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自己已经活了有十四个年头,十四年呢,但为什么在大人眼里这总还是太少,认为我们依旧是小孩呢?
思来想去,还是不去太顾及这些,不过啊,我记得记忆里一直有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他算不上高大和伟岸,说是英俊也差了几分,但看着就是让人觉得安心……
啊……原来,他也陪伴了我十四年。
我有个青梅竹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异性朋友。他叫陈庆鹏,是隔壁那个开书店的陈叔叔家的独子,陈叔叔和爸爸是高中同学,据说曾经住在一间寝室,关系很不错。因为这样,我和陈庆鹏才得以相见,嗯……真是一段可以说是命中安排呢啊。
我,是一个聋哑人,小伙伴们觉得我很奇怪,说不出话又听不见,不理睬他们。一是觉得不尊重他们,装高冷;二是觉得我着实是个怪物。
在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我总受别人欺负,只有陈庆鹏夹在我和那群人之间,大喊“不要欺负她了”。
那时我仿佛就像看见了一道圣光打在他的身上,就感觉那人是十分的特别与神圣,心里想着,念着:只要有他,我就能安心;有了他的保护,我就能展开笑容。
后来有过段时间传出我和他谈恋爱,但没多久便不了了之。听人传是陈庆鹏把那个造谣的人给打了一顿,这才没有谣言的继续散播。
三年前,就是即将小升初的时候。在长期的治疗下我的听力勉强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可是嘴巴却还是不能说话。一开口仅能发出一阵阵低吼,声音沙哑,类似乌鸦的叫声,极其刺耳。
暂且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能恢复听力,听见家人和周围的声音,还有……陈庆鹏的声音,我,已心满意足。
也是在这时候,我过生日的那天,陈庆鹏送了一本精美的淡蓝色封皮日记本,他还说:你啊,是不是一个人呆习惯了,老是坐在一旁傻笑个半天,喏,给你本日记写写,别成天就没事干。
对啊,我这个人呐,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呢去想以前的事情,时不时会笑两下。
即便放在现在也是一样。
写下今天的日记,给最后的句子画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句号。心里一点点回忆内容中的画面,如同美妙的歌曲在结束时的留白余韵,我又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最后再标注上日期……2014年10月5日。
今天就先这样吧。合上日记本,往椅子背后靠,两只手自由伸展着。明明时间也不早了,我就是还没有睡意,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在回家了东看看西看看,望见外边的月光从半拉开的窗帘探进房间里。我从椅子上下来,把窗帘朝两边拉开。
打开阳台的推拉门,凉风顺势席卷而来,被吹乱的头发拂着脸颊,遮住大半视野。
我将头发撩到耳后,同时走向前去,两手撑在冰冷冷的护栏上。抬头,看一看头顶上的满满星空……不,没有星空。城市的光污染让这夜空中仅剩一轮圆月挂在高边。皎洁的月光扑向大地,洒在人行道上,绿化带上,坡上,屋檐上,还有……他的身上。
正当自己看着外面的夜景,视线一点点往上移时,我看见了隔壁阳台上,一个与我同岁的少年打着暖色的台灯,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仿佛他已进入了书中的故事世界。
陈庆鹏……我企图开口,想叫出他的名字,不断记忆起这三个字的读音,想尝试自己叫出来。
但—
我不会的,我不行的,我没办法发声。气息眼看就递到了嗓子眼,却还是将其收回去。我只会发出像是乌鸦一般的刺耳又厌烦的声音,到头来只怕是遭人嫌弃。
我抬起手,面向着他。挥一挥,看看他是否有反应。没有……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更加细小的动作也没有,沉浸在书中世界的他仿佛置身世外。在这里,我是多么接近他,又是多么与他相隔甚远。
果然,不该去打扰他。无法说话的我只能凭借白纸黑字来表达想法,像这样隔着如此的一段距离来交流,着实困难。
空气中伴随一种时淡时浓的迷人香气,冷风在屋上呼啸,拍打着两旁的窗帘,外边的虫鸣让安静的夜晚再添生气。我双脚并拢,站在原地掰弄手指,盘算是否和他说说话,哪怕是网络发信息也好。
一会儿,只要一会儿,想和别人交流的欲望从低处爬升上来,我不断克制这种欲望,强迫让自己就这样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睡去,直到第二天的太阳走进来。
我准备转身,迈开步子走向房间,手已经扶在了推拉门的边上……
“唐晓燕。”
!
瞬间,一瞬之间本来在推拉门上的手收了回来,退回步子,转回身子。对,我就是想听见到这个声音,这个被我视若珍宝的声音。
我看见,看见隔壁阳台上的陈庆鹏已经站了起来,向这边挥手。我快步靠上围栏,双手抓住边上,把身子往外探。
“要过来吗?去不去游乐场,现在兴许还能坐次摩天轮咧,看夜景。”
嗯嗯嗯!我不停地点头。
随后小跑到房间里拿出梯子(这是专门用来爬到隔壁阳台哒),架在两道护栏上。我匍匐在铁梯之上,一点点爬到他的地方。
到达他那的阳台,回收梯子,检查下身上有没有异样。
“我们就用这把登山绳吊下去……我先下,这样好在下面接住你,嗯?”
点头。
“那我就开始啦!”
说着,陈庆鹏就用绳子在栏上绕几圈,捆出一个结,然后将剩余的绳子抛出阳台。他掂量着绳子的长度,又试一试硬度。
“好,等着我。”
他把袖子扯长抱住手掌,抓在绳子上就以一种十分简单粗暴的方式滑下去,诶,手不会擦出火来吗……
“下来吧,到一段距离后就直接松手,我会接住你的。”
我绷紧神经,有点害怕,害怕失足落下去。虽然这里仅是二楼,不高,可我还是害怕。也怕他接不着,或者接住却伤到他。
“放心啦,会接住你的。”
好,那就……下去吧。
我攀在围栏上,先将一条腿跨过去,坐在栏上。外边的风吹动我的头发,手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发颤。在把另一条腿翻过来的时候,我扯长衣袖抓好绳子,手掌使劲捏着绳索,一点点往下走。
“差不多了,可以跳啦。”
……我,松开手。失重的感觉顿时上来,看见自己与阳台逐渐变远,又仿佛时间在点点缓慢。正当我想伸手,想抓住某一样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陈庆鹏怀里。
“接住了,还好吗?”
他正看着我……等等,他接住了我……我在他怀里!那现在岂不是,公公公公主抱!
一股子的燥热气息蔓延全身,我立马从陈庆鹏身上闹着下来,落地后又一下子朝他的反方向退开好几步。我摸了摸耳朵和脸颊,全都热得发烫,现在我一定是满脸通红的样子。
“害羞了啊?”
不不不,我拼命地摇摇头,但却掩饰不了脸红的事实。哎哎哎,真想把脸给埋住……
“时候不早了,得加快脚步去游乐场,还要坐摩天轮咧。”陈庆鹏自话自说着过来,拉住的我的手,带着我朝路的一方跑去。
诶诶诶!就就这样不经意间牵手了……真的想掩住脸。
十几分钟后,我和陈庆鹏到了即将关闭的游乐场。那有一个保安守园,手里拿着只手电筒,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脑前,荧屏上幽幽的淡青色光打在他的脸上。
“嘿嘿嘿,大爷!是不是八点半闭园啊。”
“咋了还,你们想进去?”保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他一脸嫌弃带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和陈庆鹏,像是对自己钱包丢了半信半疑的近老年人。
“对啊,要是八点半闭园,我是不是还能坐一次摩天轮。”
“就算是八点半又咋样,都这时候了还带女朋友出来,真是个毛头小子。你付钱也不给,多给也不算,出事了我还付不起这责任哩。”
说罢保安便甩甩手,没有让我们进去。我看了看陈庆鹏,他却是一副滑头样,似乎并没有伤脑筋,而像是他都觉得在意料之中。
“来,我知道个地方。”
他又牵着我的手,绕过保安室,绕过游乐园最外面的围栏。来到一个没有路灯的一条路,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阴森。
“不要怕,这是个秘密通道哟。”
没隔多久,我看见游乐场最外面的那道围栏上忽然多出一个足以让人蹲着过去的洞。陈庆鹏走在前面,一边拉着我,一边避开那些尖锐的铁丝。
“瞧,这不就是进来了。监控的位置记得是……这,这,这,绕开的话就不会让那个老保安看见了,等下启动摩天轮的时候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他才到哩。够我们坐了。”
就这样,陈庆鹏继续牵着我按照线路走,一步步,一步步,最终我们站在巨大的摩天轮下。
现在的我应该是怎样的一个心情呢?我不清楚,从陈庆鹏领着我到游乐场那时候开始,几乎脑子里都是空白,任由他带着飘来飘去。
只记得自己与他伴随一阵机械的启动声走进摩天轮里。摩天轮缓慢旋转着,高度一点点升高,我趴在窗前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隔着玻璃仿佛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星空,城市建筑的点点灯光照亮这一整个黑暗。
数以千计的车流量,不断划过由车灯形成的光线网,配上上面的星光,何尝不是一座让人心醉的不夜城。
好美……
手轻轻按在看似薄如纸片的玻璃上,又用食指和中指一同轻抚这片玻璃。
闭上眼……
一切都不可思议。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
“好看吧。”陈庆鹏也一同和我看着那边。
摩天轮继续转动着,我们从最高的地方又缓缓落下,逐渐降低。当回到原处,打开门时却见之前的那位保安大爷双手叉腰,一副怒目圆睁的表情看着我们。
“好哇你们,怕是不知道派出所长啥样啊哈!”
“唐晓燕!”陈庆鹏喊道。他突然抓紧我的手臂,将我拽出摩天轮,“先委屈你下啦。”说完他便一只手绕到我的膝盖窝后,一把将我抱起。
诶诶诶,又又是公主抱!
“坐稳啦!”
陈庆鹏全力加速冲刺,而那个保安大爷紧随其后。
“给我站住你们!”
……
这,这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呢?也许我根本不需要去想这么多,只要,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我就可以安心,放心。
神呐,是怎样的人会让我们放心把自己的背后托付给他?又是怎样的人会见着他就心安理得?
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闭上眼,把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尽管依稀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和保安后面的咆哮声,这已经不重要,因为他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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