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屋檐遮盖了狙击手一大部分的视野,而严帆现在从窗口翻出去也不会被发现的。
可狙击手应该也意识到了,或许就在自己的落脚地点,就放着一个铁夹。如果不翻出去的话,也就没路可走了,严帆只好又像在超市里时那样祈祷了一下,咬咬牙,快速地翻了出去。
……万幸的是,这一次也安然无恙。
严帆首先是先用一只脚小心着地,另一只脚又踩在先着地的那只脚上。他向两边张望了一下,而一个冰冷的铁夹就躺在自己左手边。
严帆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应该也快要用尽了。毕竟加上超市里那次,这有好几条命都不够花的。
他缩在阴影里,即使严帆睁大了眼睛搜寻着,但依然看不到狙击手的位置。
严帆半蹲着,左手紧紧捏着背后紧贴着的墙壁。他现在感到些茫然,又有些后悔,似乎自己无缘无故地与那位可怕的狙击手较劲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嘿,小伙子……”
便利店不远处有一道用围墙围起来的仓库,不过在地震中坍塌了,仅仅只有围墙断垣颓壁了。而此刻的声音便是从那儿传来的,很小心地呼喊着严帆。
严帆向那儿望了过去,围墙后方探出了一个人的头,示意着严帆到他那里。
但是,中间的这一段路也是会让自己完全暴露在狙击手视野之内的。如果自己的速度一慢,那肯定就是一块活靶子。
“直接……跑过来。”
那个人又说了句。
没有办法了,坐在这干耗着肯定不行,严帆只好硬硬头皮,慢慢挪到了阴影的边缘。他能看见自己前方又是一个铁夹,严帆想到了注意,或许能骗过那个狙击手。
严帆用背包触碰了那个铁夹。
呯——
这是严帆意料之内的事情,这应该也是严帆唯一不反感的铁夹了。
——这下狙击手一定是发现有人在这里了。
严帆坐好冲刺的姿势,在他准备冲出去的一瞬间——他又迅速地把背包由下而上地扔了出去,而自己就紧跟在背包后面。
嘭——
那颗子弹打在了背包上,和自己擦肩而过。
好样的!
严帆此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命大的。不过还剩下一步没有做完,他又飞快地接住背包,俯下身子。
如果刚刚狙击手知道自己没有集中的话,那他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会有点慌乱的。又如果他以为那颗子弹真的集中了严帆的肩部的话,那就直接装作要倒地的样子是最好的了。
严帆在即将倒地的一瞬间,又迅速滑铲了出去,他握住前方的围墙,借助离心力将自己甩进围墙另一侧。
严帆还没来得及喘过几口气,就已经倚在墙上直冒冷汗了,今夜肯定是他一生里运气最好的时候,他相信这是没有“之一”的。
“这里面有围墙挡着,他看不见我们……”
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时,严帆才缓过神来,他立刻向自己的身边看去。
一位老人正坐在自己身旁,在月光里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清晰,左眼角的上方还有几个灰粽色的疤痕。头发基本已经光了。还有老人的眼镜算不上太大,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的眼神里尽是沧桑。
“你刚刚没被打中吧。”
“没有。”
“那就好……”
老人歪过头来打量了一会儿严帆,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不太自然,显得几分自嘲。
“看样子……你还不是太大嘛。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难道不知道狙击手的事情。”
“我……我就在这附近——当然知道狙击手的事!我……我是故意来这的,我看他不爽。”
突然听到问题,严帆慌乱地支支吾吾了几声,最后才勉强做出了总结性的话。
刚说完,严帆便立刻后悔了,他感觉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似乎把自己给描述成了很倔强的人。
老人“哼哼”地笑了笑,右腿稍稍地向自己曲了一下。
“现在罗因市里明白事理的人几乎都不会来这‘送死’的……我来这……是之前发现其中一个‘秘密通道’不通了,所以来看看情况。结果——”
老人指了指前方,严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井盖,上面被挂上了吊锁。
“然后,就当我准备解开它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了铁夹……幸好我早有准备,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不过这铁夹还挺猛的……膝盖以下基本全被震麻了。”
老人左腿的小腿以下部分,那里的裤子都显得比其他部分更加残破,老人的脚边还放着一层看起来软绵绵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抵住了铁夹,没有让它咬死了吧。
“之后我就被困在了这里,大概也有快一个小时了……还好看见你了,哼,我这把老骨头还很中用,我还不想死在这里……至少,能看到哨站外的太阳也好,地震瘟疫都挺过来了,死在这里也真是可惜了。”
严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老人说的话没错,甚至是罗因市里每一个人的真理,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意外。他慢慢低下头来,望着两膝之间那片狭小的地面。
——“你会开锁吗?”
紧接着刚说完的话,还没等严帆反应过来,老人便又开始一个新的话题。
——“不会。”
这个问题严帆还是很快能回答上来的。他没有发出“嗯?”的声音让老人重复第二遍。
“那好……我现在就教你。那把锁不算难开,你应该能行。”
老人交给严帆两片顶端有点歪锡纸,它比一般的金属感觉薄一些,但拿起来很稳很厚实。
“把这个斜塞进锁孔里面。”
现在老人是权威,严帆肯定是照办的。
“向上下轻轻来回挪。”
严帆小心地挪动着手里面的锡纸,任何一丝动静都不敢放过,耳里面因紧张产生的幻听都能让他停下来,生怕错过了打开它的最佳时机。
“还没到时候……别停下。”
尽管有老人的话,但严帆依然不敢动作过大。
咔嚓——
一声细微的轻响从锁孔里传出,严帆和老人都听到了,严帆的手轻轻抖动了一瞬间,但很快被他制止住了。
“好了,有一部分开了,继续这样,很快就可以了。”
这下严帆至少有了点自信,于是他按照老人的指示继续下去,期待着锁被打开的那个瞬间。
“现在试着旋转看看。”
严帆小心地旋转锡纸,他的手指紧紧捏着锡纸末端。
咔——
锁被打开了,严帆松了一口气,放松地把锡纸取了出来。
“不错,先离开这里,之后再把更细致的教给你。”
严帆拿下锁,打开井盖,又回到老人身边把他扶起来,两人一起再下到下水道里,最后在老人的吩咐下,严帆把锁又挂在了井盖里端。
老人的一只手搭在严帆的肩上,整个下水道几乎都已经从地震发生后就荒废了,所以这里面基本没有积水。不用担心突然摔一跤之类的事情。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严帆。”
“严帆呐……我叫伊万。你今年多少了?”
“15。”
“那这两年还真是苦了你了,明明正值这个年纪。”
严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四处张望了一下。
话说回来,严帆还真的没有想过,原来在罗因市的地下,还有如此庞大的道路可走,而且似乎只属于少部分人甚至只有老伊万一人。
不过现在罗因市至少已经很安全了,大概就算是下水管道也只是摆设之类的而已吧,或许以后的某种时刻会起作用也说不定。
“严帆,你有‘家’吗?”
“家”这个概念在严帆心里极其模糊,姑且现在就把它定义成“住的地方”吧。
“有啊。”
严帆很爽快的回答了。
“可以让我住进去吗……之前我都一直‘赖’在医院里,占那里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家里也只有严帆一人,而且另一个卧室也是空在那儿的,再搬进去一人自然可以。
“能啊,反正我住在那儿……”
话刚说了一半,严帆的声音就越变越小,最后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清楚才好。
之后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实质性的话题,周围的景色也是和往常一样,硬要说什么不同的话,周围都更显寂静了吧。
终于又回到了那个被严帆称作是“家”的地方,待在这里还是那么的安全,尤其是今晚,迄今为止,严帆在今晚,是最爱他的家的。
严帆趴在客厅的那个大洞上,任由挂起的风轻拂他的脸。
老伊万的腿差不多也可以移动了,他看了看这里,又望向严帆。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是的。”
“还有那个洞,明天我帮你补起来吧。”
“可这个也不太影响正常的生活啊。”
“放心,还是可以让你像往常一样看到这里的风景的。”
毕竟这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严帆当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现在就先睡觉吧,估计已经凌晨了。”
严帆“嗯”了一声,告诉伊万他睡的地方之后就回到了自己那个十五平方米的卧室里。
今晚他没有像以往躺在床上发呆了几乎一个小时才睡着,而是没有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这应该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晚,至少现在是他最珍惜自己生命的时候。
……
第二天是阴天,严帆一醒来便觉得自己肯定是睡过头了,这还是自己睡得最饱的一次。
一睁开眼,严帆就再也合不上眼皮了。
他走出房间,有那么一刹那,严帆觉得昨夜似乎是一场梦。
“现在还早呢……刚刚我去拿了些材料,把洞补好了。”
伊万倚在墙边,看着客厅里自己的“杰作”。
那个突兀的大洞被补起来了,首先是那些扎人的边边角角被削平了。然后在洞的上方钉了一层木板,木板和墙面中间牢牢夹着一层厚白窗帘,正好可以放下来遮住大洞。
如果想要张望外面的景象的话,就可以把窗帘拉到一边。遇到下雨或是下雪等恶劣天气的话,在大洞下方还盯了一块木板,中间的夹缝正好可以把窗帘的下端塞到里面。这样的话这里就更加安全了。
严帆忽然想起来去年的夏天刮暴风雨的时候,好不容易在卧室里躲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客厅几乎都被淹了……后来过了一整天地面才干得差不多。
关于这些的回忆他可一点也不想再回忆了。
伊万忙活了很久,实在有些太过疲劳了,于是不久他就去睡觉了,于是严帆就自己出去转悠了一会儿。
在那条小巷里,阿布杰什正坐在火堆旁摆弄着自己的大灰胡子。
严帆想向他宣布自己“战胜”了狙击手的事情,可最后严帆还是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了,他心里也稍微产生了对昨晚发生的事情的抵触心理。于是严帆就和流浪汉问了声早安就走开了。
至少现在,严帆也拥有了绝大多数人罗因市的大家的想法:自己一定要看到外面的太阳升起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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