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这边的四颗眼睛,与对面那各式各样的眼珠子对望着。
而我不需要转过头,我就能感受到我身旁的米莉,正蓄势待发着。
我感受到她的体温......
不停上升......
没有顶限......
这很明显是她要失控的前兆,感觉她随时会进入「血王模式」,得阻止......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宇翔,但是你不需要担心。」米莉双手握拳,咬着牙切着齿,说:「我很冷静,我现在比我以往还要冷静。」
哪里冷了,我怎感觉越来越热。
不过仔细想一想,她要是真的想发疯,我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是吗是吗,从上次轰炸之后的观察,看来鬼族之王真的不在这里了。」
眼前这名握着不详的无脸面具、控制着周围妖怪、最近集体死亡案件凶手、炸我们家的人......面无表情,而且开口并非打招呼,也没有因为自己行迹暴露惊慌失措,只是淡淡的说:「失策失策,如此以来,不但我做了白功,还暴露我自己。」
「你找鬼族之王有事吗?」我问。
「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凶手叹一口气,道:「只是看他是一个麻烦,想清除掉而已呢。我派出的卧底......唉,真不想提到她,她不只弱,也带给我麻烦.......我从那里得到了鬼族之王的消息,我本来是不信,结果在进行『实验』时,把他引出来了......」
「那个老妖头是何等人物,你这不知道是什么畜生脑袋的,自己如何称呼他,应该知道他的能耐才对吧?」米莉开口。
「喔喔?」那名凶手露出惊讶神情,说:「虽然我早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但我却一直不知道原因啊?」
「你身上贼她妈臭死人!怎么能够不知道?」
「原来如此。」这位凶手......也就是兽人,她点点头,表示了解的说:「这种辨认方式,除了我万兽族的狼首族人以外,应该就是只剩下『吸血鬼』......妳之前追的样子,更可以确定。」
「那有怎么样?知道自己即将死在什么身上让你比较安心吗?」
「如果我等一下确实要死,确实正如吸血鬼说的。不过现在的我不适合说这种话。」兽人露出一抹微笑,说:「因为这种有关于死亡的事情,和胜卷在握的人无关。」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身旁站的妖怪多一点,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嚣张?」
那名兽人,依然摆着微笑。
感觉他并非不小心让我们找到他,而是他本来就是要让我们找到一样,不然就是哪个都无所谓。
还有,他那手上,一直让人在意的面具.....
「莫非,你手上那个面具。」我猜测:「就是『阴气』?」
「啊啦,啊拉啊拉。」兽人叹道:「看来待在鬼族之王底下,知道的事情也会比一般人还多呢。」
「你刚才说的『实验』,就是原始狮魂那一次。因为那一次是夜祥唯一一次明显暴露自己的一次。」我问:「不过我是不明白,夜祥那时候遮住了样貌,你却认的出来。」
「鬼族之王的特征,很多人都知道。毕竟是族之大敌,我们自然是严恶的、充满仇恨的流传着。」
看来夜祥他以前惹不少人啊。
「你跟这混帐聊什么天?宇翔!」米莉道。
「你不是说你很冷静吗?」我问。
「你他妈是冷静过头了!你知道......」
「我知道。」我看向他,冷静的说。
我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米莉听我说的话之后,才稍微缓和了她那不断膨胀的情绪。
「若你们能够冷静下来,好好谈谈,我非常高兴。」兽人虽然他的人样长着一张粗旷的脸,脸上笑容却近乎女人纤细。他说:「有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深得我心,我非常喜欢这句话。」
我不管她说些什么,也无视掉米莉的哼声。我问:「接米莉的问题,你明明知道夜祥的身份,所以也知道实力才对,为什么还敢打算攻击?」
「这位人族小朋友,你这是什么蠢问题?」兽人道:「因为我有了杀死他的能耐,我才敢攻击的啊。」
我看向他手上的面具。
阴气……
我没有实际见识过阴气的威力,只听过夜祥对他来说「很夸示」的说明其危险性。但是,这东西让陈夜祥都紧张到离开家里寻杀,而且好像四万年前那场「百族迁移」大事件的主要原因,好像就是他手上的那个……
现在看到眼前的景象,那名兽人将那面具举到与他的头同高,而在场的妖怪群们不像往常看到的暴躁,也没有如往常胡乱嘶吼,而是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叫的看着那块面具。
「人族小朋友啊,既然你问我,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兽人问:「你觉得,现在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
「变化?我没思考过这问题,我才十六岁怎么会想这种事情?」我没有对他的问题多做思考的说。
「哈哈哈哈哈!年岁可不是代表着你应该思考什么问题的资格啊!」兽人哈哈大笑之后,认真道:「我告诉你未来必定发生的事情,接下来的世界!会改变!」
他这句话道完,我心中并没有什么疑惑,或者不相信。
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开始改变,从妖怪开始不断窜出来开始,这个世界早已经开始与以前人类安然和平的时候慢慢脱轨了。
「那么人类小朋友,第二个问题。」兽人席地而坐,面具依然举着,呈现悠闲态势,说:「我知道鬼族之王之所以离开你们,是因为要找我……或者说手上这块的里面东西,才离开你们的,但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在这里稳稳杀人,他却离开了台湾吗?」
「谁知道啊?」
这问题被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奇怪。
「你看到我眼前的迹象了吗?这是这一块面具的其中一种功用。」兽人说道:「这块面具除了可以轻易的轰烂你们的家,还可以主导着妖怪的神智……严格来说,这并非操控神智,不过这不重要。」
「所以呢?」见他没说重点,我有些没耐心。
「看来你们的鬼族之王,对我也只能捕风捉影了,哈哈!「随便让国外控制之下的妖怪爆走,鬼族之王就傻傻地跑出去了!哈哈!我以为这朝会没有什么效果,没想到出奇的好啊,看来我高估了鬼族之王,恩……」兽人大笑之后,看到我没有什么反应,觉得无趣的说:「给点反应嘛,你们两个。」
「……」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你问完了吗?」
「是的,换你……」
「那我们话已经说完了呢。」
我二话不说,拉开圆筒形背包,抽出「莉莉丝」。
刚才我忘记说了。
其实我从见到这位凶手之后的情绪,可以夸口说不输于米莉激动。
「喂喂喂喂喂!小兄弟!」兽人急忙站起道:「都说了君子动口……」
「君子他妈到底是谁?很强吗!」我对米莉道:「杂鱼拜托了!米莉!」
「『吸血鬼古拳法.赤刃岚风』!」
米莉在我拜托之后立即大吼,他朝自己两大腿深深划出一道大伤口,然后兽人两侧的妖怪群各扫一腿。伤口喷出的红色血浪,随着扫腿形成半月形红色大飞刃。
因为这攻击实实在在,两侧妖怪反应不及,身体直接被那红色飞刃切成两半,在场的妖怪就这样轻轻松松清除干净。
当然,我并没有站在原地呆看米莉表演,我四肢「血脉冲」启动,举起「莉莉丝」朝兽人冲杀过去。
那兽人见,紧急之际,伸出空出的左手,精准地抓住我横批出去的刀刃。结果刀刃再切入他的手掌时,有如切水一般,轻易的切透过去。
「什……」
我不管他怎么惊讶,举刀继续追砍,他一连两次向后蹦跳躲过,并且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我看你还是现出原形比较好。」我说。
「不必!」
那兽人将右手的面具,往自己的脸上一戴,但没戴过一秒多,便将其摘下,再摘下时,他脸却面露痛苦之色。
接着……
「噗呼──」
他朝我们用力一吐,一大坨比火灾时冒出的黑烟还要漆黑的烟就从他的口中喷出来,朝我袭来。
「宇翔小心!」
米莉大力抓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后拉,嘴里则是用力一咳,咳出一块血球,那血球快速的在她嘴钳凝聚,一声尖啸将其朝黑烟射过去。
我还记得,那血弹炸开的威力十分夸张,炸开来产生的风压可以把整个人吹飞。
不料血弹和黑烟相碰在一起时,并没有发生爆破,而黑烟则是开始收起,包住血弹,然后一起烟消雾散。
「怎么回事!」米莉见自己的得意绝技被轻易解掉,大声道。
刚才那就是……阴气?
而那名兽人见此状况,并没有露出沾沾自喜貌,而是一脸疲惫,彷佛刚才瞬间老了十岁……
不对!
现在不是原地思考的时候!
「去死!」
我举剑,这次连同阳气推进也用上了,朝兽人喷跳过去。那兽人收起面具,继续往后跳,跳到最后面的墙边,撑开脸上的疲倦,哈哈大笑,道:「就以现在状况为始吧!世界,即将改变!时代,开始演进!」
笑完,兽人那没有被砍断的右手指甲突然产生变化,手指前半截变得有如野兽一般,指甲也变得尖锐。他将手指插入石墙中,然后开始熟练地爬起墙来,没多久,他就快要上顶了……
「站住!」
米莉一声大吼,便朝那兽人一蹦跳过去,举起血红发亮的拳头准备就这样打过去……
「吼!」
从墙上顶端,突然冲出一只原始狮魂,就往向上冲飞的米莉扑过去,一狮口就咬住了米莉准备挥拳的右手臂,连人向下带。在原始狮魂落地之后扭头向前跃起,硬深深将米莉的右手臂扯下。
「米莉!」
「不用!我来!」
我大喊着,并且转移目标,准备砍向原始狮魂,但被米莉阻止。她大声喝道:「『吸血鬼古拳法.肉体炸弹』!」
在声一道,原始狮魂嘴里咬着的手臂突然轰然巨响爆炸开来,直接把它头颅炸的粉碎。
之后,米莉站起来,一手盖住右手臂缺口,尝试阻止那不断涌出的血。
「没……没事吧?」我担心的问。
「借我。」米莉说:「借我你的血。」
这要求我听了自然就懂,我立刻拉下我的衣领,露出肩膀,米莉见了也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嘴就咬了上来。但她现在并没有用之前那种「享受」的吸法,而是单纯暴力的,虎齿刺穿我的皮肤,用力吸一大口,就松嘴了。
「够了吗?」
「非常足够……」
「怎么回事?」
突然旁边有一个耳熟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贺清玲还有它的小队人。贺清玲道:「发生了什么?从外面都能感受到动静……米莉姊?妳的手……!」
「妈的。」米莉看到突然多出这么一坨人,低声骂道。
不过还好贺清玲既是知情人且又是懂得厘清状况的人,她知道米莉等一下要做的事情不能让一般人看得太清楚,赶紧转头,摆起脸色,对身后团员令道:「你们几个,去看看周围,了解状况。」
「「「「是!」」」」
那些团员听完马上动身,离开了对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没事吧?米莉姊?发生了什么事?」贺清玲见自己队员离开,才换上担心的神情,跑过来问。
「没事,还好清玲妹机灵,接下来……」
米莉放开遮伤口的左手,做出全身出力状。缺口随着她发力慢慢的不再喷血,最后血不再流出之时,米莉一声大叫,一条整只红色的右手臂就像本来就藏在身体里面一般突出来,接着米莉用力一甩,右手臂红色部分宛如火焰燃起,然后随燃烧而去,她原本的右手臂就这么长回来了。
「这是……」贺清玲虽然早就听说过米莉吸血鬼那变态至极的再生能力,但如今却是第一次现场见到,忍不住呆了。
「宇翔,上次我不冷静,我自认是自己的错,所以我这次听你的。」米莉扭扭自己再生回来的手臂,说:「我去追你拦不拦……」
「那我问你问过的问题。」我说:「家被人炸了,难道你不想要找他算清楚吗?」
米莉听了忍不住扬起嘴角,然后双脚一蹬,便直接越过那道刚才兽人爬出去的高墙。
「清玲,妳怎么来这里?」我问。
「我刚好经过,而且这里动静这么大,我当然会进来看看。」贺清玲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米莉姊伤的那么严重?」
「我们找到妳和我们要找的……东西啦。」我说。
「真的?那……现在要怎么做?」贺清玲惊道,说:「看米莉姊的身手,应该是追得上。」
「是没有错。」我说:「但是那个兽人,感觉不是体力派的而是谋略派,而且它看起来就是熟知这里的地形,而米莉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除非米莉可以更耿直一点,一路上把路过的房子大楼全部拆掉,这样找就没有问题……」
「这怎么可以!」贺清玲听了道。
「我就是烦恼米莉知道这样做不可以。」我叹道。
「你啊……唉。」贺清玲原本想要在这是说些什么,但后来改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所以我可能等一下也会跟着追上去,看有没有米莉追漏的地方。」我反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那当然……」
「团长!」
一名行影团团员打断了贺清玲,匆匆忙忙跑进来。
「什么事?」贺清玲略摆起威严问。
「外头……外头……」那名团员颤着音,道出这番严重消息──
「妖怪集体爆走了!现在它们群体冲上街,开始攻击一般民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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