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达斯特城,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温暖的日光,纯净的空气,和湛蓝的天空。
这让保持着微笑的冰绮在忍受着手上还没完全复原的伤口被另一双手握紧的同时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这几天真是幸苦你了啊,冰绮。”
身着华贵礼服的妇人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右手紧紧的握着冰绮已经开始发麻的手。
就算是对自己这几天来心甘情愿代替忙碌的他们做晴岚的贴身保姆而表示的谢意——也不用握的这么紧吧?
然而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让自己麻木的手得到解放,冰绮也只能微微的抽动着嘴角。
地点是达斯特城的轨道车站,时间是刚刚享用过早餐之后闲适的八点。
距离暴动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天。
轨道车的汽笛轰鸣,现在线路已经恢复了正常运作,它们再次开始于斯芬克斯主城区与外围城镇之间忙碌往返。
都已经过去了。
冰绮也在今天正式得到了出院许可,在送走晴岚之后,她将前往达斯特城的警署,开始第一天的工作,这不免让她感到振奋。
而晴岚,则在父母的接送下返回主城区,在那里的医疗中心接受更精心的照料。
也算是了却了一幢心事,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在为晴岚那看着已经被她强制性喂食了五天的白米粥就会在下一秒直接吐出来的情况而头疼。
四周人潮拥挤,由远及近的汽笛声传来,新一班返回主城区的列车已经在地平线尽头的铁轨上出现。
“好啦,妈!”
座在轮椅上使劲往自己嘴里塞着自己父母从主城区带来的甜心卷,晴岚皱着眉头拉开妇人——也是自己母亲攥着冰绮的手,伸出舌头把残留在嘴边的面包碎屑全部卷进嘴里。
“你再这样握下去冰绮又要回医院了。”
终于摆脱伤口再次裂开的危险,冰绮泪流满面,悄悄的向着晴岚竖起大拇指。
——还是你懂我!
“不,宝贝啊。”
手帕都快湿透了。
“这是妈妈内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激动之情啊!”
是啊,你是挺激动的,几天之前你们第一次来看晴岚的时候那见面二话不说一个拥抱的温度真是让我终身难忘。
身体在那时差点就要全面破裂再次大出血的痛苦也是记得一清二楚。
揉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冰绮苦笑着。
“哈哈。”
在妇人身边一个同样穿着正式西服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架好的眼镜,这是晴岚的父亲,有着和女儿一样的红色头发被精心的打理好。
“不管怎么样,冰绮啊,这次也多亏了你啊。”
在暴动发生时,冰绮拼死保护重伤的晴岚自己也负伤的事晴岚已经告诉了他们,男人微笑着摸了摸冰绮的脑袋。
“不然,我们家这丫头恐怕已经是——呜、呜呜呜……”
“爸!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们面前么!”
“你还说!要不是冰绮你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呢!”一把拽过自己妻子的手帕。
“好好好……你先别哭了啊……”
果然是一家子啊。
冰绮再次肯定了这个十年来没有变化过的想法。
十年来包容,接受,让自己哭笑不得却又倍感温暖的一家。
在自己父母失踪的那段黑暗岁月里,是他们再次给与了自己家庭的感觉,在这十年间。
记得五年前离开斯芬克斯前往伊卡洛斯开始学业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场景吧——在航空屿的大厅里抱着自己痛哭不止的同时不忘在自己的包里塞上形形色色的小东西,叮嘱她是否都带好了东西,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闲就回来多看看……然后差点赶不上班机,这些她还记得。
也许,在自己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被这个家庭所融入了。
“好啦,伯父伯母你们别哭啦。”
但是现在还是安慰一下好……
“呜呜,一想到又要分别了,伯父心里就难受啊!”
“放心啦,现在我都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回主城区看望你们的,一定!”
说实话,五年的军校生活,也是很想念他们。
“行啦行啦,唉把你们的眼泪都擦擦,别人都看着呢……”
环顾着四周的行人,晴岚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轨道车沿着铁轨缓缓驶入站台之前,压力阀门松开,它暂时完成了这一半的行程,车厢上的车门打开,准备迎接新的客人。
分别之时马上就要来到了。
“话说回来,爸,我让你买的东西你带来了么?”当然不是指那些千叮咛万嘱咐的甜心卷。
“怎么会忘啊。”
男人摘下眼镜擦干泪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阵。
“喏,你要的新相机。”
在晴岚原来带着一起出来的相机损毁后,她让自己的父母为她准备一个新的——作为记者相机的用途不言而喻,而且在今天,也有这部新相机的第一张相片要拍摄。
“唔……不错!”
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新相机的每一个部位之后,晴岚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可不,这可是老爸我亲自挑选的最新款式,当然不错啦哈哈哈哈!”情绪转变的真快。
“你够!”
朝着仰天长笑的父亲吐了吐舌头,她打开了相机的开关,镜头慢慢的变换角度。
“来,小冰冰,笑一个!”
最终锁定在身前有点不知所措的冰绮身上。
相机找到了它要拍摄的第一个人。
“诶?”
“记性真差!”
从相机后面探出脑袋,晴岚皱着眉头。
“不是说好了,我要拍下你正式工作之后的第一张照片么?这么快就忘了?”
“而且,今天你穿的这么正式,怎么说也不能放过你吧——”
视线中的冰绮——已经换上了另一套衣服,一套她从未有穿上一次的衣服。
不同于病号服的单调苍白,也不同与休闲装的随便。
这深蓝色,为她量身定做的警服在此刻格外的耀眼。
胸口,斯芬克斯的狮子徽记银光锃亮。
是啊。
都差点忘了。
今天,也是她作为斯芬克斯,达斯特城警署的警官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啊……”
——谢谢你还记得这件事。
将自己的身子站直,摆正好配套的帽子。
“真是服了你了。”
“嘿嘿,我还要把这张照片搞到我们报社,让全斯芬克斯的人都知道你哦!”
“这还是不必了吧……”
她苦笑着,将手抵在脸颊旁。
“斯芬克斯兰诺布拉卡公国达斯特城三等军士官,冰绮·纳尔格罗。”
蓝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摆动。
她微笑着。
“在这里,向你致敬!”
相机快门按下。
将这一刻定格。
轨道车汽笛声再度响起。
“那就这样,冰绮,我们走啦!”
“嗯,伯父伯母,还有晴岚,一路走好!”
“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好!”
“老公啊。”
已经驶出达斯特城境内的轨道车之上,妇人在晴岚的膝上细心的盖上一条毛毯,对着坐在对面喝着随身携带的水壶中的茶水的丈夫说着。
“嗯?怎么了?”
“冰绮她……能干好这份工作么?”
“什么意思?”
“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对她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
妇人忧心忡忡。
“我只是怕,她有一天也会和冰峰,馨菲他们一样——”
“说什么傻话呢。”
放下手中的水壶,男人重重的打断了她。
“这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该相信她,就算她和冰峰一样。”
“倔强的不行……能够给予她支持,也是我们现在能做的事了。”
“但是——”
“她可以的。”
放下手中的相机,晴岚抬起自己的头。
“我相信她。”
“我能感受她内心的那一股冲劲和力量。”
“她勉强着自己做自己办不到的事,不管是什么。”
“那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她值得去守护的东西,并为此不断奋斗。”
“所以,”
她轻笑着,将身体慢慢的在轮椅上放松。
车窗外阳光炽烈。
“所以,我相信她,一定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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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能行的!!!”
把手中重重一叠资料和档案摔在给自己分配出来的办公桌上,冰绮朝着自己大吼了一声。
被震动的桌面上,钢笔调皮的在空中跳跃了一下。
然后,这间办公室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身上。
目瞪口呆。
“………”
拿着刚刚取出的啤酒,洛原挑着眉毛,呆在了伏着身体喘着粗气的冰绮面前。
他被这个女孩吓到了。
嘴巴张开了一半,冒着青烟的烟头掉到了地上。
真是充满活力的新人啊。
和那个呆在拘留室里的臭小子完全不一样。
在被从嘴里掉下来的烟烫到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这么想着。
接着,少女突然转向自己的目光让他再次受到了惊吓的同时,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报告洛原前辈!”
唰的一声摆出军礼让洛原差点没点上新一根烟的火。
“关于达斯特城治安管理的文件——我已经全部修改过目牢记了!”
分贝大的吓人。
“请您查阅!”
然后继续缓着气。
“哦、好,好,你幸苦了……”
真是的。
这一大堆东西原本应该是自己修改的,但是在看到新人之后就突然改变了念头,不应该说是萌生的念头。
用‘锻炼新人’这样的理由来把这份工作推给冰绮——凌波应该不会怪罪自己吧?反正冰绮也是被分配给自己带的,某种程度上自己还是她的师傅。
不过——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把这足足三百分文件全部改完。
该说是拼命呢,还是勤奋呢。
不愧是跟凌波一个学校里出来的。
他在心中暗自感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来,带给你的。”
那是一张名片,用简洁的卡袋装着,在它的上面,印着冰绮的姓名和军衔,还有她的照片。
“这是……”
她接过这张卡片,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卡袋的表面。
“喏。”
洛原歪着脑袋,把自己胸口一样别着的相同样式的卡袋展示给她看。
“这是你的工作证,虽然没有和正规的警证一样的效果,但是这两个家伙在办事的时候缺一不可。”
拉开自己座位的椅子,洛原说着坐了上去,顺手打开了啤酒。
烟和啤酒,他生命里缺一不可的东西。
“哦,这样啊!”
冰绮恍然大悟,赶紧照着洛原的样子别在自己的胸口。
“谢谢前辈了。”
“别谢我,”
大口灌下啤酒的感觉真是过瘾。
“刚刚去了一趟你凌波师姐那里,她让我带给你的,真是,这东西应该早点给你的……”
他在位子上碎碎念着,然而冰绮暂时性的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双手握紧。
低垂的眼眸里,神色流转。
凌波……总督。
「没错,我跟你的父亲以前是在同一所警署里工作,你的母亲做为他的搭档一样优秀。」
「关于他失踪的消息,我很抱歉,我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告诉你。」
「他是我的竞争对手,然而他和你母亲的失踪让当时正在全力参与总督位置竞选的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他没有失踪,那么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应该会是他。」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在十年前的那场暴乱之后,全斯芬克斯治安网络的人员都出动了,包括军方。」
「从主城区开始寻找,沿途的每个城镇,再到大草原,直到外围边境。」
「我们没有发现他们。」
「军方的人推测,他们已经丧生在这场暴乱中,因为他们被派往全斯芬克斯最贴近边境大悬崖的地方——也是那场暴乱最混乱的地带。」
「也有人说,他们可能掉下了悬崖,但是,谁又知道呢。」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凌波的带着决绝看向任然不死心的少女。
「这些你都听过了对吧。」
「但我也只能告诉这些,因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劝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因为——」
「因为,这可能会让你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国家,处于另一面,阴暗之中,不为人知的事。」
「这是你无法追查的事——也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
时间拉扯回到五天前,凌波在医院花园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无法追查,无法改变。
手指纠结的拧在一起。
为什么要去相信这些?
没有理由。
没有根据。
这的确是个让人失望的回答。
但也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也许,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喂,丫头!”
一份文件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把冰绮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
洛原怀疑的看着她,然后再看看她别再胸前的工作证明。
“这照片拍的不好看吗?我没觉得呀……”
“不是不是!”
冰绮可没有想到这些,赶忙摆摆手。
“我只是稍微发了会儿呆,嗯,稍微……”这样也太直白了吧。
“唉,累了么?”
看来这三百份文件也不是用干劲就可以对付的过来的,洛原挠挠脑袋,对于新人的锻炼可没有结束。
“现在可是在上班时间啊,你是叫冰绮是吧?”
“是的!”
“好,冰绮,现在我是你的师傅,这里呢……”
啪——!
看到另外一叠出现在自己眼前,比之前处理的那一堆过之而无不及的文件,冰绮咽了口唾沫。
“这里是关于达斯特城近期治安管理和犯罪事件的详细报告,赶的有点匆忙,来不及改了,就交给你了。”
“啊……”原来第一天的工作就是改文件啊!
“怎么,不愿意吗?”
“不!我知道了!”
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撑住自己在看到这一大堆文件之后不由的发软的双腿,冰绮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是啊。
与其在现在想这些暂时没有可能得到解答的事,好好的工作表现自己倒是真的。
这样,说不定可以打动那个人。
“就交给我吧!”分贝依旧大的让所有人纷纷侧目。
“嗯、嗯,加油吧!”
这次洛原被吓的掉在地上的,是刚刚拿在手里准备喝的啤酒。
ps:好啦 狼群事件到这里告一段落,晚上应该该有一更,我们从伊卡洛斯一路赶来的伊达尔可是拿刀架着我脖子要出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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