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做志工。
以前还是学生的我……怎么这么说感觉我有一把年纪了?还没休学的我,学校举办不少志工活动,理所当然的我都没有参加。
我不想参加这些活动绝对不是抱着多么好的想法,所以我就不解释我为何不参加了。
我接受着某一名不认识,但似乎在团中有地位的行影团团员指挥,从车上餔停班一包包的物资,送往灾民避难所以及各家医院。
「那个……」那名指挥人跟我说:「请你把这个这包食物,送到OX医院那里好不好?那里不少家属在那边,可能还没吃饭……」
不知是否经历那一战见证过我的实力,他虽然地位较高对我说话却很恭敬。
……不过那家医院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啊,算了,反正不能拒绝。
我点头之后,搬起一大箱的便当,开始徒步前进。
现在路上的情况,不适合坐车,只能走路啊……唉。
这东西说实在挺重的,他们该不会把我当作有强化过的人类啊?我虽然拥有一些怪招,但本质上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啊。
搬到医院之后,在自动门打开时走进去。医院大厅现在异常拥挤,不少人站着看起来十分焦急的走来走去。大家的心清都不是很平静,因此这里各种声音都有,使现在这里显得吵杂。
我原本想要找一下这里有没有行影团的成员来发放便当,但我怎么在人群中寻找,都找不到穿着黑色武术服的人。
……
……我实在不想要做这种事情啊。
「这里有便当!请还没有吃午餐的人!可以过来领!」
我的喊声窜过吵杂声,入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众人听到之后,都转过来看我一眼,并且面面相聚,就是没有人出来领便当。
唉……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干这种事情啊。
之后,我这样重复喊了两三次之后,依然没有人上来,差点脱口抱怨「拜托你们能不能给点面子」之时,我突然想通了什么。
「这个便当是慈善机构捐赠的,不用钱,还没吃午餐的可以过来领!」
虽然这便当是不是来自于慈善机构的其实我不清楚……管他的!
果真,这么喊之后,开始慢慢有人上来领了,这也没什么,遭遇过这种事情,金钱问题当然会注意。
没多久,领便当的人潮散去,而箱子内却还留有一盒。
「还有人想要便当吗?这里还有一盒喔。」
看见大家不是缩着身子休息,不然就是埋头吃便当,没有人理我,所以我决定不再说些什么,不管他们是否听到的喊道「吃完的便当盒丢在这箱子里就好」,便拿着剩余一盒的便当离开医院。
到时候找人来收拾吧,我不想再管这个了。
重点是现在这一盒便当该怎么办?吃掉吗?话说这边当跟我今天在饭店里吃得一模一样。
我按原路往回走,边走边思考。
对了,不知拿这个便当给米莉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她消消气。米莉爱吃而且不太追求质量,这边当应该是合适的。
得出此结论的我,开始打算就这么走回饭店,打算看看一个便当能不能使我和米莉和解,然后在适当时间回到志工岗位。
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一个地区,所以有一条路可以避开人回到饭店……
「呜……」
一名小女孩,单独一人,孤单坐在一处被摧毁的公园里一张已经歪斜的长椅,哭泣着。
走失的小孩?行影团的人难道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吗?
我看她的脸,满脸泪痕,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刚才经历过大哭一样。现在哭累了,所以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的气势。
不过现在要怎么办啊?
要上去帮忙吗……这可不符合我的个性。
要就这样忽视掉吗……可是都已经看到了,这样好像又有点说不过去。
我站在原地,苦思着我对这状况该做些什么反应。
「爸爸……妈妈……」小女孩用微弱的声音,说:「……你们在哪里?」
唉。
我叹一口气,走向前。
「妳怎么了吗?」
「呜……」
小女孩看我一眼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露出惊恐之色,跳下长椅一途离开。
「喂,我再问妳话!」我赶紧拉住她,口气很不善的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女孩见我稍微露出狠像,又开始哭起来。
我还以为妳哭累了呢……
「别哭了,我又没有要害妳,干嘛看到我就跑走?」
「呜……」小女孩缓和一下情绪之后,说:「妈妈说……妈妈说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走……」
我又没有要带妳去哪里……不过,这样听来,这小女孩的家庭教育做得不错。
「妳爸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爸爸妈妈他们……」小女孩说道:「我们家里跑出了妖怪……爸爸妈妈让我从后门离开……说是要打死这只妖怪所以让我先走,让我先到这边等着他过来……」
「妳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
「我妈妈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在工作……而我爸爸是老师……」
唉。
我听了心头冷了几度。
一般人士没有办法打赢妖怪的,看来……
不过,昨晚情况是这大区域都有妖怪,他们放心让小女孩出来,可能他们家里是在第一时间爆发事件,所以对外面情况没有了解。
「妳昨天晚上就在这里,对吧?」我又问:「妳躲在哪里?」
小女孩看我一眼,指向公园里的沙坑上的小山洞游乐设施,说:「那里。」
……
这小女孩还真是幸运啊,在我看来,那小山洞可一点也不安全……不过,其实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总之,我带妳去避难所集合。」
「不要,我爸爸妈妈说要我待在这里。」
「我说啊,妳爸妈早就已经……」我感觉对这小女孩直接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于是改口说:「妳爸妈可能已经早就在避难所那边了!」
「我爸爸妈妈说会来这边找我!」小女孩对我道:「我爸爸妈妈从来都不食言,我不能随便离开,我不能让我的爸爸妈妈找不到我。」
「……」
这小孩我是劝不动了。
怎么办?来硬的吗?
我现在是我年纪步入少年时期时,第一次面对小孩。见这小孩那么不顺从我意,让我的耐心快速失去。
不过其实想想也是,一般人比起一个第一次见的人,会更听自己父母亲的话,我也不是如此吗?
我这么想之后,不耐烦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问:「难道妳就这么打算一直待在这边,等到妳爸妈过来?」
「对!」
「要不要……」
「不要!」
「让我说完!」我烦躁再起,道:「妳先跟我去避难所那边,然后我会请人通知妳的爸妈去避难所……」
「不要!」
小女孩叫到双颊通红,气鼓鼓的样子。
我听了差一点冲动想要直接打晕他然后把她拖回去,但刚才的想法冒了出来制止我,让我不再想要鲁莽行事。
算了,随便她吧,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在歪斜的公园长椅的一个边角坐下来,说:「吃了没啊?」
「我不饿。」
「那就是还没吃。」我将原本预定要给米莉的便当递过去,说:「吃。」
「我说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我当然没有相信她的话,因为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听到肚子再叫的声音,不过我没有当场戳破,而是说明:「听好了,不管有多不饿,早饭是一定要吃的,妳既然已经错过了早饭,那现在更要吃。少废话。」
「我爸爸妈妈说不能随便拿陌生人给的东西吃。」小女孩对着我大声道。
「……」
这家庭教育太过良善让我有点苦恼啊。
「这不是我的,这是行影团弄的。」我随便说:「要是吃了拉肚子,我可以帮你告他们。」
「行影……团?」
「对,行影团。」
行影团现在再台湾有绝对性的知名度,这小丫头不可能没听过。
「……恩。」
没想到报上这个名字,这丫头就乖乖听话了。她伸手接过便当,并且开始弄开绑住便当的橡皮筋。
「我这里只有筷子。先说啊,不会用筷子我也不会喂妳,自己想办法。」我将筷子也递过去。
「我已经十一岁了!我会用!」小女孩气呼呼的大力接过筷子,并道。
不,我可不知到现在正常孩子是几岁才会自己用筷子吃饭。而我的话,我在有记忆时,大约两、三岁左右,就已经被陈夜祥训练会用筷子吃饭了。
我就这样看这丫头打开便当盒,拿起筷子,不再装矜持的大口大口吃起来,我则是看她在夹起第一口饭时,就将视线转移到其它地方。
再仔细看了一下这边之后,我发现这里正是平常行影团集合的公园,虽然圆形已经被毁于大半,不过几个特征还是看的出来。
这丫头的爸妈叫他来这边,莫非是知道这里实际是什么地方?我想有可能,只是有可能而已,或许她的父母是行影团的人,才让小女孩来这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爸妈应该算是有能力处理妖怪的,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还活着。
「大哥哥。」小女孩边吃边问:「你是行影团的人吗?」
「不是。不过硬要说的话,算是志工吧。」
「喔〜大哥哥是好人吗?」
「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一般会不为自己能获得什么,出手帮助别人的人,那种人就是好人。」小女孩说:「这是我爸爸跟我说的。」
「喔……」我抓抓头,说:「虽然我现在做志工,但是我可不是出自于本愿,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出来做这种事情。」
「可是你现在还不是出来了吗?」
「那是出自于一些无法忽视的原因和无法抵抗的威迫,我才勉强自己出来做这种违背我本心的事情……」
「一般不怀好意的人,都会隐藏自己不好的一面并且表面摆出善良模样;而会隐藏自己善良一面,背地坐着好事的人,那么他一定是个好人。」小女孩说:「这是我妈妈跟我说的。」
「……」我看着小女孩,说:「我先不说,我可以确定,妳爸妈是好人,妳要珍惜。」
如果还活着的话……
「当然!还用你说!」小女孩开心道完,咬一口香肠。
……肯定还活着吧,我的直觉。
我就这样盯着看小女孩吃便当,看会儿之后,注意到某点的我开口:「喂!」
「恩?」
「四季豆和青椒不要把它移到一旁不吃,妳爸妈没交过你不准挑食吗?」
「可是就很难吃啊,你没看到它们都是恶心恶心的绿色……」小女孩表情难看的说。
「什么恶心,你知不知道,绿色可是世界公认代表『健康』的颜色,抗拒绿色的人,就是拒绝健康!懂没!」
「不懂!我只知道很难吃!苦得要命!」小女孩叫道。
……就说这小丫头。
不过,或许是当时还是小孩的我,味觉就已经有所不同,才无法理解这丫头此时此刻挑食的感受吧?
我跟他一样大约十一、十二岁的时候,同年龄讨厌吃的一些蔬菜,基本上都是我爱吃的食物。而也在那时候……虽然这样好像不好,我品过咖啡的味道,而且是充满苦味的黑咖啡,但我那次我就认为,咖啡是一个很好喝的饮品。只不过现在很少喝,因为我知道我喝咖啡之后,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算了,不吃的话就留下来,放在便当盒里给我。」我不再勉强她的说。
小女孩听了没有说什么,没有点头之类的反应,继续吃着便当,依然把里头的四季豆与青椒拨到一旁避开不吃。再饭、香肠和麻婆豆腐吃完之后,就合上便当盒,然后递给我。
我接过便当盒,然后捡起她丢置地上的橡皮筋,将便当套上。
「走吧。」我站起身说。
「去哪里?」
「你家。」
「我爸妈说要我留在这里。」小女孩固执地说
「那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说:「我自己去。」
「……你为什么要去我家?」
「确认。」
昨天妖怪数量无法估计,即使现在状况安定,也不能确定已经没有妖怪了。而且……
我想确认一下这丫头的父母怎么样了。
或许她的父母早就已经被送到行影团那盖着白布的地区之中,但是……我觉得我要去确认,应该去确认。
我自己有自己的认为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但是某个时候,总会冒出奇怪的想法,然后驱使我去作出一些违反自我常里的举动,或许现在就是那「某个时候」。
「这样的话,我也要去。」小女孩跳下长椅,说。
我看向她,说:「你不是说你要在这里等吗?」
「……」
看来她就算在听话,再怎么相信,心里还是很不安啊。
「走吧,妳带路。」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了小女孩她家。
……看来是一栋平房。
现在这个家还看得出来是一栋房子,只不过现在这栋跟其它间比起来,好不到哪里去。
「爸爸!妈妈!你们在里面吗?」小女孩大喊。
房子里没有响应,沉寂的诡异,诡异到感觉……随时都会有东西……。
「爸爸!妈妈……」
「嘘。」
我直接用手遮住小女孩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大喊,同时也不让他走进去。
里头有异味,而这异味因为最近真的遭遇太多了,异常的熟悉。
──血腥味。
蹦!
平房那块碎裂的木板门突然被破开,一只野狗大小,头部形状扭曲到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妖怪冲了出来。
「吼喔!」
那只妖怪,往战最前面,同时也是在场体积最大的我,咬了过来。
没带莉莉丝……
我下意识举起左手隔挡,左手臂被如此咬了正着,一瞬的剧痛让我眼眶忍不住泛泪,但体内阳气运转,疼痛迅速消除。
「啊啊啊啊啊啊!」嘴巴不再被遮住的小女孩,见到这突然的场面,看见我一瞬间鲜血四溅,吓得放声尖叫。
「退后!离开我!」我对她大喊。
……没带莉莉丝,那又如何。
我右手催起「血脉冲」,一拳直接灌在那只妖怪的身上,这招威力可是能打崩柏油路的,这只妖怪的身体当然无法承受,直接炸裂开来,里头乌黑带紫的液体四处飞溅,站最近的我首当其中被喷了一身,身穿的白色衬衫瞬间被弄得污黑。
我拔起那颗直到死还坚持咬着我手臂的头,看一下伤势……算了不看了,太惨了这个。
我一手抚住被咬的部分,象征性的止血之后,就往房屋内走去。
「我怕里面还有,别跟。」我对想要跟上来的小女孩说:「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叫。」
「你的手……不痛吗?」小女孩惊恐看着我那流血的手臂,问。
「我很耐痛的,没事。」
说完,我走进去房屋里面。
一走进玄关,那血腥味更加的重。
我保持警戒,一步一步慢慢移动,往客厅走过去。而在踏入之后,便看到──
唉,果然啊……
家具全部碎于一地的客厅中央,有一名女性倒在中央,鲜血看起来已经流干,而走近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颗头颅,身体已经缺失过半。
看到这场景,我心中只有一个疑惑:「这样的结果不是理所当然吗?为何我还抱着希望呢?」
我困惑一瞬之后,开始左右观察,确保是分针的只有那一只妖怪。
看来就是只有那一只了……
不该带那丫头过来的,这场面让她当场看到可不好,先打电话给贺清玲让她叫人过来,然后出去找个理由带她离开……
这么决定的我,慢了一步。
「爸爸……妈妈……」
那小女孩不听我的话,擅自走了进来,她爸妈的尸骨惨状被她瞧了正着。
她表情逐渐失神,彷佛在重复确认着,自己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实。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小女孩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被我拦住。
「我们先出去……」
「爸爸!妈妈!」
「我们先出去!听话!出去!」我吼道,强行抱起小女孩,往外拖。
「不要!爸爸!妈妈!」
「他们还有救!」我吼着连我都不相信的话试图安慰他,道:「他们还有救!我们得叫人过来!」
我一手拖着小女孩,一手从口袋拿出手机,单手操控拨出贺清玲的电话。
「喂?宇翔?」贺清玲的声音。
「发现尸……发现伤者!还有妖怪!」我遍拖着不断想要进去的小女孩,边说:「快派人过来!」
「什……好,我马上指派。」贺清玲问:「你没事吧?在哪里?」
「受了点小伤……好了别管这个了。」
接着,我将地方告诉贺清玲之后,便挂上电话然后双手把小女孩抱出这个家。
「爸爸!妈妈!」
「冷静……」
「呜呜……爸爸,妈妈。」
面对这情况,我该说什么?我该做什么?有谁可以告诉我。
本来可以避免的,因为我的失算,让一名十一岁的小女孩亲眼目睹自己父母惨死的画面……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抱住已经哭满脸的小女孩。
「先冷静下来……」
「呜呜……呜呜……」小女孩没有反抗,身体颤抖,嘴里依然念着:「爸爸……妈妈……」
「冷静,没事的。」我不停说着一般安慰时好像会用到的话,说:「没事的。」
「大哥哥……」小女孩问:「我爸妈还有救……是真的吗?」
我静静的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
刚才那句话,我也只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没根据话……不,根本不可能吧,不可能有救吧?
但如果这时还硬要说「是的,他们还有救」,到时让这小女孩期待落空,岂不是更加糟糕。
「妳……叫什么名字。」我没有正面响应问题,而问。
「呜呜……」小女孩将勉埋在我的肩膀,说:「……怡静仪。」
「是吗。」我说:「听好了,怡静仪。」
接着,我说出我内心的想法:「妳爸妈绝对是个好人,你的父母是个很好的父母亲。所以,你要一直记着你父母亲教你的东西,不要忘记。」
「……」怡静仪听我说完后,问:「大哥哥呢?」
「恩?」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刘宇翔。」我坦率说出。
一般我是不会随便跟别人说自己姓名的……反正,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就是了。
就这样不久之后,行影团的人真的过来了,他们安抚了怡静仪,并且把她的爸妈尸骨带出来。
两人当场确定死亡,无获救可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当面把这消息告诉怡静仪……反正之后也还是会知道。
唉,我不想再管了,这种事情。
反正不管那位名叫怡静仪的小女孩之后怎么样,也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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