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着娼妇的指引，我与娜莎顺着脏乱的小巷继续前行，直到出现娼妇所说的，门前有一株枫树的房屋。
哥尼斯的秋风不光可以吹起姑娘的裙角，更吹落了一地枫树的金黄。
拥有细密脉络的枫叶静静的扑在小径，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长靴踩在厚厚的一层枫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竟有安逸的感觉。
看着矮小居房的门牌上‘莉莉.赫伯特’的名字，我理理身上的长袍，轻轻叩响了门环。
“你们快滚！我已经把钱都还给你们了！休想再从我这得到哪怕一枚铜币！”
故乡的爸爸妈妈，异世界的居民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显然，莉莉好像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些人，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娜莎在旁边窃笑，我有些尴尬的出声道：“我的朋友莉莉.郝伯特哟，是我。”
良久没有回音，我想再次叩响门环。
这时，厚重的大门拉出一个小缝，一只窥探的眼睛打量着我，我微笑着眨眨眼。
“吱呀。”
令人牙酸的开门声，莉莉将大门推开，一脸惊喜地说道：“哦！博尔顿先生，您竟然找到这来了！”
我佯装生气：“我的朋友哟，难道你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吗？”
“啊！当然可以，快请进！”
紧跟着莉莉的脚步，我与娜莎走入她的家中。
狭小的空间，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简单的家具，除了桌椅与一张小床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真是抱歉，这地方那么寒酸.....”
莉莉窘迫地弯弯腰，仿若是她犯了错。
三人在她的屋内确实显得拥挤，我反客为主，率先坐下，娜莎也乖巧的侍立在我的身后。
莉莉从小柜里端出一套茶具，为我与娜莎泡了一杯红茶。
非常普通的茶具，仔细看杯沿上还有几处缺口，茶也并非好茶，劣质茶叶味道自然不佳。
虽然如此，但莉莉的泡茶手法实在是赏心悦目，我丝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您看我....也没有什么好茶招待你们......”
莉莉红着脸坐在我的对面，为自己的贫穷而低声下气。
“父神行走人间时，膜拜他的有如今的教皇，深山里的猎户，大海边的渔民。父神的目光不曾因为谁的地位显赫而多看谁一眼，更没有因为谁的贫穷忘却他人。”
我将茶盏放下，灿烂微笑着说道：“我的朋友，父神一直守望着大陆，那些趋炎附势者少看你一眼，父神就会多看你一眼。”
莉莉好像有些不适应，扭扭捏捏地低下头，丝毫没有在酒馆里的热情奔放。
我也不在意这小小的冷场，微笑着看着莉莉。
此时的莉莉并没有穿着那些裸露度很高的衣服，简单的居家服倾向于睡衣，姣好的身躯全都藏在厚厚的布料下。脸上更没有艳丽的浓妆，清汤挂面的素颜别有一番滋味。
“咳咳。”
娜莎轻轻咳嗽提醒我的无礼。
不就是看的时间长了一会吗......我用瞥了一眼娜莎，娜莎对我咧了下嘴。
“这位是？”莉莉好奇地看着我和娜莎的动作。
我刚想介绍，娜莎抢先一步：“小姐，我是少爷的护卫。”
我无奈地摇摇头，莉莉掩着嘴暧昧一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她打趣道：“子爵大人，如您所见，我现在是一贫如洗，把您那些金币要回来是不可能的！”
我不自觉的就口花花道：“没钱好啊，就拿你抵债了。”
“嘻嘻，子爵大人，原来莉莉值那么多钱吗？”
“咳咳。”
“......”
我掩饰尴尬的喝了一口茶：“好了，闲话不多说了，莉莉，我看中你了，成为我的东西吧。”
“咳！咳！咳！咳！咳！”
娜莎重重的咳起来，然后我就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是多么有歧义。
我慌忙的解释道：“不对不对，莉莉，我不是那个意思......”
莉莉长舒一口气：“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欠您十八枚金币，按理说，如今的残花败柳之身也随您使用，但是......”
我来了兴趣，说道：“但是？”
莉莉捏了捏茶杯，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展开了另一个话题：“您一言就能说出郝伯特家族，那么您一定知道郝伯特家族是如何毁灭的吧！”
我哑然失笑，明白了莉莉究竟在顾虑什么。
莉莉接着说道：“没错，是毁灭于‘血亲复仇’。”
异世界的法律基本完善，但也有一些不妥之处。而血亲复仇，就是一种对儿女后代非常残酷的选择。
两个家族之间，有了矛盾或冲突，可以选择赔偿金的方式来解决争端，也可以选择‘血亲复仇’，以武力进行的无休止复仇。
选择‘血亲复仇’，相当于为自己的子嗣后代断绝了一切后路，只有复仇，复仇，复仇，复仇，直到某一方的完全毁灭才会停止。
赫伯特家族的‘血亲复仇’对象，正是普鲁士的皇室，布彻家族。
莉莉痛苦地双手扶额，说道：“看您的表情是明白了，有朝一日，我定会死于布彻家族的利刃之下。现在您还会接受我这个郝伯特的余孽吗？”
“没关系。”我挂着圣徒式微笑答道。
“别开玩笑了！子爵大人！我不想害您！”莉莉激动地喊叫起来。
善良的小东西。
“这个世界上，令我畏惧者大有人在，不过布彻家族显然不在此列。”
我缓缓站起，信仰开始微微闪光，灼眼的圣光将狭小的居室照的纤毫毕现。
于灼灼圣光中，我向她伸出了手，递给她一个温暖的笑脸：“我的孩子，当你站在我的身后，哪怕高居王位之人也无法对你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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