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次见面了。”灰色球体周边的气息不断凝稠，“别来无恙啊，少年。”
维纳不知怎么应对。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提问，但又怕对方不予回答。
“看你刚刚的表现，是对那魔兽恨之入骨吧。”它淡然一笑：“呵，也难怪。那毕竟是让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句话的维纳突然进入备战状态，一脸警惕，“你都知道？”
“我既然能将你送往此处，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球体自豪而高傲地道：“吾乃魔神内瑟斯，掌控‘时间’之力。人世间的一切杂事琐事，还没有我不了解的。”
维纳虽不愿相信，但事实如此，也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他从弓腰的状态恢复过来，同时运用戏法，将匕首变得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上，掌控时间的神，就只有你一个吗？”他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与能否改变过去，艾薇亚的生死存亡无关，是看似毫无营养的问题。
“并非如此。”魔神内瑟斯回答：“真正掌握时间的人掐指可数，我是其中一位。怎么，你对这方面感兴趣？”
维纳不语。他在内心中权衡利弊。
许久，他发出叹息，“即使我说，寻找其他的时间掌控者，帮助我改变过去，你也一定会笑话我的不自量力。”
听到这句话，内瑟斯发出老成的哈哈笑声，就像在嘲笑维纳。
“我怎么会嘲笑你呢。”他的笑意戛然而止：“历史，已经被你自己改变了。”
——什么？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无法更改的‘法则’吗？”
维纳点头。他隐约记得，当自己献祭了心脏之血，破掉内瑟斯的重重束缚之时，对方感叹过这句。
灰色球体缓缓移动，逐渐来到维纳身边。越是靠近，维纳就越能感受到，这巨型球体的强大。
他的实力，如同天空中飘荡的神云，而自己，则是烂在地上的干硬泥土。
“我现在处于半沉睡的状态，必须维持外边的防护层。说起来，那小姑娘第一次靠近的时候，都昏迷了呢。”
“你把薇儿收为徒弟了？”
“是信使。”灰色球体里面的声音，纠正道：“因为我暂居思念世界，身边要有一个乖巧的信使，帮我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当然，她与我同为精神属性的拥有者，偶尔指点指点也是份内之事。”
维纳嘀咕一句“那就好”，接着问道：“你说的‘法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人、神都不能跨越的道理。”内瑟斯的语气居然多出三分敬仰：“我控制时间，将你送到此处，就是将你送往过去。你通过自己的力量击败了真实之兆，就是改变了过去。这就是‘法则’的一部分。”
维纳的好奇心忽然放大，甚至压过了喜悦。“那另一部分呢？”他又问。
“由于主因在我，不论如何，我都得负起责任。”他的敬意只持续几秒，就转变成气急败坏：“我得把你接下来的历史统统安排好，否则，你会成为没有过去的断层人物。”
“就这样吧。”维纳忽然笑了，笑得很欣慰：“我还是会来到彗星帝国，耀星学院，做一个最优班级的最差学生。”
“你的家人呢？”内瑟斯毫不掩饰，质问道：“他们不会因为你的失败而遭到屠杀。难道你还想让他们死去？”
维纳冷不丁地大吼一声，制止了他的猜测。
“那是我的家人！被他们间接地杀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他愤怒地指着远方——即使那些冷血的观众、恐怖的魔兽都已经消失不见。
“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吧。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比我小一岁的妹妹……让他们在这个该死的明月帝国里，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吧。”他尽力克制，颤抖着说出这些话。
球体外的紫色闪电正在规律地旋转着。似乎这就是内瑟斯的施术方式。
猝然间，它们全部停住，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天地间的白色雾气受到他情绪的波及，纷纷变得有些灰暗。
“在你的时间中，有个非常……非常离谱的事情。”
他似乎没找到什么好的形容词，于是拿“离谱”来凑数。
“你……曾经跟魔神见过面？”
“你不就是？”
“当然是除我以外！”内瑟斯气急败坏：“不要骗我，如实回答。你是不是见过其他的魔神？斯凯？涅沙？菲尼？”
无知的少年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肥腻？是什么油性的食物吗。
“把双手抬起来。放松身体。”
维纳听话地照做。
紫色电蛇在他的身上来回游走，又痒又麻的感觉让维纳浑身不适。
“原来是斯凯……这个混蛋！”
内瑟斯笑了，随口骂了一句。接着，他恢复静默，再度展开工作。紫色的闪电旋转地更加迅速了。
“当历史重塑成功时，时间会重置。我将撤出小姑娘身上的全部力量。”灰色球体内部的声音很疲倦：“但是，她依旧是我的信使，我需要她的时候，谁也抢不走。”
少年张开嘴，却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哼，没说出口，算你聪明。”内瑟斯语含笑意，似乎知道维纳心中所想。
包裹着他的灰色球体逐渐远去；乳白色的世界也渐渐崩塌。当他完全消失时，维纳的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
他勾起嘴角，向着魔神离去的方向，伸出拳头。
——终有一天，我要击败你，夺回薇儿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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