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站在十四层的落地窗前向下张望着,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那个大写的“贰”字。
最寂静的黑夜往往不是像恐怖片所讲,是在正正好好的凌晨十二点。那是人们正结束了一天的喧嚣,正准备安然入睡。若是鬼魂在这是出现,只能面对一个个被它吓得“精神一震”的人,再也没了那种安然夜游亦或是做些坏事的兴致。
凌晨两点!
这才是一天中最容易发生点什么事情的时候,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来化解一天的疲劳,难以再被什么事物所惊醒。
方白却毫无睡意,因为他是个奇怪的人。被他姐姐从小养在这里,从未踏出过一楼的那扇与外界相联通着的大门,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只有两种,他的老姐方玲珑与身后密密麻麻,层次排列着的书架上的书。
他被养在这栋大楼的十四楼,住在一间大大的书房里面,从未被允许踏出大门一步,这里上不能触摸星辰,下不能脚踏实地,无依无靠。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亦不需要与这个社会建立必要的接触,一天天诡异的生长着。
方白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不是拥有绝对的力量,而是能无所依靠却依旧能孤独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他觉得这句话毫无正确可言,能无所依靠却依旧能孤独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能是一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对它毫无意义的怪物,就比如说自己。
他每天的日常就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发呆,看书,又是会在用来睡觉的床上躺一会,可他从来没有睡着过。方白至今不明白那张放在这件书房里最与众不同的家具到底有什么用,那些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无数本书,而那张床又有什么用呢。任何正常人类所需要的,维持正常生活的行动对他来说全都毫无意义。
有时候方玲珑,她那个永远都在忙着的,很少来看他的姐姐会让人叫他出来,到二楼专门用来吃饭的地方共进一顿可口的午餐。那时候,他才能有幸见到那个平日里满世界乱飞的姐姐,可她在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也从不抬起头看方白,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方白对食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是兴奋于自己终于能看一看世界上除了那个书房之外的地方。
这种时光极为短暂,因为不管方白吃不吃饭,当他老姐吃完饭的时候,方白就得重新回到那个书房里面,日复一日地过着同样的生活。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视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外面的世界游离着,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他和方玲珑住在一栋别墅之中,确切的说,是一栋大楼,方玲珑专门找人修建的大楼。方白一个人住在大楼的第十四层,清晨看日升,黄昏看日落。若是像现在这样,就只能在窗外的那片虚无之中寻找快乐了。
方白不知道这栋大楼到底有多大,每层楼只有一个可供上下楼的楼梯,任何人上下,都必须经过那唯一的通道。方白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计量单位。
不过自始至终,他在这栋别墅里,只见过不到十个人,除了方玲珑之外都是一些方玲珑找来的清洁工之类的人。若是按照方白曾在书中看到的对普通人的定义来讲,那么他与方玲珑可能都不是个正常人吧。这座大楼从刚建好开始,目的就不是那么的单纯。
“方白。”
突然,一个满是狡黠的声音从方白的身后传来,仿佛在深更半夜勾引穷弱书生的狐狸精一件娇嫩柔美。方白诧异至极地转过头去,他的书房里面从来没有进来过第二个人,就连方玲珑也不例外。
他回头望去,一个披着粉红色睡袍的女孩正一脸笑意的站在他的背后,仿佛一直突然出现在人们背后的鬼。她赤着脚站棕色的地板上,双手环在胸口,拽住那件睡袍的边缘,不让它因为失去所有的束缚而自由地滑落下来。
黑色的头发垂落到木质的地板上,柔顺无比。她并没有很高,甚至还比方白矮上一点点,可她却显得异常高挑,俏生生地站在那里,露出迷人的微笑。
温柔是什么?
也许这就是温柔吧,脸上能露出老姐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的微笑,空中吐出老姐从不会说出口地温音润语。
“想你这么大的孩子总是待在家里可不好,年轻人都应该踏出家门,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白嫩的小脚踏在地板上,发出悦耳噪音,面前似姐姐般的少女踏着轻步向他走来,眼中却倒映着他身后的世界。
方白沉默着,书上的知识还未曾提及当有人问他这类问题时他该如何应对。
“呐!”少女似乎并没有因为方白的沉默不语而感到生气,仍旧用那种让人感到安心的语气轻声地向他问道“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
不知为何,方白以前从未想过此类的问题,可身边这个少女的这短短一句话向一记重锤,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脏,咚咚地向着,不受任何控制般张扬舞爪地蔓延至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很简单哟~~~”温润的风吹过方白的耳边,带着恬淡的香气,一丝电流从方白的耳边划过全身,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都动起来。
“你只要对姐姐说‘我想!’这两个字就足够了噢!姐姐当然会满足你的心愿。”少女像是握着红苹果地巫女一般诱惑着方白,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微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需要方白去惊醒,在午夜的十二点左右,不知道多少层的高楼之上,她出现在了方白的身边,手上握着禁果。
可方白却还是选择了那个看似诱惑却充满危险的选项,欲望像一株嫩芽般破土而出,在分秒之间长成参天大树。
“我......想!”
少女拍拍手,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很好,本小姐满足你的愿望。”紧接着,她脸上露出另一种笑容,如同狐狸般狡黠,像是方白做了什么称心如意般的事情。
在刹那之间,方白感到了自己好像钻入了面前少女的圈套一般,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啪!
清脆的声响从身后传来,方白本能的回头,那扇窗户上的玻璃此时却碎裂开来,像一片片细密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身为姐姐,弟弟的心愿怎么能不尽全力完成呢?”她如是说道,伸出右手轻轻点了点方白的胸口。
一股并不强大但是难以抵挡的力量从她指尖之上涌来,“谁会知道肖申克逃出监狱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可你要是不拼命跑的话,可是会被重新抓回来的哟~~~”
耳边的风湮没了她狡黠的话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着,一层!两层!十层!甚至更多!方白以往从未思索过自己的居所,此时这些东西也无关紧要起来,他的身体在高空之上,撕开了身下的空气,不停地向下坠落着,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悲喜。
“哎。好吧。”方白闭上眼,不在让那些复杂的情绪扰乱他的脑海,任由自己向下坠落着。
“咳!咳!”苏澄站在方白掉落下去的地方,向下张望着,尽力捂住嘴巴,咳嗽声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传了出去。明明是把一个人送入死路,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愧疚,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下,看你还藏着掖着!”苏澄小心翼翼地坐下,把身子依靠在旁边的书架上,静静地闭上眼睛。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她的身体原本就不是太好,而她也被再三地嘱咐着,她的能力只能用在应该去使用的地方。
“人类都是一种生来便会争宠的生物呀!”另一个身影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不是吗?”
方玲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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