥当的,怎么说钢羽也还没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叫冰绮·纳尔格罗,今天刚刚到这里开始工作,很高兴认识你。”
“哦。”这对于自己毫无意义。
“我可以叫你钢羽吧?”总比叫出全名来的亲切。
“随便你。”
钢羽含糊的回答着,再次双手垫着脑袋躺下闭目养神。
“……只是没想到你跟他们是一伙的,”看到身上传的警服钢羽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救你们了。”
“可是你还是救了不是么?”冰绮苦笑“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那只是顺手,你别想多了哦。”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向着床上的钢羽敬礼,虽然那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谢谢你救了我们。”
“都说是顺手了。”
原本的目标就不是她们,还真的只是顺手。
“可是你给了我们希望啊。”
她走到钢羽的床前,拍拍单薄的床单,坐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在向我从来不信的神祈祷。”
“祈祷他会把力量借给我,让我走出困境。”
“然而他并没有,倒是把你送下来——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竟然有点相信神是存在的。”
“那我的登场方式在你的脑子里还真是糟糕啊。”
钢羽哼了一声——不过现在想想这从天而降的方式竟然有一点喜感。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向洛原前辈他们说出自己的来历呢?”
难道说他喜欢这里?她可不相信有人会喜欢在警署的拘留室里过上一辈子,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果然还是要回归这个问题么。
钢羽有点厌烦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冰绮。
“啊啊还以为会说什么呢,原来除了道谢之外果然还没死心啊!”
“没有!我只是好奇……”
被误解之后冰绮啧了一口。
“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外乡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还带着各种让人感到奇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比方说,你的那把剑……应该是叫浮生吧?”
“你知道浮生?”
被自己的剑的名字所触动,钢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
暗金色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凑近自己脸时呼出的热气让冰绮在措手不及的时候,不由的耳根有点燥热。
“啊、啊,这个。”
她稍稍拉开自己跟钢羽的距离。
“我在车厢里听你自言自语的时候说的……应该是叫浮生吧哈哈哈。”尴尬的笑起来。
自言自语?
钢羽满头黑线的看向在枕头旁的罗盘。
豪炎一声不响,红色的微光表示他也在听着。
——完了,要被人真的当作自恋狂神经病了么。
扶额。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看到少年浑身无力的表情,冰绮的疑惑又深了一些。
“跟我说说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至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信誓旦旦。
你能帮上什么忙啊,又不放我出去。
而且我身上背负的责任,你们一般人就算了解了,也不会起到一点作用。
他这么想着,看向在自己的少女,认真的表情竟然又那么一点可爱。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不会告诉他们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钢羽的那么一丝不信任,冰绮的声音忽而大了一些,做出保证的同时拍着自己的胸脯。
“……咕”
不得不说,斯芬克斯的女孩子都发育的这么好么。
钢羽的视线在冰绮拍着自己胸脯的时候也转移了过去,他不由的咽了口唾沫,脸庞有些发热。深蓝色的警服将少女已经发育的胸部勾勒的淋漓精致。
果然是美人计啊!
他再次肯定了这个想法,在内心告诉自己‘不是色狼我不是色狼’的同时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然后,他愣住了。
夜晚的寒冷似乎在这一刻让他感到浑身的热量都挥发的一干二净。
并不是因为少女认真的表情和冰蓝的眼眸,也不是被她傲人的身材所吸引。
而是,在那少女的背后。
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一个人影。
铁门保持着洞开。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了这间屋子。
黑色的斗篷。
肩上漆黑的棺木。
还有借着白炽灯的光芒,在视线之中布满伤痕,令人恐惧的脸。
比自己眼眸更加明亮的金色瞳孔,在与自己视线相接的时刻,所完全爆发出来的杀意。
扬起在半空的右手,还有出现在手上的一轮红色,仿佛用光芒细细拼合,不停旋转着的法阵,隐约可以看见晦涩难懂的文字浮现在上面。
杀机四伏。
“找到了。”
时间在这房间里被无限延长。
当伊达尔用着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语气说出接下来的话时,钢羽悬起的心脏落入了冰窖之中。
冰冷麻木了他的神经。
“找到你了。”
“【契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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