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打算和雪杨做什么？」
当我和往常一样的用指尖按下键盘建构最新故事的内容，刚从大门回到房间的月曲带着不悦而沙哑的口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现在时间大约在傍晚，距离发生状况就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当时发生的事情十分简单，那句话从月曲的女朋友脱口之后，雪杨因为实在无法应付这种场面，在几乎快要昏倒的情绪下逃走了。
就这么在我们的眼帘下逃跑。
那时候的月曲正准备追上去结果就被他的女朋友给阻拦住，双手紧抓月曲的手臂并且一脸歉意的向月曲道歉——完美限制住月曲想要追上去的行动。
至于我个人，因为怕麻烦选择不动，直到他的女朋友向我询问「是否要替未来的女朋友购买衣服」的话语，我简短回应「我们不是情侣」之后就独自一人离开商圈，走回到房间继续这项工作。
而现在，大概和女朋友快乐度过几个小时的月曲，单独面对我的时候毫无遮掩的暴露出的不屑与嘲讽，特别是看见我笔电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更是从鼻子发出「哼」的鄙视声。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找你，还以为你会是很好的烟雾弹，原来是一头趁机抢夺果实的恶劣狼狗。」
虽然我很想要继续专注于我屏幕上的内容，但一想到对方很可能会气到往我身上挥拳，我还是扭过头的看着对方。
就如预料的，对方摆露出十分不悦的焦躁表情——是班上同学们绝对不会看见的表情。
「还好你不是说我是猪，狼狗听起来比较凶狠和敏捷。」
轻轻对于这个字眼进行反驳，对方立刻浮现错愕表情。
嗯，难道我回错话了吗？
经过下一秒，月曲从错愕表情变的狰狞、扭曲，最后带着凶煞的眼神瞪着我。
「我现在可没有再和你开玩笑！全都是你这混蛋乱搞我的计划，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成功啦！」
「如果说邀请我逛街，这点确实成功了。」
「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终于受不了的发出咆啸，在地板上发出「踏踏踏」的响亮脚步声，冲到我的面前并且伸手紧抓住我的衣领并想要依靠蛮力将我给抓起来。
似乎是因为有加入体育系相关的社团，对方双臂的锻炼似乎有所成效，但是碍于身高较为矮小的缘故，月曲无法顺利将我给举起，只能拉扯我的衣领到最高处迫使我的身躯轻微向前倾。
难道说愤怒的人会做的事情全都是固定步骤吗？冲过来抓住别人的衣领接着用一脸丑态的扭曲脸庞看着对方。
想不到短时间竟然会被两个人抓住衣领，某种程度来讲这个体验确实十分新鲜。
「别老是摆一副木头的恶心表情啊！是怎么样？以为我很好欺负，凭你这个家伙真以为能够顺利把到人家吗？告诉你不可能啦！你最好给我快去向别人好好解释，快告诉她这只是小小恶作剧，千万不要叫她挂在心上！」
「你去讲应该就好了。」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问题是我女朋友会看我的手机啊！我可不希望让她误会我，所以当然就是叫你这垃圾自动滚蛋，别擅自闯进我预想的完美计划！」
「你的完美计划是什么？」
不知道是这次终于询问到他的重点还是说这句疑问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脸庞又再度浮现出错愕，同时指尖压在我衣领的力道终于无法负荷的松开。
「……不需要你来管，总之快给我传简讯，快和她说这都是误会，内容就打『全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导致误会』。」
嗯，这家伙还真是自然的就说了人渣发言啊。
月曲这家伙很明显是要将所有的过错丢到我身上。
不过如果能够最快又最轻松解决的话，或许就是要接受这个提议吗？
毕竟他们之后的问题我根本一点都不想理会，我只想要站在远处默默注视这一切就好。
「我会的，但是我想一个人传简讯。」
「不行，你必须要在我面前传，谁知道你这家伙会不会又要搞鬼。」
「『又』是指什么意思？」
「你还想要装傻是吗？难道你想要说这一切只是误会，都和你无关吗！」
月曲越说越生气，话说到后半段更是气到对着我嘶吼。
与其说是针对我的质问，他根本就是把我当作是扰乱他计划的大敌了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家伙！」
不知道是我的答案太过理所当然还是过度的正确，他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拳，视线尖锐刺在我的脸上。
「我想出去走走顺便传讯息给她，你不用担心。」
「混蛋，你说的话谁会相信？」
「因为我是一名边缘人。」
当我脱口出这个答案，对方原本愤怒的表情立刻收敏，转变成嘲笑似的不屑表情，经过好几秒的思索与对峙，伸手用力打在我肩上。
「说的也是啊，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边缘人，既然这样就好办了，真是抱歉啊，因为看你之前好像有去做餐厅服务业，还以为你打算改变让我有点担心啊，但听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没错，好好去当你的边缘人就好，懂吧？」
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所说的放心是指什么意思，但我很清楚这句话绝对不会是称赞。
不再理会月曲脸上令人费解的复杂表情，我从座椅上站起来，在月曲的注视下抓起衣架上的厚重外套，走到大门口穿上外出的休闲鞋。
「喂，别以为我有轻易信任你，不过就只是不想吃上妨碍个人隐私的法律问题而已，我之后还是会去找人了解的，你最好乖乖照我说的话做，不然之后的后果，你应该猜得出来吧？」
聆听着这句话，用眼角看着身后的家伙，果然还是带着某种复杂的表情，用满是威胁意味的口吻对我诉说这句话。
喀。
走到外面之后，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关上房门的迈开步伐。
「晚上好冷。」
走出第一步，从夜晚空气中传来的冷风毫无阻拦吹到我的全身上下，即便已经穿了长裤、厚重外套，但外套底下也只有短袖单薄衬衫，根本就无法抵挡这股穿透肌肤的寒冷。
「这样没问题吗？这样子随便答应月曲，我看那家伙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你，搞不好还会故意整你。」
果然找到绝佳好机会的时候，列序一定会像苍蝇的出现。
之所以会想要出来走走，纯粹就只是希望这家伙不要和月曲一起对我的耳朵进行轰炸，这样子走出来的话至少只要面对列序一个人。
加上现在时间是接近凌晨的晚上，几乎不会有什么人走在街上，如果我真的一不小心做出和空气说话的状况，也不太需要担忧是否会被路人看见。
「我知道。」
轻声响应列序的话，迈开步伐走在隔着鞋底也能够感受到冰冷的水泥地，往此刻连大婶都没有、空无一人的公园走去。
那里可以说是我个人的最佳避难所，也是一个能够放松并抬着头观看星空的好地方。
只是不知道是这个地区开发越来越繁荣还是我的思绪感到烦躁，总感觉比起半年前所看见的景色，天空的景色变的枯燥又无趣。
「看你反应的这么轻松，该不会是因为已经习惯被他欺负了吧？」
「习惯确实很可怕。」
「喂喂，真的假的，你就这么乖乖任由他欺负啊？」
「你过去应该看过很多次了。」
说到这里，列序重重叹了口气，用一副「没救了」的怜悯表情看着我。
「唉，还真不懂啊，明明那家伙对你一点都不好，应该说根本存在恶意，你却还和他住在双人房。」
「因为比较便宜。」
「果然是这个回答啊，真不愧是你，有时候真令我深深佩服，『连同自己都当作是这个世界的一环，冷眼看着自己被别人欺负』，这样的技能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讥讽或是感叹，又或是两者都包含在这句话里面，讲述着「理所当然的言语」。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
聆听着我的话语，列序的脸上浮现出错愕。
「也不是这样，只是人生只有一次，既然这样本来就该好好把握，嗯，我讲的可真是不错。」
「我把握过了……所以选择用第三视角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听见我所说的话，列序无奈到伸手扶住额头，脸上浮现的不是「没救了」的表情，而是「完全没救了」那种绝望般的神情。
「我实在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和一块木头沟通，你这个家伙活在这个世界到底要干嘛啊？」
静静聆听列序牢骚似的话语，坐在公园荡秋千上面，抬起头看着星空。
只是短短一秒便感到失望，那是一片黑暗，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天空。
「这个问题询问其他人不也是得不到答案吗？」
「啊？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的故事很平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或许就是这样才找不到人生意义，而不像你拥有快乐，可以在痛苦中找到所谓的意义，可是什么又是意义？」
「啊啊，完全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总而言之，你应该要懂得反抗那家伙而不是乖乖受他欺负才对。」
「反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唉，所以说你要乖乖照他的话，传简讯或是打电话给雪杨，然后说全是自己的责任吗？」
「这是最简单最省事的方案，我不想引来麻烦。」
已经不是「完全没救的」的表情，列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放弃急救」的模样，接着像是想到什么的探头接近我。
「说到麻烦，那时候除了我之外不是还出现了月美吗？真是可怕又诡异的事情，虽然彼此能够感觉到对方存在，但是亲眼看见嘴里全是诅咒的女人还真是令人吃不消，难怪你会很不希望见到她。」
没错，那个女人十分麻烦，如果说列序的出现是一种苍蝇的骚扰，那么每月就是超级苍蝇，有时候甚至是拿着菜刀的杀人魔，将锋利的刀刃压在我的脖子持续摩擦。
这是一件很麻烦又烦躁的事情，这点我很清楚，列序也必然知道这样的事情。
然而他的脸上却带着打从心底由衷高兴似的笑容，完全没有他话语里面诉说的麻烦，反而更像是愉悦的享受。
按照我的设定，我并不记得列序有受虐狂的性格。
「喂，我并没有受虐好吗？你这家伙的思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是先警告你，之后也别给我乱加设定，我可不想在我的世界被伙伴们嘲笑！」
「没有受虐，那么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恶心笑容？」
列序原本焦躁并准备咆啸的模样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勾起嘴角的微笑——又是那副恶心的笑容。
「因为我和月美同时出现就代表你这家伙那时候存在两种情绪，证明了你也有人类性情，象征了在你内心深处能够在内心出现不同情绪，而不是真的就像是你口中的，用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和世界。」
我是这样想的吗？不对，不是这样子。
会出现两种情绪，存在只是人类的本能罢了，真实的我仍然待在「外面」，第三视角的看着自己而已。
「你还想要逃避吗？认为只要用第三视角就可以避免掉真正的伤痛，还真是懦弱的思考……别忘记了，正是你的害怕还有胆怯才创造出月美的世界，如今你却还是继续打算逃跑，太愚蠢了吧？」
没有上一秒的嬉戏与轻松，列序突然凶狠并绽放锐利视线的狠狠刺在我身上。
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无法理解。
「啊？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家伙的想法太欠揍，你这个人超级麻烦的啊，可是我就是听得见又看得见，每一次都让我想要挥拳痛扁你。」
嗯，确实是这样，不然这家伙不可能像只苍蝇发出吵死人的声音，而是早就使用武力来解决一切问题。
不过我稍微懂了，这家伙会生气的理由——是因为我的态度与想法，让他以为我是在逃避吗？
列序的故事里面确实时常出现我这种喜爱逃避的「废物」，也难怪列序看到我这种人会十分不爽。
合理且和逻辑，可是第三视角的态度看着世界为什么就是逃避？
「真是愚蠢的想法，你这家伙做的每一件事情全是逃避吧？因为不想就这么平凡下去所以创造故事，因为不想受伤所以冷漠一切，因为觉得害怕所以任由对方摆布自己，还需要我举例吗？」
「不用了。」
没错，不需要，因为我根本不懂。
「唉，唉唉唉，我快受不了啦！」
只见列序终于无法控制内心那股满满的焦躁，在这一片宁静的地方发出响亮的嘶吼。
还好这家伙就只是虚假的人物，不然很可能就会有人报警来这里抓人了。
「果然我还是看不顺眼，你还是不要理月曲那个混账啦，那种家伙根本没必要理会。」
「如果我没讲只会增加更多麻烦。」
「白痴，不如就将这个误会弥漫在班上，这样子雪杨不就合理变成你的女朋友？」
列序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吗？
「我不想拥有女朋友，更不想透过非正常管道。」
「可是如果你坚持你自己的作法，月曲只会更加把你视为玩具继续玩弄你，像是钻石耀眼的雪杨宝贝也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始憎恨你，怎么想都是最坏状况啊。」
「那么按照你所说的？」
听到我反过来询问的反应，列序立刻高兴的说道。
「那么月曲那种人渣就会因为有雪杨的缘故无法再把你当作玩具玩耍，而且那家伙说不定会露出忌妒又生气的表情，一想到就让我兴奋啊！啊啊，最大的好处当然就是顺利拥有雪杨这颗钻石啊。」
听到这里，我稍微想起来这家伙的设定了。
是个拥有自以为是的正义感，遇到困难虽然会开口抱怨但还是会想办法解决，看见纯朴而漂亮的美少女，总会希望努力去保护、讨人家欢心。
而重点就在牛郎这个职业根深窜进他的思维，在这个家伙想法里面，要让看上眼的女性得到妥善保护，唯一办法就是收为自己女朋友。
是个一点都不输给人渣的逻辑思想。
「你的世界或许是这样，但我们不同……至少所谓的情侣是要互相喜欢，而不是利用这个误会得到虚假的快乐结局。」
「互相喜欢是吗？神啊，在你这家伙的世界里面真的是这样子吗？」
「不知道。」
虽然我一开始说的很正面，但「实质上」我却无法再次给予答案。
因为现实和童话不一样。
「我想也是啊，你就是块木头怎么可能知道，就我的观点，月曲还有他的女朋友本身就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希望依靠彼此来得到声望与教室内的地位，交往就是最快的快捷方式之一，这样迅速扩张彼此人脉，就算到了分手，只要和对方的朋友熟识并持续有许多往来，那么也能够克服分手的尴尬。」
该说不愧是牛郎吗？这种关于爱情的事情竟然能够比平时还要更加烦人的从嘴中脱口。
疑似是这份理解的程度自认为是专家的缘故，这家伙越来越具有自信的继续说道。
「说起来爱是什么呢？真的就只是所谓互相喜欢就可以吗？不是的！随着环境与压力的不同，往往都会衍伸出不同形式的爱情，所谓的爱可是有包罗万象啊。」
我不会去吐槽或是反驳，毕竟这家伙的职业是牛郎，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要稍微吐槽一下。
为什么牛郎就自认为比较了解爱情？
「列序，说不定不了解爱情的人是你。」
「啊？告诉你，谁说我都没关系，就算是一名五岁小孩子都有资格批评我，但唯独你这个脸庞脑袋还有内心全是木头制成的家伙没有资格说我！」
或许是刺激到他的内心，对方原本自傲的笑容瞬间垮下，覆盖脸上的是满满的愤怒。
理解接下来很可能又会是苍蝇烦人的状况，我选择无视掉对方的拿起手机，打开屏幕点选联络人的按钮，目光看着里面拥有的所有联络人。
家。
爸。
妈。
「啊哈哈哈哈！你这家伙除了这三个就没有其他选项了吗？真的是标准的边缘人耶，太惨，真的是有够惨的，不妙，真的超级好笑，哈哈哈哈哈！」
原本愤怒的家伙看见我的手机内容立刻变成爽朗笑容，双手捧住腹部并在地上打滚的宣泄这份澎拜笑意。
唉，自己都忘记了，我可是称职的边缘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交换别人的手机号码？
嗯……该怎么说？这时候的心情我似乎能够自我判断，好像有点心酸？
嗡。
正当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实现和月曲答应的事情，以及思考如何反驳身旁一直大笑的烦人家伙，我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震动。
手机没有设定铃响，因为我的手机从来没有灌入歌曲，里面的基本音乐我一点都不喜欢，手机只有最基础的原始设定，也就是说打电话就会连续震动，仅仅只有一声就代表聊天程序的讯息或是简讯传了过来。
而平时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传讯息给我，不，其实还是有，比如一堆广告以及垃圾讯息。
「又是广告吗？」
下意识点开里面内容，上面名称确实是未知号码。
「嗯？未知号码？快点开开看啊，说不定又是哪个广告的商品大特价，哈哈哈哈！」
无视列序的嘲笑，目光集中于手机的屏幕上。
然而，原本只是单纯的广告或是无意义的垃圾讯息没有进入我的眼帘知内。
不，严格说起来这确实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讯息，可是如果要说令我产生「惊讶」情绪的内容，这一封讯息成功了。
「喂喂……真的假的？」
身旁列序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和普通人那样的瞪大双眼、发出惊呼，完全无法掩藏住心中那股澎拜情绪。
直到列序出现这副模样，稍微僵持的脑袋才察觉到这封简讯的内容并不是我的眼花——这瞬间令我深刻的明白这个讯息是多么的糟糕。
「唉。」
望着手机屏幕，最终只能沉重的叹了口气。
为了维持表情上的关系，希望我们能够保持伴侣关系。
彷佛怕被当作是恶作剧一样，这封简讯的右下角还特别打上雪杨两个字。
假若贯彻我个人的想法，我很想要将这种信封当作是垃圾讯息的丢到垃圾箱，因为这通电话显示的是未知号码，即便特地打上雪杨两个字也不可能就代表对方就是雪杨。
如果可以的话，我反而更希望是恶作剧电话。
如果想要确认对方的身分，最简单又直接的方式就是打电话回去。
不过说起来……雪杨她，太可悲了点。
「为了配合别人的眼光，甘愿牺牲自己到这种地步吗？」
这样子到底是过度的懦弱还是其实拥有决心？
我不知道，但是我唯一知晓的就是雪杨这个行动一点都不好，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本人都一样。
「哈哈，这样不是很好吗？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建议那样的话，美好世界就在等着你，，搞不好还能够脱离处男身分，哈哈哈！这可是能够和朋友炫耀的事情哦？啊，抱歉我忘记你没有朋友。」
无视掉身旁嘴巴像是苍蝇喋喋不休的男子，我为了能够专注在手机上而闭起双眼。
静静地按下未知号码上面的接通按钮。
「……喂？」
短暂的三秒，当手机接通那瞬间，一声带着胆怯而充满紧张的语调在一阵沉默后主动发出了声音。
没错，是雪杨本人。
关于那名女姓的语调我是不清楚，但如果说是这股羞涩的口吻我是绝对不会记错。
「为什么知道我的电话？」
「因，因为班上有通讯簿。」
听到对方这么说，我确实想起过去有要求所有学生把手机号码写到通讯簿的动作。
那个时候的情景我还记得，刚好是一群正在热烈讨论的同学们发现到我的目光所以才将通讯簿递我手上，不然按照正常步骤大概又会将我给遗忘。
嗯，算了，这不是重点。
「所以，为什么要传这样的简讯？」
「唔，呜呜，啊啊，呜。」
自己的口吻还有语气，我理解是保持在平时简短有效率的风格，对方却惊吓过似的完全说不出话。
或许直接传简讯才是更为恰当的选择，至少能够快进入话题核心并讨论。
「没关系，慢慢来。」
虽然我认为要改传简讯的方式，但一想到是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我还是愿意多付出耐心等待对方。
不清楚对方理解不理解，只是所谓的「慢慢来」从另外一角度来讲，是一种催促对方赶快说话的涵义。
因为这句话算是一种催眠式的提醒，就像是再说「虽然妳讲话很慢，但我还是提起耐心等待妳说话」是一样的意思。
「好，好的。」
透过手机听见「呼……」这种类似深呼吸的声音，对方缓慢地说道。
「那，那个，请问这样子，造成星同学的困扰了吗？」
「对。」
「咦，咦？」
雪杨发出错愕的惊呼声，一旁列序浮现出不可置信的傻眼表情。
我说的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能先告诉我吗？为什么要传那个简讯的原因。」
「真，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也不希望，可是……对不起！」
完全没有对我的问题进行回答啊。
对方口吻已经不光是紧张，几乎是连正常沟通都无法做到。
我的脑袋甚至已经浮现出对方因为过度紧张而快要昏倒的模样。
简直糟糕透顶，这样子还能够顺利进行对话吗？
「笨蛋木头，这时候就要说『我其实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做』等等类似的话，总之在她真的哭出来之前给我赶快说，你也不希望没办法顺利说话吧？」
一旁苍蝇再度发出咆啸的烦我，只是我确实不希望就这么卡住话题，因此无奈下选择了他的方案。
「我其实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做。」
完全将列序所说的话搬过来使用。
令我讶异的是雪杨却是没有刚才那样发出惊愕与精神极度不稳的啜泣声，疑似渐渐平稳的经过好几秒之后从另外一头带着些微戒备似的口吻轻轻说道。
「真，真的没有生气吗？」
为什么会联想到我在生气？
「没有，只是想要知道原因而已。」
当我老实地说完，对方再度陷入了沉默。
嗯，果然还是传简讯比较好，总觉得我的电话费会激增。
「那，那个……其实是因为，月曲的女朋友，很有影响力。」
准备关下手机改用简讯的时候，对方传来了那句充满不安而细弱的话语。
也因为这句话让我打消了按下关机按钮的念头。
「影响力？」
「是，是的，她在学校很有人望，其实，她也是我向往，的人……一方面是我不想，辜负她的预想，更多的是，我害怕得罪她，我，我不想失去获得朋友的机会。」
听到这里，我轻轻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
原本模糊的推乱现在变成了笃定。
雪杨这名同学果然可悲到了极点。
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某种角度来看她很有勇气，为了所谓的友情，鼓起勇气宁愿和我这名不熟的边缘人做个表面的情侣也想要争取友情。
她只是走错了方向而已。
「也就是说因为月曲的女朋友，所以妳才希望我和妳当表面的情侣吗？」
「这，这！对，对不起！」
「答案是？」
「是，是的，我知道这样对星同学，很不礼貌，可，可是我真的想要，朋友，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我想，改变自己。」
看来对于雪杨的评价我需要稍微的修改了。
她不是一名懦弱而胆怯而是充满勇气的少女——如果不牵连到我的话，我一定会给予她极高的印象分数。
改变这两个字对于一个人来讲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重量，我很期待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
因为「观察」，是我人生唯一的意义。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同意妳的想法与行动，直到妳拥有朋友为止。」
这瞬间，我却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后悔与犹豫。
因为当我说完话的时候才想起雪杨所说的朋友是谁，正是那个故意挖坑给雪杨跳进去的「危险人物」。
稀奇性的，在我内心深处产生一股连我自己都可以察觉是什么的情绪。
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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