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已经是第五十人了。
我从脚下的尸体上拔出已经被血液彻底浸红的短刀,趁着下一波攻势还没起来的时候喘了口气。
脚边已经堆满了被逐渐凝固的血液所浸染的数十具尸体,在莉兹的帮助下,总算是支撑到了现在。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本以为在解决肉眼可见的这群僵尸学生后,通往教学楼的路自然会打开……结果人数却始终不见减少,恶魔似乎一直在向这些包围过来的人群里增添新的伪造物,而且这群家伙一直在有意堵住通往教学楼的路。
这给了我和莉兹更多自保的空间,却也导致情况始终没能好转。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虽说莉兹为了“援护”而利用自己的力量拿出了之前克丽丝所用的那把手枪,但由于根本不敢仔细瞄准的关系,有好几次还差点打到了我的身上。
是的,没错,差点打到我的身上。
砰。
刚想着这件事,又一发子弹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
“喂!莉兹!你故意的吗!”
“诶?诶?我怎么了吗……”闭着眼睛的莉兹甩动着手里的枪,慌慌张张地问道。
闭着眼睛开什么枪啊!你想杀了我吗!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对着我开枪啊!”
虽说是有几枪恰好打中了向我袭来的家伙,但怎么看都只是因为对方过于密集导致的歪打正着。
“唔,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莉兹终于睁开了眼睛。
“就是因为不是故意的问题才更大了!你就没有其他方法吗!在被这帮伪造物杀死之前我都要先被你打死了!”
“能想到的武器就只有这个……”
“我不是让你再找个武器!架个桥直接通往教学楼之类的方法没有吗!”
“啊……对哦。”
“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进入教学楼而已。”
“嗯——”
恶魔毫无疑问也听见了我和莉兹之间的对话,在莉兹答应下来的同时,从另一头的街道上响起了熟悉的剧烈轰响。
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些拟造的“学生”不可能对我和莉兹造成威胁,这一次,恶魔将那个原本应该已经被克丽丝所摧毁的巨型怪物拿了出来。
果然再看一次还是会令人生惧……与高楼相近的身长,狰狞的面孔,人形的手脚,无论哪里都透露着刻意而为的可怖气息。
这样的外形,既然是出自于克丽丝的幻想,那么它会有拥有令人恐惧的外貌,显然是为了与克丽丝的“英雄之举”形成对比。换句话说,这是只为克丽丝而存在的怪物。
嘛,说到底只是幻想所造的东西,再度让其复活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即便是幻想,也理应存在因果才对。
既然恶魔把这家伙叫出来了,也就意味着——
“莉兹,你有办法解决那玩意吗。”
在因怪物急促的脚步而引起的一阵接一阵的小型地震中,我指了指朝我和莉兹的方向袭来的怪物。
由于其过于庞大的身躯,怪物的每一个脚步都会掀起块状的地板,以及留下一个土石的深坑,想必在它踩向我和莉兹的时候,我们也会被那一脚所轻易摧毁吧。
“唔……可能……”莉兹看起来有些为难。
“不行是吗,那正好。”
“诶?”
“在这等着就好。”
我注意到那些本应继续朝我袭来的“学生”们都停止了行动,像是有意避开危机似地与我和莉兹保持着距离。
果然是这样。
那,结论是显而易见的。
“听好,莉兹。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无论情况有多危急,都‘绝对不要反抗’。”
我丢掉了手中的短刀,站在了莉兹的身边。
“为什么……”
“如果你不想一切都在这里结束的话,就不要对此产生疑问。这不是为了寻死,而是为了让你我活下去。”
“……嗯。”
也不知道莉兹是不是真的能够相信我。
这是个赌博。
要与怪物缠斗的话,现在我和莉兹所做的事就真的会永无止境了,我们会为了与怪物抗争而不断地挣扎下去,直到力尽气绝为止。
这只怪物,是以克丽丝的幻想为模板的,而克丽丝解决它的方法,是利用宛如魔法一般的巨型长枪,恐怕是根据她看过的动画或者游戏里的某个设定延伸出来的东西。
换句话说,以这样的形式去考虑,正常人类所用的方法是“绝对”不可能伤害到这只怪物的,那样就失去了“必须由使用着魔法的克丽丝来解决”的理由,那并不符合克丽丝的英雄欲望。
所以,一旦我和莉兹开始对其反抗,结局注定会成为悲剧,除非依芮娅那里有什么进展,但那不是我可以期待的事情。而且说是让克丽丝考虑架个桥通往教学楼,可恶魔又不是傻子,这样的方法很难保证行得通。
因此,要解决目前的困境,方法就是,“不去反抗”。
即便我和莉兹被视为“侵入者”,“叛徒”,克丽丝创造出这个幻想空间的意义也不会改变。
这里是,“为了让克丽丝成为英雄”而存在的假想空间;那只怪物,则是“袭击弱者成为强大的敌人,再由克丽丝解决它以成为英雄”的道具。
之所以我认为这个逻辑能够行得通,是因为先前所看到的,那些伪造的“学生”刻意远离了我们的缘故,这一行为绝对不会是无意义的。
他们留在附近的话,假如怪物袭击我和莉兹的同时波及到这些伪造物,“克丽丝就必须出现才行”,因为无论是这些伪造的学生,还是这个伪造的怪物,都是为此而存在的,克丽丝没有出现来解决问题的话,它们,乃至于这整个空间都会失去存在意义。
那么,现在的状况下,我和莉兹去成为“弱者”就好了。
要达到这个前提,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手无寸铁,无力反抗,甚至没有反抗的意图,我和莉兹,将会成为绝对的“弱者”。
只要我们还存在于此,克丽丝就必须保护我们。
……话虽如此,一旦莉兹对我不够信任而产生犹豫,这个条件不成立的话,我和莉兹恐怕都会当场死在这吧。
但要破除现在的困境,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不然的话,就像刚才说的,我和莉兹会再度陷入与这些一个接一个出现的伪造物永无止境的斗争里。
巨型怪物已经近在咫尺,它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和莉兹二人怒吼着,咆哮着,口中逐渐聚集起了一道黑色的能量。
……拜托了。
在怪物口中的黑色能量炸裂开来,一束漆黑的激光急速朝我袭来的那一刹那,我闭上了双眼。
仅此一次,让我祈祷一回吧。
“该死的神!想让你家天使活着回去的话,就给我显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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