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不时偷偷地向后看看小月跟上来了没。
“快点吧,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到河边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个死妹控。”
“你才是妹控,你们全家都是妹控!”我当时并不知道妹控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从顾曼嘴中说出的这个词并不是什么好词。
小月还是勉强地跟了上来,虽然有些气喘吁吁。
“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我最近发现的。”顾曼提议道。
她带着我和小月来到一个山坡之上,那儿有棵大树,非常高,一眼望去看不见顶。
“好高哇!”我和小月不约而同地感叹道。
“爬上去也很容易。”顾曼二话不说,撸起短袖就攀住了树干。
我也紧随其后,坐在树干分叉的地方,向下看去,本来就小只的小月看起来更小了。
“哥哥,小月也想上去,小月也想上去!”小月蹦蹦跳跳地对我说道。
“想上来就自己爬上来。”
将遮阳伞和挎包放在树边,小月双手扒着树干,可是连一点向上爬的迹象都没有。“哥哥,小月上不去。”小月眼中噙着泪水。
这点小事就要哭了,不愧是爱哭鬼夏小月。
“你等一下。”无可奈何,我直接从树上跳下去,这个地方离地面并不高,大概就两个我的高度,当时的我多高,一米一几还是一米二几,记不清楚了。
我托着小月的屁股,将她往上提。软,真软,小月的身体软得像是一团面团,怪不得没办法爬上去,和顾曼完全不一样。顾曼也帮我从上面拉着小月的手,好不容易才将她拉上去,这可比自己爬要费事得多。
小月坐在树枝上,晃着小脚丫,她好奇地看向四周,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我坐在她身边,捉弄着小月:“你看看下面。”
“哇,好高。”小月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这有什么高的?上面还更高呢。”顾曼替我回答了小月,她又先我一步到达新的高度,“这里看得好远,还能看见河对面的白塔呢。”
顾曼说得我心里痒痒,我也想去瞧瞧上面是什么景色。可是小月死死地抱着我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哥哥,我们下去吧,小月害怕。”
害怕你还上来,我在心里抱怨着。一会儿要上来,一会又要下去,这是烦人。我还是顺着小月的意思跳了下去,在地上向小月摊开双手:“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小月摇头,她是真的害怕。
我脸一沉,说道:“跳不跳?再不跳我就走了,我数三声,一、二……”
‘三’还没有说出口,小月闭着眼睛往下跳。带动的气流掀起了她的裙子,露出小熊内裤和肚脐。我接住了小月,不过缓冲的力量使我抱着她倒在了草地上。
“你看,这不是没什么事吗?有什么好怕的。”我伸出手蹂躏着她的脸。小月在我怀中咯咯地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小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顾曼也从树上下来了,一脸的不高兴。
“真没劲。”她直接说出了心里的话。
“要不我们现在就下河去吧?”为了让顾曼高兴,我提议道。
“也行。”顾曼点头。
“不行,妈妈说了不能下河游泳。”小月反对着,“那条河里淹死过人的。”
“你不说我不说,妈妈就不会知道了。”
“不行,我答应过妈妈,要监视着哥哥,不能让哥哥做坏事。”
果然是个小奸细,怪不得你要跟过来。
“不去就不去吧。”顾曼说道,“那我们就玩捉迷藏吧?”
“就我们三个,玩得起来吗?”我有些疑惑。
“玩玩不就知道了吗?范围又不大,就限定在这片树林中,怎么样?”
那也行,三人猜拳,我成了最后的输家。我在树干边蒙着眼睛,倒数着数字。
“藏好了没有?”
“藏好了。”
“小月你这根本不算藏好了吧?”我无可奈何地说道。她就站在我身后,没有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可是……”小月低下了头。
顾曼也没了兴致,从躲藏的草丛里出来,“那这次就由小月来当鬼吧。”
小月闭上了眼睛,我和顾曼开始躲藏。
顾曼拉着我的手说:“去游泳吧?”
“现在,但是小月会告密的。”
“她又不知道我们去河边了,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以为我们在哪儿藏着呢。”
“这不好吧?”留小月一个人在这里让我很不放心。
“之前说了找人的范围限定在这片树林中,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还是在犹豫着。
顾曼叹着气:“本来想在离开之前,和你最后去河边玩一次的……”
“离开?顾曼你是要去哪儿?”
顾曼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响起了小月的声音。
“藏好了没有?”
“还没有。”顾曼大声回应,脚上也没有闲下来,一点一点地拉开和小月的距离。
“藏好了没有?”
“还没有。”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别丢下我!”小月的眼睛没有闭紧,她偷偷地看着我门,见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便匆匆忙忙地追了上来。
“小月你作弊,还没藏好呢!”顾曼说完拔腿就跑。我一时间没有想太多,也跟着跑了。
“哥哥等等我!”小月加快了脚步,结果脚下踩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越滚越快,最终狠狠地撞在了luo露的岩石上,一动不动。
“小月!”我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小月身边。小月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眉角处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不断从这个伤口中翻涌而出。小月就像是死了一样地躺在那儿,就像死了一样……
我的脑子里轰然炸裂,只留下嗡嗡的声音,什么想不到,什么也干不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小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周围来了许多穿白衣服和蓝衣服的,他们围着小月做着什么事情。也有穿白衣服的来看我,问着我什么事情,我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抱起了我,也抬走了小月,我始终向着小月的方向看去。
“啪”地一声,我的脸上留下了火辣辣地疼痛感,父亲气得咬紧了牙根,眼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盯着我,那不是一个父亲应该有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表情。母亲并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一个劲地哭泣,身边的保姆阿姨一直在向她鞠躬道歉。
好像并不解气,父亲又抬腿给了我一脚,我胸口一闷,身体整个飞了起来,撞到了墙上。尽管疼痛,我仍然什么也想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呆呆地趴在地板上。
等待的时间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又短得像只有眨眼那么一下,我已经分不清时间的概念了。小月的手术终于成功了,我来到病床上,看着小月的苍白的脸,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小月露出一丝微笑,用虚弱的声音说着:“哥哥……你哭什么……小月可是没有哭哦……”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有流着眼泪,不停地道歉。
我永远记得事情发生的那一天,8月中旬,离小月升入小学一年级还有十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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