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将的是一件小事。
没有出现于好事群众眼里,或者一闪而过的事都是小事。
即使那些事包裹着污水,或者饱含希望与光明。
可惜好事群众们都是苍蝇,而且是有品位的苍蝇。
腥气不对口的不叮,臭味不浓郁的不叮,颜色不深邃的不叮,时间不长久的不叮。
简直他妈的一群评论家。
而且是传说中的,法不责众评论家。
无比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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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纷飞的。散碎的。
来自天上,降临于地下。
赐予大地圣洁与纯白。
夺走地下的温暖,生机,还有希望。
这是冷酷的圣洁。
白纸一样的像木偶。
那些外边圣洁高贵,内心空洞乏味的木偶。
它们飘散在,四处放肆的传播。
像瘟疫一样。
直到,飘落在漆黑的衣服上,融化。
漆黑的衣服不再漆黑,上面好像涂着油腻。
像泥沼,泥沼吞没了每一颗飘落的白雪。
穿着漆黑衣服的人们,整齐的站成几排。
女孩站在最后面,她矮小的身影沉没在人群里面。
穿漆黑衣服的人们,一个个都面容严肃,有的还通红了眼眶。
或许他们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伤与愤恨。
但是他们依旧严谨,像是出色的士兵们,笔直的站着,笔直的目视前方。
直到,一个个,也许是被雪覆盖的,或者包裹着白色布的担架,从不远处一点一点的离近。
他们中,迸发出了一点点颤抖,或者小声哭泣的声音。
哭泣声是火星,深藏干草堆的火星。
然后,担架越来越多,雪白的布与雪白的远山,雪白的天空,雪白的土地,映的一片白。
白的晃眼睛。
但是,他们仍然注视着。
像是注视着,美好的过去,那些回忆。
或者就是注视着,时光的匆匆独白,声音时不时的卡带。
他们注视着,直到再也没有新的担架被抬上来。
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
他们的眉梢,头发沾染着雪,像一个个老人,眉发全白,却面容年轻的老人。
“立正!”一声嘶吼,响彻在被莫名的气氛包围的人群里。
紧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跺脚声。
“向同志们,敬礼!”生硬破了,像是公鸭的叫声。
没人敢笑,他们紧紧咬着嘴唇。
这个礼,一直敬到手背感受不到雪的冰凉。
他们一个个,穿梭于担架群之中,庄重,轻柔的抬起每一个担架。
除了女孩。和那个胆小的男孩。
女孩仍然站在原地,敬礼的小手已经放下。男孩站在女孩身后死死的咬着嘴唇。
他们站在雪中,站在担架旁。
静静的等待着。
他们面前有一条铁轨。
由西向东。
那头是看不清的崇山峻岭,那头是望不到的黄土雪原。
他们等待着。
直到,雪停了。
雪后有车驶来,驶过黄昏苍白。
旧铁皮往东开。
火车停在,将夕阳拒之门外的一侧。
它遮住了那惨白的天边,将黑夜的一幕留给他们。
“送战友,最 后 一 程 !”
破锣般的声音,公鸭嗓的嘶喊。
撕心裂肺的喊。
发泄着,每一寸的感情。
每个漆黑衣服的人,甚至内心里太羡慕这个叫喊的人。
理所应当发泄,合乎规矩的发泄。
“兄弟!走好!”
跟着声音。
跟着火车喷发的烟气与尖锐的汽笛声。
他们抬起担架。
用沉稳的,寂静的步伐。
祭奠着,祝福着。
他们是送葬的人,所以,每个人一身漆黑。
如他们的眼睛,头发。
眼底的眼色,内心的温度。
直到最后一个担架,被努力抬上火车。
汽笛声萧瑟,汽笛声咆哮。
趁着还有一点光亮,火车打开淡黄色的灯光。
一路向东。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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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是个喜欢唱歌的人。
他也是个喜欢在人们面前唱歌的人。
他喜欢唱歌的感受,那种肆无忌惮的发泄,在或柔软或刚硬的歌词里,在如海潮或如溪流的曲调中。
可惜五音不全,人们都不喜欢听他歌唱。
要么不让他唱,要么把他用心的感情当作笑话。
小胖很烦这样,他是个不会开玩笑的人,也是个听不出玩笑的人。
直到他遇见了小孩,他的好朋友。
小孩不是小孩,他只是长的年轻,娃娃脸。
人们都管他叫小孩。
小胖也是。
小孩唱歌也五音不全,他甚至都找不到调子。
他们就像一对瘟神一样,只要有他们的歌声的存在,每个人都是天聋地哑。
于是最后,只好小胖唱给小孩听。
小孩找不到调啊,他只能听小胖的感情。
五彩斑斓的,本身就情感丰富的小胖,每一刻歌声里传达的感情。
可是现在。
小胖把漆黑的制服脱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
小孩走了呢。
在他面前。
小胖低着头,也不管被制服蹭的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颜色的血液。
他低着头,把额头顶在桌面上。
旧铁皮向东开,过去的人已不在。
再也见不到夜里,听歌的小孩。
他刚开始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唱着。
这是他从一个,很喜欢的歌声里,改了几个词。
原唱的声音深沉,沙哑。
饱经沧桑,像是看过了一切。
一个人躲在浓烟里的电台,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自己的独白。
小胖一个没忍住,轻声唱了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四处震荡。
没人再去嘲笑他。
他的声音,像是深埋干草堆里的火苗,终于爆发。
势不可挡的爆发。
那是挡不住的洪流。
就算是内心,坚硬如铁的,战士们。
像他们。
可是现在,他们的坚硬被撕毁了。就像撕毁一个小小的孩子,善意的谎言一样轻松。
女人把头埋在肮脏的袖子里,不顾那些血液沾染了她们的头发。
声音从她们头发的缝隙里钻出。
男人面色铁青,也许是窗外的倒映。
他们眼神飘忽着。
嘴唇一点点颤抖。
车厢里的光,握着车窗外的光。
光影跳动着像在五味杂陈里诉说疯言疯语。
可惜他们身处,某些东西倒塌的地方。
也许,有的人,直到脸颊长满青苔,仍然在痛苦的忍耐。
也许有人,在无畏的感慨,他们自以为明白,就甜蜜的忍耐。
有的人,热泪崩坏,眼睛眯起来,无处的停摆。
“聚散,得慷慨。”
声音像是从夹缝里生长出来。
结成果实,苦的要死,也要忍住。
“夏木岩….你说的可真慷慨。”
“……”男人坐在女人身边,咬紧嘴唇。
女人通红的眼眶,像发肿的李子。
男人从衣兜里,掏出已经湿透的烟盒,烟盒里只有不多的,干燥的烟。
他用手指轻轻夹出一根烟,却怎么也打不着打火机。
他手中的打火机,一次又一次的迸出火花,然后毫不留情的熄灭。
他嘴里叼着的烟不小心掉在地上,他也没去捡,而是又从烟盒里掏出另一根。
然后又掉在地上。
直到,烟盒掉在地上。
他终于,点着了火。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烟,重新把沾着灰的烟嘴叼在嘴里。
然后就是他妈的点不着。
他松开嘴,让那根烟,自由的掉在地上。
然后狠狠的,把那个五毛钱一个的打火机狠狠的摔在地上。
看着打火机炸裂,裂出一阵青烟,混着巨大的响声。
男人的右侧脸颊被一个塑料渣子崩着了。
他先捂着右脸颊,然后把整个脸颊埋在掌心里。
“我他妈的,就是个白痴。自己都看不开。”
“我**妈的……他妈的……”
“好了…..好了…..”女人把头抵在男人后背上。
“算了….算了……”她哽咽的说。
“看不开就看不开。这种事,谁能看的开……”
“哥…..你一个大男人!你把你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憋回去!一个大男人……”
“你一个大男人…..”女人呜咽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听不清,最后只剩下哽咽。
“小晴……”
“阿成死了!死了啊!在我面前!活活的…..活活的…….”女人越来越控住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开始放肆的大哭,用尖锐的,硬生生从心里挖出来的感情放声大哭。
哭声穿过,一道又一道门。
扎穿一层又一层的耳膜。
“几百个兄弟…几百个兄弟……都没了。”
这个声音**着每一个火车上的乘客。
“你的兄弟姐妹,你的亲朋好友。”
“死在了白雪之下,死在了祁连山。”
女孩听着,低沉的声音,静静的看着窗外。
“张老哥……”男孩捂着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里钻出。
“老哥…..”
突然,女孩一个手刀,狠狠的敲在男孩的后脖颈上。
男孩像没电了的电动娃娃一样,向后倒去。
“别醒来了。”
女孩轻声的说。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靠着嬉笑虚度,聚散得慷慨。”
“你啊,还是嬉笑着虚度吧。这种事情,没法慷慨。”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沾染着污渍的棒棒糖,她剥掉包装,露出粉红色的糖果。
她用舌尖舔着糖果的每一个角落。
刚才,她丢了一个葡萄味的真知棒。
就像女人没了恋人,小胖没了知音,男孩没了敬重的长辈。
她没了喜爱的糖果。
她很伤心。
可是,哭不出来。
真憋屈。
女孩想着。
越想越难受。
于是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糖果。
糖果咔嚓一声,碎了。
送棒棒上纷纷碎裂,掉了一地。
女孩含着,只剩下一点的糖果。
她仍然看着窗外。
刚才,火车经过了一条隧道。
现在,如一瞬间,略微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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