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下,朋友——请停一下!】
……
爱丽丝一愣,她只是想借由能和一切具备灵性之物沟通的‘泛灵交流之术’的劝黑鸟停下自杀式行径;而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吐出的、类似鸟鸣的声音,却是鸟语版本的大秦话。
心在思考,手的动作倒是不慢,迅若雷电的探了出去,以恰好的力道抓住黑鸟而不使其受伤。
【杀了我……快杀了我!】
黑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毫无意义后,但牠还是持续不断的挣扎,翅膀不停拍动着,同时用喙尝试啄伤爱丽丝,却总是被回过神来的猎人少女成功回避。
【我救活你,可不是为了看着你对着我秀一波花式自杀,鸟儿。】
爱丽丝按捺着心中渐渐浮现的急躁,耐心的说。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你注意到你身体的变化、你现在的力量了吗?对,你现在还很弱小,但终归是变强了……你不想亲自去找那个杀害了你孩子的人复仇吗?我可以给你力量,相对的,你必须为我效力——至少直到你完成复仇为止。】
编不下去了,想说服这只鸟的理由想到快要大脑炸裂的爱丽丝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过孩子、也没有熟识而年龄差距较大的晚辈,更不是一只鸟,难以用人的心态去理解鸟的思维。
如果这只鸟还是不想活,爱丽丝也不好意思拒绝,会干脆的扭断鸟脖子,再埋到后院的土里;至于复仇的代理,爱丽丝虽然心情沉重,但还不至于为了一只区区的鸟对同族刀剑相向。
当然,会虐杀无害的小型动物的人,在雅楠这种地方,其精神的异常很快就会转化成使人堕入嗜血欲望之中的疯狂,使之成为必须被消灭的危害;到那时,爱丽丝也不介意用螺纹手杖教教那家伙‘尊重生命’在各种语言中的写法。
【喂,还醒着吗?】
爱丽丝呼唤了声,接着用左手向尤瑟夫卡比了个‘麻醉剂’的手势;接过女医生递来的针筒后,她看着自己放开右手的瞬间,黑鸟突然暴起,扑向她的眼睛——然后一针扎进了鸟腿。
“呼……看来暂时是结束了,尤瑟夫卡。”
对爱丽丝又展现了一个疑似能和鸟兽之类的生物交流的新能力这件事,尤瑟夫卡没有太惊讶,雅楠这地方什么没有,能人异士特别多,她早就见惯了;而爱丽丝又是孤身一人来到雅楠的,没有让她只能独行而非与伙伴同行的特异之处反而说不过去。
现在她在乎的,是黑鸟的状态。
女医生剪了几段医用绷带,将黑鸟的翅膀和脚缠好防止其自杀行为,忧心的问:“爱丽丝,你……能和牠交流,对吧?牠还好吗?”
“我不确定。”
爱丽丝脱下外衣,将黑鸟在挣扎的过程中掉下的羽毛收集好。
“但……并不是没有努力的机会。”
——————————
数日后。
这几天下来,爱丽丝好说歹说,总算是打消了黑鸟的死志,并一时兴起的以培养动物伙伴为目的,照三餐给黑鸟喂血;等到黑鸟的体质足够强韧时,再给牠来一次将牠的力量强化到至少足以比拟那群鸟版伏地魔的程度的血疗。
既然都当了猎人——虽然不是艾O拉斯的——怎么可以不带小伙伴?
自从几天前的猎杀之夜结束后,爱丽丝就一直待在诊所内,做着助手的工作;相比成为猎人之前,成为猎人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变化,无非就是每隔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需要熬夜而已。
“记得一定要按时吃药、规律生活,然后找尤瑟夫卡或其他医生回报……血疗好归好,但也不能因此而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向一个似乎只进行过一次血疗,自身的体质并不是那么优秀的小女孩例行的告诫一番之后,爱丽丝将手中一袋包装好的、数天份量的药物递到那小小的手心中,接着便开始等待正在替另一名病患诊断的尤瑟夫卡的指示,拣选药丸或准备血疗用具。
小女孩乖巧的点头,然后打开诊所的门、走了出去;然后,门没有立刻关上,一名穿着黑衣、披着用乌鸦羽毛做成的披风、头戴在靠近下颚处向前翘曲的金属头盔、腰间别着一把弧刀的猎人走进诊所。
注意到动静,爱丽丝下意识的转过身就要喊出‘欢迎光临’——她转过身来后看见的人的打扮,将她的声音堵在喉咙。
该死……该死!
为什么该隐赫斯特的血鸦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雅楠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找上这间诊所?
“新晋猎人爱丽丝?”
“……正是晚辈,您是?”
披着鸦羽斗篷的猎人从斗篷内侧的暗袋中取出一张邀请函,递向爱丽丝,说:
“你可以叫我血鸦——这是一次聚会的邀请函,如果你有兴趣加入猎杀污秽之血族的正义事业的话,按照上面的时间和地点过来参加聚会。”
至少现在还不是敌人吗……爱丽丝有些胆颤心惊的想着,走了过去,恭敬的以双手接过邀请函,好奇之下,又问:“为何是晚辈我?”
“妮莉和亚弗烈德都曾向我提起并称赞过你,我相信他们的眼光——你有值得重视的天份,年轻的猎人。”
血鸦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诊所,没再多作逗留,那股令爱丽丝觉得浑身发寒的不祥氛围也随之消失。
——不,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不详氛围’存在,仅仅是爱丽丝被有关‘血源诅咒’这个游戏的记忆给限制住了,下意识的在遇见与玩家操纵的异乡猎人敌对的该隐赫斯特的血鸦后,不自觉的将自已的思维带入了那段记忆中。
只是打扮恰巧相似的人……只是相似而已……
“爱丽丝?”
安抚完因为血鸦的出现而有些受到惊吓的病人后,尤瑟夫卡呼唤了不知是处于迷茫还是什么状态的爱丽丝。
这时,停在桌上、无精打采的黑鸟突然拍动翅膀,飞到爱丽丝的头上,啄了啄少女的头壳。
【人类,你的同类在呼唤你。】
接受了爱丽丝喂食的血、又有良好伙食供应养分黑鸟的体型在这几天内增长了不少,体长已经长到了和大多数广为人知的猛禽差不多的程度,但体态较为纤细修长,看上去比那些掠食性的鸟类之王少了几分鸮、雕的凶猛威武,多了几分鹭、鹤的优雅美丽。
听到正在被自己驯服中的动物伙伴的呼唤,爱丽丝暂时摆脱了对她根本无法战胜的血鸦的恐惧,回头向尤瑟夫卡解释道:
“……说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可能被那个老前辈的气势吓住了。”
爱丽丝走过去,将毛巾在水盆里弄湿、拧干,再放到病患的头上……很多诊所的常客都知道爱丽丝成了猎人,而虽然猎人因为职务的缘故,除了隶属教会者,他们向来受到雅楠人的歧视、畏惧;不过,爱丽丝又因为颜值颇高的外表、再加上耐心的向尤瑟夫卡学来的照顾病人的技巧,反倒没有受到排斥。
“爱丽丝……其他猎人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病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也是诊所的常客,长年为外出拜访亲友时,留在家里的丈夫兽化、杀掉孩子后再被猎人处决的幻象折磨,因此有比多数雅楠人更频繁的接受血疗以缓解这份痛苦的习惯。
妇人在爱丽丝来到诊所后,一开始本来也是以‘民风纯朴’的雅楠人特有的‘热情好客’对待这个年轻的异乡人,但后来随着到诊所看病时少女耐心的照顾,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甚至将对若还活着现在应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的感情投注在她身上。
猎人是雅楠这座城市的守护者,同时也是雅楠人的梦魇,因为他们被赋予了屠杀出现兽化征兆者的特权;甚至还有伪装成乞丐等贫贱者的猎人,只要他们觉得,就能抓着任何一个也许只是得了多毛症和狂犬病的人在大街上砍了。
妇人不希望爱丽丝继续待在这个几乎人人都是神经病、疯子和魔鬼的群体中,如今见到少女对来访猎人的反应和她类似,便怀抱着些许希冀的想要劝其远离猎人这个行业。
“可怕……说不上可怕,不过,偏执狂特别多就是了。”
爱丽丝转身,接过尤瑟夫卡写的一张小单字,准备给老妇人抓药。
偏执狂……哪个拥有信念的人不是偏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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