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凌晨,整个小镇被罩在一层薄薄地晨雾之中,如同睡魔的诅咒还未散去。小镇唯一的一条街道上还没有任何行人和商贩,只有一个醉汉跌坐在酒吧门口昏昏沉沉地睡着。一条流浪狗从他身边经过都不削看他一眼,径直朝旁边的垃圾箱而去期待能找到一些吃剩下的 面包当早餐,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半截香肠。
忽然,正翻找着食物的流浪狗警觉到了什么从垃圾箱里探出头,朝着迷雾不停地叫唤。
「哦你这只疯狗,你妈妈就没教育过你吃饭时不能大声喧哗吗。」
醉汉随手将身边的空酒瓶扔向流浪狗。受到惊吓的流浪狗,朝着醉汉叫了一声窜进巷子不见了。而迷雾中的黑影似乎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不停摇晃着。
「嗯?什么鬼东西?」
流浪汉酿跄地支起身子,眯着眼朝黑影望去。黑影晃动了两下,一跃上了旁边的屋顶,消失在了另一边。
「嘿!猜我发现了什么?一只会飞的大脚怪。我现在就得去抓住它。」
然而醉汉却一转身又走进了酒吧。
「快给我再来一杯松子酒暖暖身子,让我好去抓大脚怪。」
凌晨的酒吧里传出了老板娘和醉汉的叫骂声。
——
塞兰蒂尔在小巷和小巷的阴影中不停地穿行着。虽然从屋顶走可以更快地到达目的地,但是没有任何的遮蔽容易被人发现,塞兰蒂尔不想再遇到刚才的醉汉那样的突发状况了。
不过就连塞兰蒂尔自己都吓了一跳,情急之下自己竟然能一跃而上到屋顶的高度。难道这就是所谓超越人类身体的界限吗?
看来还得更加的努力来适应和控制自己作为血族的新身体啊。伯爵大人请你等着我,少女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随着身边的房屋越来越少,越来越分散,取而代之的是树木和田地占据了视野中大部分。少女意识到就快到达目的地了。但是……
「什么啊,这是……」
塞兰蒂尔并没有看到什么堆放干草的小木屋,眼前的是一座貌似废弃多年的阴森古宅。
石制的围墙和铁制的大门早就失去了阻止外人进入的功能,大片的花坛中只剩下野草肆无忌惮地疯狂生长着。古宅的墙面上爬满了蔓藤类的植物,屋顶还停着一排乌鸦默默地注视着少女。
塞兰蒂尔惊讶于自己的视野竟能在凌晨的雾气中如此清晰和广阔。这也算是自己正在慢慢适应身体的变化吧。
这宅子以前的主人是小镇上的富贵人家吧。至少在塞兰蒂尔生活的小村子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威严如此富丽堂皇的建筑。
一定是这里的领主的宅子,有专门的花草匠打理草坪,宅子里有执事和女仆们管理生活起居,出门有自己的马车和车夫。各地的达官贵人夜夜在此举办舞会,华丽地服侍和奢华地佳肴。王子和公主在这里相遇……
不……应该不会这样吧?但很明显这一切都只存在于幻想之中了。
虽然人类少女强烈的好奇心催促着塞兰蒂尔进入古宅一探究竟,但是渐渐明亮的天空和慢慢散去的雾气提醒着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
塞兰蒂尔绕着古宅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所谓的小木屋就是指一处马棚一样的场所。当年饲养的马匹早已不知去向,剩下的只有被时间摧残地半毁的木质结构。
塞兰蒂尔毫无犹豫地钻进草垛中翻找起来,很快少女就摸到了她要寻找的东西。
……
安琪拉望着山下,依然不见任何人影。天色已经慢慢亮起,很快新的一天的第一缕阳光就会照到这里。
「时间差不多了,各小队清点人数。」
终于,阿克塞尔带着刚刚和魔物交战的血族回到了高地。
「怎么办啊安琪拉,那个新人还没有回来。」
「这样下去,事情会败露的。」
队员们焦急地询问安琪拉,毕竟和塞兰蒂尔一样她们都是这一届的新人,谁都不想在正式加入魔党前出什么岔子。
「安琪拉队,全到。」
「!」
「安琪拉,你这是……?」
「我可不记得承认她是我的队员。忘记了吗?魔党是不需要弱者的。」
看着如此坚决的安琪拉,其他队员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么,现在列队回支部。全体跟上。」
三十分钟后,当塞兰蒂尔背着沉重的“行李”终于回到山顶时,这里早已空无一人。行李是一只大提琴箱,背在肩上比塞兰蒂尔的身高还要高出一截,重量自然可想而知。
「果然还是没有赶上呢。」
意识到自己被魔党丢下,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一般塞兰蒂尔终于跪倒在地再也走不动了。
血族拥有超越人类界限的体质,但也不代表拥有无尽的体力。在经过了魔党的新人训练后又强行野外拉力了长段距离,最后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大提琴爬回到山顶,即使血族的肉体也已经到了极限状态。
塞兰蒂尔除了贪婪地吸取着氧气之外,连大脑的思考似乎都因为缺氧而停止了。
而此时此刻,对于血族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太阳越过了对面的山峰将光辉洒向了大地。
当人类睁开眼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时,血族却不得不被这灼热的死亡射线赶回阴影中去。如果说太阳接受了多少来自人类的赞美和祝福,也一定接受了同样多甚至更多的来自血族的诅咒和谩骂。
少女觉得全身像着了火一样被灼烧着。血族的强悍的肉体在阳光中慢慢分解化为尘埃,虽然血族也有着非凡的自愈能力,但是在被阳光灼烧的情况下,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好烫,好疼,谁来救救我。
山上并没有任何人能求助少女。即使有,人类也只会带着鄙夷的眼光诅咒这个血族在痛苦中慢慢死去。而魔党的同伴也早已离开,魔党从不同情弱者,自然也不会冒着阳光的危险来救自己。
塞兰蒂尔想要躲开这灼人的阳光,但是无慈悲照射并没有给少女留下任何死角。少女在初冬的山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最后只好蜷缩在大提琴箱的阴影下。
又要这样像野狗一样毫无价值地死去了吗?
原本以为找到了魔党,只要努力锻炼就能成长,就能救出伯爵。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弗拉德先生……对不起。
妈妈,爸爸,珍娜。很快就能见面了吧。
少女想要哭泣,可是,血族是没有眼泪的。
父亲……
……
…………
………………
父亲。
少女在荒野中,绝望的闭着眼睛。
魔党的支部门口,那个看门的老人依然坐在那里——在白天的时候,也恰巧被影子遮住。
然而,老人却睁着眼睛,不知道在观察着什么。
「果然朝着这边慢慢地移动着。」
原本以为只是远处的垃圾被风吹着慢慢移动,但是当那东西越来越接近的时候——老人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人背着巨大的提琴箱朝着支部的方向慢慢爬行。
「见鬼,究竟是哪个傻子竟敢在大白天的阳光底下这么移动。」
老人赶忙抓起一件黑色斗篷披包裹住全身,像冲进大雨中一样冲进阳光里。
当他来到大提琴前顿时惊呆了。
奄奄一息的塞兰蒂尔全身几乎被阳光烤熟了,特别是爬行时暴露在阳光里的双手双脚散发着陈陈焦味。
早已神志不清的少女只知道朝着支部的方向慢慢爬去,唯一能听清的只有少女嘴里不停呢喃着“父亲”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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