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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这语法怎么这样的啊?有没有搞错,先谓再主,先结后开,发明语言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忍受不了异世界语的构成,妈的简直莫名其妙,单词发音乱到没有共同性可言也就算了,连带语法也随便组合。口头语和书面语有分就算了,标准语和实用语还又想出差别来,这不分明就是折腾人吗?

“冷静,冷静。”

白色兽人肆无忌惮地打着大大的哈欠,他合上人类语言普及读物说道:“我看你学的也有点累了,今天就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哼,乡下土包子就是这样的。”

坐在沙发上手织毛衣的女人故意插嘴进来,口气满是对我的鄙夷。

“还真是拽啊,城里人。抱歉啊,就是我这种粗人,在你家白吃白住,你也得当大爷一样供着,明白吗?”

织针被从中间掰断。

“可恶的家伙!”嘉丽娜猛地站起身来,小脸气得通红,“区区名字都不敢报上来的……逃犯!有什么得意的本钱,吃我的、住我的还心安理得,你是不是男人啊!”

“哈~”

我朝她倒竖大拇指开心地来了段freestyle。

“那还真是,抱歉了抱歉!哟哟,事情超遗憾的,哟,超级遗憾的呢。我还只是个,男孩子啊。未成年的,男孩子哦。不是支撑全家的一家之主哦!”

“啊啊啊啊啊啊!!!臭小鬼,我今天就要……”

嘉丽娜气得简直要发疯,张牙舞爪扑向我。见状大猫赶紧拦腰抱住她,才没酿成大祸。

“rua!”

我不屑地转过身,留给她潇洒的背影。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嘉丽娜,别跟他生气,他毕竟是记载中的异世界人,性格脾气肯定和我们不大一样;喂,小子,你的嘴巴未免太毒了点,嘴巴这么臭的话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没关系啦,反正我长成这副样,也没人会喜欢,我何必用笑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对我好的我尊重它,对我不客气的我也只能报复回去。”

“那照你这么说,嘉丽娜可是也提供你这么多天的伙食和住的地方,难道不算对你好吗?”

“所以我也只和她对骂而已啊,要换个家伙,敢讽刺我,早被我打肿嘴脸了。”

“你的人生信条难道就这么暴力吗?”

“还行,大部分情况我都去招惹别人,既然他们无聊找我麻烦,不就意味他们欠揍吗?”

我的拳头在胸前对碰两下,接着说道:“我就是代替他们的父母让他们长点教养的……文明使者!”

“你那算哪门子文明啊!不就完全是找借口宣泄心中的暴力吗?”

“对,”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公平啊。我从未拜托过他们来找我麻烦,既然他们作死,不成全他们就是我的不是了呢。”

“帮助别人的同时得到乐趣,这才是我人生的真正信条啊。”

“完全无法理解……”泰洛嘴角抽搐起来,用奇怪的眼光看向我,“不管怎么说都无法同意你的说法。我们不是……”

“我们当然不是一路人。”

我说出他欲言又止的话。

“像我遇上你和嘉丽娜的事情,除非她来请求我帮助,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更别提为了她杀人。”我做出捻手指数钱的动作,“我不会好心做善事,别人不给我点报酬,我会选择坐视不理。不多管闲事是我的性格,至少是现在的我所有的性格,管你们说恶劣还是什么,我承认自己是坏人。然而,当好人又怎样,我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做好人不能满足我的欲壑,我无法从中得到丝毫乐趣,更没有利益可言。那我为何要站在正义与善良的一边?”

“哎。”

大猫没再看我,只是扶着嘉丽娜进里屋休息。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这样说,互相利用的关系。两边都犯了事,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和死相比我们都宁愿活着,无论手段是怎样地苟且。

但那并不妨碍我们住在同一间屋檐下,因为不同,所以有自己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不能说是互补,倒不如说是坚定彼此的信念。

主张行善的白色兽人,内心深处肯定曾涌现过怀疑的念头。他的体内有头野兽,而理性束缚它不逃出囚笼作乱,是一半的人性让大猫没有踏上吃人的路。但他受到生命危险时,还是不由自主地释放出那头野兽,放纵欲望是件很舒服的事,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迷失自己。

泰洛在夜深人静之时,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的时候,心中的野兽在咆哮着,他也会怀念野兽出笼的**吧。对前途感到迷茫时,深深的无力感充斥胸口时,他或许想到过放弃。受到人类的歧视,被驱逐,被敌视,被抛弃,被针对时,心中大概涌现过这样的念头:

去杀人吧、去吃人吧、去满足欲望吧,生活一定比现在过得舒服。

而我的出现,要么是彻底激发他心中的**,要么是让他认清一旦放弃便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代表的是恶,是他心中恐惧的表现。只有亲眼见证什么是恶,他才会坚定心中为善的信念。正因为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他才会用理性与善举,努力把体内一半的人性修补成完整的人性。

现在看来,他已经拒绝放纵欲望的诱惑,坚定不移地朝好人的方向继续前进了。

而我从中收获到什么?

异世界的人类语言,不但如此,还有更重要的:观察异族的心理变化、从中得到乐趣。

观察人类在地球是足够的,但这里是异世界,我所需要解除的不单是纯粹的人类,还有其他生物。如果大教堂里的壁画不会再像这次的“兽人接触事件”那么坑人的话,天使、恶魔、巨龙、精灵……乃至高高在上的神明,都将成为我的观测对象。

别看我这样,其实内心还是蛮空虚的。不找点奇奇怪怪的事来做,那个日益扩大的空洞,是永远无法填补上的。

而且,见证大猫的抉择和处境后,我同样坚定自己的道路,我不要做好人,那样活得太累——讨厌的家伙尽管无视,喜欢的存在就要拿到手,不拘束于他人的价值观。

不会被愤怒与厌恶冲昏头脑,因为我在它涌现之初就把它释放得一干二净。既然知道最后会忍不下去,那又何必积攒到忍无可忍的境。

尽管宣泄体内的情绪,爱到深处恨到极点,我才不会为别人而活。我的价值自己实现,旁人给的标准尽皆虚妄,击碎虚伪,燃烧生命去点亮梦想,有何不可?我凭什么要忍辱负重,牺牲自己让大家得到幸福?或许世界不会绕一个人转动,但倘若我消失掉了,世界转不转动又有什么意义?

我去听,对自己而言世界才有声音;我去看,对自己而言世界才有图像;我去摸,对自己而言世界才有存在。

没有我的世界,对我而言那就是不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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