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秘酒走在回家的路上，眉头紧锁。
粘稠有机物混合液？有着卓越助燃功能的超级TNT催化剂？
他用自己的膝盖去想，也知道自家老妈醉酒之后的呕吐物绝对不可能会具备那种功能的。
不然的话，斋藤家里客厅的每一块榻榻米都有资格成为樱井美织社长的研究材料。
但是那些出现在自家门口附近的粘稠有机物混合液究竟是什么人留下的呢？
斋藤秘酒觉得，这个问题如果去问那只一直出现在自己周围的硕大龙眼的话，必定会得到一个可以让他感到满意的回答。
『那么，高斯格罗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麦拉米大人，有问题的话您直言便可，不需要征询吾的意见。』
『那好……请问你有尿频尿急，或者其他前列腺疾病吗？』
『……吾等宇宙龙族的身体可以完美吸收进入身体的一切营养物质，产生的废物也完全可以通过气态挥发或者向外辐射排除出去……而且……吾等龙族的身体里也不存在前列腺这样的器官。』
『哦……这样，那你年纪这么大了，一定会有癫痫或者羊角风之类的宿疾吧？』
『……呃，吾等宇宙龙族的身体经过数十亿年的优化改良，已经完全杜绝了感染疾病的可能性……所以麦拉米大人您所说的这两个疾病，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宇宙龙族身上的。』
『嗯，我猜也是。』
秘酒点了点头，然后用十分平静的声音继续提问——
『那早些时候，那位樱井美织和我说过的话，你也有清楚地听到吧？』
『唔，当然。』
『你听到了就好。』
秘酒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深黄色龙眼。
『那你能跟我解释一下那些『粘稠的有机物混合液』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吗？而且那里面具有助燃效果的催化剂又是怎么一回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
『你想对我隐瞒什么吗？根据《龙语法典万条解》的第一篇——『威严宪条』第二十八大条第四十一小条来讲，欺瞒当任麦拉米·奈伦法的龙族，可是会被判以永久囚禁剥夺血统的重刑……虽然说眼下我所面临的情况，并没有严峻到非要从你那里弄清楚那摊粘液出处的境地。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获得我的信任的话，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和这件事有关的东西都讲出来。』
秘酒的声音舒缓，也并不蕴含什么怒气，但是如果旁边有能听的懂龙语的人存在的话，一定能够感觉出他语调的严肃。
『……好的。』
代表着老湮灭龙——高斯格罗斯的龙眼小幅度地上下移动了一下。
『既然麦拉米大人您问起，那吾便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向大人您简单说明一下吧。』
『呼……』
秘酒听到他这么说便松了口气。
『你肯把事情说出来……这样不错。』
『麦拉米大人有疑问的话，那么尽吾所能地给予回答，这也是吾之义务。』
『嗯，我知道了。具体的事情，我回家之后你再详细告诉我吧，站在外面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即便周围没有人能看出秘酒是在和一头老龙的眼睛对话，但一个男高中生呆愣愣地站在路边这么久，也足够引人注目的了。
『如您所愿。』
高斯格罗斯回答的声音，依旧充满不卑不亢的恭敬。
………………
斋藤秘酒依旧没有准许高斯格罗斯进入自家房屋内部，他只是跑到自己卧室的窗户边上，听漂浮在哪里的高斯格罗斯的眼睛讲述事件始末。
『麦拉米大人，您还记得昨天在龙族法庭上处理过的那起关于DZ1034世界的事务吗？』
『唔，当然记得。』
秘酒点头道。
『那个世界的……吞噬巨龙督·泽尔与知识巨龙坎卑迪耳库斯之间持续了一千九百多年的原因不明的冲突吧。怎么？这件事和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那摊液体之间存在什么联系么？』
『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
巨大的龙眼眨了一下，接着一个全身漆黑的双翼巨龙光影模型便出现在了它的旁边。
『麦拉米大人，您判处督·泽尔的刑罚是，将他放逐到时空涡流里整整一千年……』
『确实如此。但这是我按照《龙族法典》的明文规定所给出的刑罚，有什么不对吗？』
『不，您的裁决非常精准，』巨大龙眼向前弯曲，就好象是在向秘酒鞠躬一般，『但是，督·泽尔似乎对此难以接受，所以她借助了某位空间龙族的力量来到这个星球，向您哭诉。』
『而之前那位樱井美织小姐话中提到的『粘稠有机物混合液』，就是督·泽尔在哭诉过程中留下来的，吞噬巨龙的眼泪。』
『原来如此……吞噬巨龙的眼泪啊，因为吞噬巨龙从属性上来说具备相当明显的『毁灭性』，所以才会有TNT催化剂的作用啊……可是……』
秘酒摸了下下巴，疑惑道。
『可是如果你的这个解释成立的话，时间上好像就有些合不上了……我是在昨天才对督·泽尔与坎卑迪耳库斯之间的纠纷进行裁决的，但STX那边，却是在四天前采集到那摊……嗯，吞噬巨龙的眼泪。两件事的先后顺序倒转过来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逻辑呢？』
『麦拉米大人……吾的叙述没有问题，那些普通人类发现督·泽尔眼泪的时间确实也是在四天前没错。』
『嚯……你是说督·泽尔四天前……也就是在我裁决她与坎卑迪耳库斯的纠纷之前，曾经来过我家附近？』
秘酒眨了下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确实如此，准确来说是在四天前的晚上，她应该是早就预料到麦拉米大人您的裁决会对她不利，所以早早地赶来向您求情。』
『晚上？可是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到长成这个样子的巨龙啊？』
秘酒指了指巨大龙眼旁边的黑龙投影。
『还是说，她想办法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瞒过了我的眼睛？就像你这头老龙一样？』
『没有任何一只巨龙能够利用种族天赋或者龙语魔法在麦拉米大人您的眼前隐遁身形，即便是作为湮灭龙族的吾，也只有在征得了麦拉米大人您的同意之后才能保持成这个样子的。』
『唔……这样啊，那督·泽尔她为什么……吞噬巨龙应该不属于湮灭龙族吧？』
『当然不属于。』
龙眼轻微转动了一下。
『实际上……是吾在这附近发现她的身影，然后就秉承着维护麦拉米大人你裁决公正的原则，将她传送回DZ1034世界去了。嗯，这大概就是大人您未能发现她的关键原因吧。』
『……』
哦，感情是这样。
秘酒点了点头，面色稍冷。
『所以呢？你偷偷把事情处理掉之后，却连一句与此相关的话都没有向我提过？啧啧啧……高斯格罗斯，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这头老龙从来没有把我这位『麦拉米·奈伦法』放在眼里。但是无视我无视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麦拉米大人，您这么说实在是让吾觉得诚惶诚恐……』
高斯格罗斯说是这么说啦，但秘酒是丝毫听不出他话中有什么『诚惶诚恐』的意思。
『吾只是认为这件微末小事并不值得进入麦拉米大人您的耳朵罢了。更何况，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大人您在龙族法庭上的裁决意向的话，那吾身上的罪过可就大了。』
『微末小事？』秘酒冷哼一声道：『好了，现在这件微末小事已经对我的社会生活造成了直接影响……高斯格罗斯，你有什么好方案，来解决这件微末小事的么？嗯？你最好有……不然的话，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麦拉米大人。』
高斯格罗斯略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给出了这样回答——
『吾可以使用龙语魔法将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人类的相关记忆全部抹除掉，这样以来，大人您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秘酒捂了捂额头。
一提到解决问题，就想到龙语魔法……这也是龙族们的通病。
白瞎那么高的智力了！
『……我之前说过的吧，不准对地球上的人类使用魔法！超能力和种族天赋也不行！』
『那么，吾去把STX公司研究所内所有的和『吞噬巨龙眼泪』有关二进制、三进制数据以及纸质文档全部销毁，这样以来，那些人类即便还想进行研究也无计可施。』
『……你身为不朽种巨龙那比人类还要高明得多得多的智慧都拿去喂老鼠了吗？！光是销毁数据有什么用，那些人的脑子里还存在与那个玩意有关的记忆！人类和你们龙族的思维可不一样，他们遇到这种事件的时候必定会追根问底的。如果最后顺藤摸瓜还是把事情怀疑到我头上那可怎么办？难道要被当成超级黑客抓起来或者直接人间蒸发掉？』
『你就不能想出一个有用的方案么？』
秘酒埋怨了一句。
『……那就只能把督泽尔找来再流些眼泪才行，不过那样一来，至少也要凑出能令那位名为『樱井美织』的人类满意的眼泪的量才行……』
高斯格罗斯语气迟疑地说道。
『如果给出的量不能令她满意的话，她会一直纠缠下去也说不定。』
『……这个办法的风险很高啊，那个女人绝对是属于那种贪得无厌的类型……要是一不小心被她将我家附近当成『矿井』的话，那我可能就会面临甩不清的麻烦了。』
秘酒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走的话，那就好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高斯格罗斯的龙眼蓦的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把那些眼泪的源头，安在地球上的其他幻想种的身上……祸水东引。大人，您看如何？』
『……嗯，好办法，这个锅我们就让别的家伙来背……』
就在这个时候，被秘酒随意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接到了一个图片短信。
『好想拥有超能力！』
短信里这么写着，顺便还附了一张摆出『面对疾风吧』姿势的红发少年的照片。
『高斯格罗斯，你觉得这位看上去活力十足的笨……石田一羽怎么样？』
秘酒将手机屏幕对向高斯格罗斯，问道。
『嗯，可以考虑……』
老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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