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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捡到的少女(二)

路边捡到的少女(二)

那之后。

世界又恢复到了以往熟悉的样子,早上被闹铃叫醒,烤完面包后叫醒心瑜,然后一起上学,朝那些目不转睛盯着心瑜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男孩子们反之以杀人般的视线,踹飞守在楼道口准备送给心瑜玫瑰的可疑男子,护送到教室后再安心地回到自己的教室。

是的,一切都一样,直到——

直到我走进教室。

“你!你!”

我不禁叫了起来。

讲台旁的班导师身边站着一个娇小的女生,浅亚麻色的头发带着微微的波浪卷,在阳光折射下发灿的发丝看上去相当柔软。

没错,她就是昨天对我霸王硬上弓、自称是吸血鬼的那个克蕾西亚!她来这里做什么?她是什么目的?难道我被吃定了?

“你们认识?”班导师问。

“啊……嗯、嗯……”

听到我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有多想的班导师示意我赶紧回到座位上。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互相关照一下。唔……你就坐那吧。”

考虑到身高问题,班导师指了指最靠前的一个座位。

克蕾西亚的表现和普通的女生没什么大区别,她提着书包走到座位,始终一句话也没说。难道是因为阳光才无精打采的么?

这时班导师就回办公室去了。至少要等十多分钟才会有第一节课,这段时间就等于是自由休息了。

(那么,现在,我怎么办?该怎么做?克蕾西亚来这里,目标肯定是我没错。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吸我的血?一定是这样的!)

忽然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想她的意思大概是要出去跟我谈些什么。

(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吸血吧。)

于是我就跟着她出了教室,在她开口前“你怎么到高中来的?”我先问了句,要是晚了恐怕根本就轮不到我提问。

“嗯?”

结果她歪着头,眨着大眼看着我。

——这是可爱极了,如果这家伙昨晚没有吸我的血,我可能真的会喜欢上她也说不定。

“你应该是国中生吧?或许是小学生?”我问眼前这位比我矮二三十公分的女生。

“我已经十六岁了!”

克蕾西亚吱吱牙,那对虎牙真是太Q了,不过要是被咬上的话滋味可不好受。

“十六岁?可你明明长得那么小。”

“吸血鬼寿命很长,所以生长速度也比较慢啊!连这都不知道,你果然是大笨蛋嘛?”

拜托,这又不是课本上能学到的常识,我怎么可能知道嘛。所以没必要因为我不知道而大发脾气吧。瞧你这么用力地跺脚,这里的地板可是会穿的哦。

“好吧,就算这样,可现在又不是刚开学,你怎么转到这来的?”

“用强迫术就可以了。”

“强迫术!?还有这么便利的东西?”

那可真是糟透了。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对吸血鬼也是一无所知,但只要一听到强迫术这个名词,顾名思义就知道一定可以用来控制人的思维,逼迫他做自己所不想做的事情,比如自觉地让吸血鬼吸血之类的。

“不过昨天我试过了,强迫术对你好像不起效。”

谢天谢地。

“话说回来,吸血鬼不是不能在阳光下行动的么?”

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瓶粘稠的**液。

“这是抑光液,涂在皮肤上就没问题了。”

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位少女现在全身都涂满了这种东西。

“好吧,我算是知道了你是怎么来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来这?”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要每天都给我吸血。”

“约定?什么时候?再说那个不是每个月一次么?”

“那一个星期怎么样?”

“不行。”

“两个星期吧。”

“你当这是地摊卖菜吗?还讨价还价?”

“这样吧,我们都各自退一步。三个星期,就三个星期一次。”

“喂喂喂,我可根本就没同意让你吸血啊。”

“那我吃亏一点,一个月一次吧。”

“……”

已经完全无法沟通了。

“今天晚上我就住到你家去。”

又出现新的要求了!

“为什么要住我家?”

“这样我能保护你啊。”

“不不,根本不需要你保护,相反你在我觉得倒是很害怕。”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每个月你给我吸血,我来保护你。”

“什么时候说定了什么啊?我的意见被完全无视了?还有,谁让你保护了来着?霸王条款么?”

克蕾西亚没有理我。她一副得胜归来的样子,满脸灿烂地回到教室。

——这家伙的性格绝对有问题!

话说回来,此时教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刚刚没人走出教室啊,明明都在这的。”

“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橙黄色的光芒从窗外照射进来。这已经是傍晚了么?为什么会有黄昏?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感到楼道里似乎有声音。我转过头看到楼道旁的扶手上居然站着人!

“欢迎来到『诸神黄昏』。”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有着和克蕾西亚一样的亚麻色头发,但相对来说颜色更深一些,这种发色就算在人群里也只会被认为是外国人。身高大概比克蕾西亚高一点点,嗯,真的只有一点点。她额前戴着一条白色的蕾丝花边发带,身上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也就是那种里头白色衬衫外套蓝白制服的标准配置,下身也一样是格子花纹的皱褶裙。

不过穿着短裙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还要站在扶手上?看,风好大……

“你这个变态!”

我不知道她在骂谁,不过好像这里只有我一个男生——又不是我想看才看的!

她从扶手上一跃而下。都说了风好大了,怎么还是不按裙底?

“克米尔蕾斯切卡西杰布绫亚·迈卡维!”

她喊出了克蕾西亚的全名。没错,就是全名!就算可能认识对方,也真亏她可以全部记住。

“你难道不知道到了其他领主的领土上必须来晋见的么?”

看来这家伙也是吸血鬼。

“领主?”克蕾西亚随口问道,好像毫不在意对方的样子。

“哼哼,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别人名字而对方却不认识自己,为什么反而一副骄傲的样子?

“我就是伊普莱斯尔顿特米尔·艾萨迈——”

“行了,直接说简称吧!”我插道。

就算是让这些吸血鬼全都把自己的全名报出来,我也不可能记得住。

“我的简称是伊莱绫。”

对嘛,有简称就直接说简称嘛。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啧。”伊莱绫一脸不满,但还是继续说道:“根据第五戒条:所有到别人的领土的血族,无论是否是贵族都必须要晋见。”

话说回来你是哪的领主,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封的?

“现在不是见到了?”

“可恶!”伊莱绫生气地踱着脚,说:“总之,进贡!见面礼呢!?”

“你要什么?”克蕾西亚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是随口回答着她的问题。

“唔……”面露难色的样子,过了好一会说:“对了,你就把他给我吧。”

谁?糟糕!顺着纤细的指尖……这个叫伊莱绫的家伙居然指着我!

“他已经被我吸过血了,是我的人了。”

喂喂,拜托不要用那种『生米煮成熟饭』似的句式好不好。

“没关系,我挺开放的。”

你们到底是在谈什么啊……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的。你就不能自己去找血眷么?”

血眷?我猜大概就是指专门给她们吸血的人类吧。

“我……我……”伊莱绫突然一改强硬的态度,变得好像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最后她憋足了一口气,铆足了劲说了出来:“可是我的犬牙还没有发育好。”

“哈哈,原来你还没有血眷,是个小鬼啊。”

真亏你就长这么点高也好意思说别人小鬼啊。

“你、你想说什么啊?”

“果然是穷酸氏族的孩子,血眷都没有。身为贵族的我就不一样了——算上他,我可还有一名血眷!”

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松地挺着骄傲却单薄的胸脯,当着当事人的面自豪地说出你脚踏两条船的事实!?而且其中一条船还是劫来的!话说回来,还有一个人是谁?另外我也从来没答应要一直给你供血啊。

“我看他是被你强迫的。”

说对了!你和我有心灵感应么?

“才不是呢,他是自愿的。”

“为什么你可以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说出这句话来!”

“飞天大笨蛋,你怎么能当着外人面戳穿我呀。”

“可我也不是你内人啊。更何况昨天你弄得我很痛诶!”

“……”

“看起来你的技术真的很差耶?”伊莱绫冷冷地笑着。

“下、下次我会温柔点的。”(克蕾西亚)

“没有下次了。话说这个对话怎么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我)

这个时候伊莱绫还不忘添油加醋:“哈哈,看到了没有。这家伙一兴奋起来就不管对方死活,还是跟了我吧。”

“不不不,都说了不要把对话引向奇怪的方向了!还有,为什么你硬是要吸我的血呢?”

“你的血有一种特殊的口感,和普通人的血比起来就像是高档红酒和掺水啤酒的差别。嘛,虽然我是未成年什麽酒都没喝过……”

这句话是克蕾西亚说的。

“而且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就算我刚看到都会觉得很不错。之前我怎么没发现这所学校里还有这么可口的人类呢?”

同样作为辉见学园的学生,伊莱绫一脸懊悔的样子。

“呃,这个理由暂且算是。可细皮嫩肉的人很多啊,像我妹妹那样的女孩不都这样的么?”

克蕾西亚和伊莱绫的嘴角流下了口水!她们居然同时流下了口水啊!我是不是说了奇怪的话?我是不是无意中把我的家人也拖下了血的深渊!?

啊啊啊,我真是太懊悔了!

“你到底给还是不给?把他给我,我就当做没看见过你。”

伊莱绫用手背揩了揩嘴角的口水,打断了克蕾西亚的幻想。

“不给。”

斩钉截铁的回答。

“看来我得硬来了。”

“你想怎么样?”

啊啊,这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吸血鬼该不会是想要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像拔河一样扯来扯去吧?糟了,要是那样的话我那病残的左手很可能会被她们整个拽下来!想到这里我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幸好她们解决的方式挺成人的。克蕾西亚不知从哪儿拿出那把巨镰:纯黑的有着釉质般光泽的长柄,前端束着一丝红色的马尾装的装饰,像鸟喙一样的白色银刃不时闪着明晃晃的光芒。简直就和我们电视中看到的死神所拿的巨镰没什么两样。

另一面伊莱绫手上也拿着两把匕首。不,与其说是匕首,那东西更像是西餐用的餐刀。我不知道她是从哪掏出来的,可能是袖子里吧。这家伙每天都带着这种玩意上课么?

“你以为你在这个世界里可以打败我么?”

难怪这里看上去和学校差不多,却一个人都没有。恐怕是像空间传送一样的东西把我们送到了一个类似的世界。

“那就试试看吧。”

于是这两位吸血鬼少女就这样为了争夺我而开始了一场惊天低泣鬼神的战斗,战斗之惨烈、破坏之严重已经完全超越了文字所能达到的极限,所以这里就不加以介绍了……

更何况那时我早已冲进了洗手间,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战斗场面。我所能听到的,也只有大片墙壁的倒塌声、金属的碰撞声以及震彻校园的重击声。

大约在“诸神黄昏”这个世界里呆了十分钟后,声音停止了。于是我从洗手间里爬了出来——没错,就是爬。洗手间的门口已经被掉下来的砖块堵了一半,只好爬出来看看她们的战况。

没有伤亡,可惜了啊!

两位可爱(只是外在)的少女已经是衣衫褴褛,衣服被撕开了几道小口子,头发凌乱,就跟刚被黑暗小巷里的奇怪大叔叔……(以下省略自行脑补)

“下次我可会全力以赴!”

“我也只用了三成的力气而已。”

看你们的样子完全不像游刃有余的样子啊。

然后那个名为『诸神黄昏』的法术解开了,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墙壁也恢复了,瓷砖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唯一没变的就是眼前两位喘着娇气衣衫不整的女生。

铃响了,马上要上课了。我赶忙上前去把她们搀扶起来。

“真志!你!”

身后传来了班导师的声音,看来他是正巧走到这个位置。

我想班导师此时的视角所看到的景象是这样的:两位衣衫褴褛的小女生,一位外表正直内心怎么样完全不知道的青春期少年,一双正要伸出去不知道是要去牵还是去推又或者是做些其他什么的双手或魔爪。好吧,好吧,但这种情况下只要解释一下就好了嘛,更何况克蕾西亚和伊莱绫都是不可能不帮我的。

于是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那俩只吸血鬼。

“我也没办法。”这是克蕾西亚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自愿的。”伊莱绫倒蛮诚实。

神啊!我能不能现在就把这两个小东西从这里扔下去!?(注:当时在两楼)

“不不不,这其实是误会。老师你听我说,你所想的和现实之间有非常大的偏差!”

“看来我所想的和你实际做的还有很大的距离,跟我走!”

于是班导师坚定不移地带我走了。

我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编出了一套看似像那么回事的解释:克蕾西亚在楼道里走的时候撞倒了伊莱绫,自己也摔倒了,我正打算去牵她们的时候……

“可是她们的衣服……?”班导师说。

“撞得比较猛。”

“猛也不可能啊。”

“那就再猛一点!”

“……”

于是我又花了一个下午来编另一套理论:克蕾西亚在楼道里走的时候撞到伊莱绫,然后她们火气很大,然后就扭打了起来,女孩子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扯衣服于是最后摔倒。然后我打算去牵她们……

“可也不会那样啊。”

“老师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男生会同时去推倒两个女生嘛?而且还是在楼道里?他脑子坏了吗?”

班导师陷入到沉思,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所以我觉得你不是一个正常的男生。

——只是考虑到为人师表,以上的话他大概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

“那您觉得一个正常的变态会选择同时去推倒两个女生嘛?”

什么叫正常的变态?我自己也不明白。

可能是考虑到这样的事情的确不怎么可能,不久之后班导师就打电话叫来了我的家人把我带走了。所以傍晚之时我才得以按时回家。

那个家人就是我的妹妹,心瑜。

心瑜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天然,所以当班导师语重心长地说出“小心你哥哥,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很危险”的时候,她可以一歪脑袋“嗯?”然后天然地看着班导师。

就结果而言,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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