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愿以偿的破碎了。
但不是如同秦商水之前所想的那样,仅仅是他所模拟的这个水晶球的表面突然布满了裂痕,越来越细,越来越密集。然后粉末像是对撞机中相撞的两个粒子对撞的那样,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划破这包裹着这个直径十几米的小世界的黑暗,露出外面的世界。而是以一种可以说是壮烈的方式,破碎了。
从秦商水的记忆中,似乎没有任何的衔接:就像是单调的幻灯片,连一个渐变的换页动画都不加一样,硬生生地切换到即将摔倒的那一刻。
可就是由于太过突然,秦商水也慢了一拍。踢出去的腿纵然能让眼前这名少女偏移几公分,但是脑海里不断跳动的计数器告诉他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晚了。
象征着死亡的数字又在秦商水思考的时候往后稍微推移了一点。
但是象征着死亡的疼痛感却依然没有到来,面前的女孩也没有在像是推演中的那样惨死。
只是,秦商水注意到了女孩眼神中些许的反常。
连秦商水都能知道她在尽力掩藏这份信号,但是分毫间也没顾得上分析得多仔细:隐隐作痛的大脑又在抗议了。
秦商水仰着摔倒在了地上,于是他就第一个翻滚,滚向了左边的水泥柱后面。那个女孩也是一样,只不过她蹿到这个水泥柱后面拉着秦商水不由分说地就开始逃跑了。
被拽着的秦商水一时没跟上她的脚步,身体不协调的歪了一下,看见了后面让秦商水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场景。
在那个小型巷口的尽头处,一团雾气弥漫着刚刚秦商水背对的地方,在那团雾气之中,有一团不断颤动着的黑色物体浮在半空中,有些像是一个个小球组成的一个大型的肥皂泡集合体。就跟放了一个上午没吃的汤圆一样,全部粘在一起。
感受到手臂被抓的地方传来一股扯的力量,秦商水急忙回过神来。
他依旧踩着没有节奏的步点没有规律的跑着,跟着眼前的这位少女在这座城市里逃亡着。
“很危险!”秦商水心底传来的声音响彻着整个脑海。
肾上腺激素不断地分泌着,被血液输送到全身运动着的细胞,使得不间断地运动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大概有十五分钟了吧,秦商水心里想着,她终于也有些累了。
他们一边减速,一边跑向正前面的一个高架桥下面。在那里,有许多根硕大的支柱支撑着上面至少几百吨的桥梁。这些柱子都很宽,少说也有四五米粗,也能阻碍一些攻击吧。
只不过,秦商水可能没想到的是,这里以后似乎就要天天来了。
少女气喘吁吁地扶着柱子,喘息声似乎是刚刚在水底捞出来的人一样大。秦商水也慢慢地体会到了肾上腺激素带来的副作用,过度用力的肌肉细胞成片成片地坏死,渐渐变得无力的腿将身体压向柱子,身体依靠着柱子慢慢滑下,最后坐在地上。过度兴奋的脏器似乎也想打个盹,快速的但是间断的心脏努力地跳动着,丝毫不介意这十五分钟的艰苦行程。
“我,我们这是在哪里?……刚刚是谁?你,你又是谁?”心里有些后怕的秦商水将问题一股脑的赛向前面这位眼里闪着诧异的少女,也不管双方都在努力的调整气息。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过去了几分钟,两个人的沉默似乎让秦商水想起什么,于是他拿出了他的手机递给了面前这位少女。
少女打开屏幕手稍微划了几下,又还给了秦商水。
秦商水看到的是输入密码失败的提示。
“我说你,不知道密码就算了。还非要试一下…”秦商水将手机解锁,又递给了她。
少女飞快地敲打着,没有关闭手机铃声的手机键盘不间断地响着,最终在秦商水怪异的眼神下停止了。
“你好,我叫作戴雯萱。“
秦商水刚看到这里,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眼前这位奇奇怪怪的女生居然是学校里的刀鬼?
所有的事件串联起来就是:请了刀鬼吃饭,然后被袭击,然后和刀鬼一路跑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四周都是些以前没怎么看见过的建筑,想必应该是城市的另一端吧。
这简直就是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的小概率事件啊!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秦商水又接着往下看。
“这里是福龙立交桥,也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
“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
秦商水心里再次充斥着不解。
为什么?这是哪里?
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使劲地摇头,像是要甩开所有的担忧似的。但是不幸的味道就像是黑猫身上的味道一样,慢慢地变的浓郁。
用颤抖着的手继续往下翻,突然,秦商水的眼睛猛地增大,双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我们组织通过一些方法检测到了你的异常值,所以我将你带过来了。“
“不然的话很危险,很有可能会发生刚刚你所经历的事情。“
“这个世界不正常,十分的不正常,我们已经稍微的掌握到了一些规律。“
“你从不是单一存在过,就跟你的耳机一样。“
“我们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而每一步,都是与世界为敌。“
“虽然你是被选择的,但是你也有权利拒绝。“
“这个世界的常识,从来不是常识。“
那一瞬间,秦商水仿佛又一次看见了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的梦,那个像是童话世界一般的水晶球,破碎了,高能粒子的碎片划破了天空。秦商水眼里的世界逐渐破碎,然后大块大块地崩塌下来。
“就让我被砸死好了,呵。“
秦商水说着,一边望着一块硕大的天空碎片穿过他,但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别说疼痛了,连声音都没有。他也似乎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甚至连身体也没有动过。知识抬着头静静地看着这个天空崩塌下来。他想起了被HT-7U所吞噬的人们的那种无助感,徒劳地挣扎,随波逐流,像是个高位瘫痪的路人,静静的望着这般惨烈的风景。
很快,世界的碎片都掉落在了“地面“,之所以要加上引号,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参考物了。碎片一块一块的散落在地面,毫无规律,毫无章法,但是却又像是自然而然的一样,散发着轻微的光芒。
然后,他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只剩下这个人,刀鬼。
和他自己。
推演无法成立,世界归于寂静。
昨日晴天,已然过去。
未来,仿佛已然到来,却又不复存在。
世界,如愿以偿的破碎了。
象是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GOE特勤组,秦。”
自嘲的笑容在秦商水的脸上慢慢地变得夸张,望着破碎的苍穹外那无限延伸的黑暗,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啊,这个世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第一卷:《昨日晴天》,完#
#第二卷:《被预知的语言》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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