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联赛结束之后原本的预定是大家一起去订酒店,摆一桌庆功宴,狂欢到天黑。
但因为文秋起了一个头,其他上场了的选手也都表示自己要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而林洛和小结则一起先去酒店定菜,顺带商议晚上的活动内容。
小结推着林洛的轮椅,两人都一言不发,气氛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这样走了大概半公里路,还是林洛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文秋还真是厉害啊。”他这样说道。
“嗯。”小结应了一声,有点疑惑为什么林洛忽然来这么一句。
“只是他表现得那么抢眼,真让我难办啊。”
小结还是歪了歪头,没听懂林洛在说什么。
“呐,小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嗯?我记得那次是我爷爷带我去办转学手续,顺便拜访你父亲吧?”
“没错,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美少女,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于是你就毫不犹豫地跑上来问了我的名字,还顺带邀请我去网球队做了球队经理?”
“哈,那只是我的本能反应,看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蒙掉了可是真的。”林洛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再之后我把文秋也邀请进了网球社,总觉得那之后一口气发生了好多事情。”
“嗯。”小结点了点头。
“说到文秋,我总觉得小结你和他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呢?”
“唉?”小结愣了愣。
“啊,当然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想……如果猜得不对的话……”
“嗯。”小结点了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错了的意思。”小结说道,“我是转学之后才认识文秋的。”
“原来如此。”林洛点了点头,莫名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虽说如此,我小的时候雪姨就和我说过很多文秋的事,所以他是我心里第二想见的人。”
“那第一想见的是谁?”林洛连忙问道。
“是个画画很厉害的人。”小结轻声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洛不由得一阵失落:“这件事,你也和文秋说过吗?”
小结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文秋前段时间情绪低落了。”
“唉?”
“虽然没有完全确定,但我想文秋是喜欢你的。”
“唉唉唉?”小结发出一连串的惊疑声,不过没有捂着嘴或者后退一步之类的反应,只是单纯地不知所措罢了。
“其实我也是,我喜欢你,小结。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从那以后,我做每一件是都想让你知道,看到每一样东西都会猜你会不会喜欢,想要把你从我的脑海里排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想,我可能没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下去了,所以,可以和我交往吗,小结?”林洛目光直视着少女,问道。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林洛和小结不约而同地看向地面。
一条海蓝宝石制成的吊坠从小结的脖子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林洛弯腰将吊坠捡起来,然后微微皱了下眉头——一向以坚硬著称的宝石竟然因为这轻轻的一摔,碎成两截。
……
能够独自一人回到家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一进门,文秋就把网球包丢下,仰天躺在了地板上,大口地喘息着。
他不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但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现在,他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了,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只想紧闭着眼睛一觉不起。
如果死亡能被感受到的话,他现在感受到的一定就是死亡了。
明明感官已经麻痹了,为什么还能感受到这种程度的苦痛?完全不能理解啊!
我可以去死吗?我可以去死吗?好难受啊!他痛苦哀嚎,但是并没有人能够听见,自然也没有人能够出言安慰。
但是文秋的脑海里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哭什么哭!这点痛算什么?少给我无病呻吟,再哭我揍你啊!”
一瞬间,文秋只觉得有无数的回忆如闪光般在他脑海里显现,紧接着他感到一阵恶心,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里,对着水池低下头。
肠胃一阵抽搐。而他一阵狂吐,浓稠的粘液带着乌黑的血一起落入水池里。
然后,文秋终于感到了一阵轻松,颤抖着伸手擦掉了镜子上的一块水雾,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自己。
“还……差得远呢。”他对自己说道。
“你要看到世界的美好,不要自暴自弃或者自甘堕落,不要抱怨苦难,不要学人无病呻吟,更不要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你应该看到世上还有人,即使遭逢悲伤痛苦,即使面对命运不公,也依然努力挣扎,每天积极向上地活着。你应该学那些人,文秋,你要乐观开朗地活下去,文秋,你要活下去!”
然后,他就这样对着镜子,慢慢勾起嘴角,试着笑一笑吧?笑出来的话,就能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成功的时候,难以言喻的悲戚冲上心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不,不对!不对!”他极力否认着,但最终还是难以自制地痛哭了起来。
他哭了好久,然后终于站起来,洗了个热水澡,却只觉得身体更加疲惫了一分。
然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参加庆功宴,他在气氛的渲染下,吃了好久,喝了好多,然后独自回家,吐得不醒人世。
然后,网球联赛相关的一切事物就都结束了,那之后几天是学院祭典,祭典结束后又紧接着清明节的假期。
然而,假期结束之后,直到期末考试开始都没人再见过文秋,想必那时的他,也在世界的某处演绎着自己的灰色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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