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森林从山麓一直延伸到视野消失的地平线,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贯穿了森林的前半段路程,来到森林中段地带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距离一行人得到守卫的放行进入森林,也有了数个小时的时间。道路也从一开始人为整划好的步道变为布满灌木丛的野路,加上视线慢慢地变暗,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渐渐地慢了下来。
夏尔迈出每一步前都会仔细地观察脚下密集的灌木丛,寻找其间合适的落脚,他已经被茂长的枝条划伤小腿好几处了。然而视线前方,那个几乎被杂草和灌木丛没过三分之一身躯的兔耳少女反而前进得非常顺利。
夏尔只看到她那帽子上的一对白色大耳朵一跃一跃的,没一会儿就和自己渐渐拉开了距离,更令他惊奇的是,那个少女身上居然还背着一袋比她的个子还大的巨大行囊。
“呐,薇薇安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薇薇安闻声后高高地跃起,在跳跃的半空中旋转了朝向,回身疑惑地看着夏尔。
啊......原来她刚刚一直是这么蹦跳着走路的啊。
“你为什么要在头顶上装上一对兔耳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薇薇安听完这话,一抹红晕从耳根快速地蔓延到脸颊两边,像是又羞又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
“笨,笨蛋夏尔!!!太失礼了!这,这原本就是薇薇安的耳朵呀!”
“誒——?”
“薇薇安是跃岭族的喔,从身材和耳朵都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吧。”
前方的塔莉娅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一脸无奈地回头对着夏尔解释道。
“我说你啊,刚刚一路上跟我们说你是从凯撒城被绑架来这里的......凯撒城不是特征种最多的城市么?你居然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呢。”
“啊......”
突然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夏尔着急地想着怎么找借口糊弄过去。
就在此时,脚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灌木丛中穿行。察觉到危险的他正想离开,却发现右脚的底部像是粘上了什么东西,居然怎么也抬不起来。
“誒?誒誒誒——!?”
那是一种形似果冻又或者可以说是鼻涕的绿色生物,全身都是由一种不可名状的透明粘液构成,远远地看去十分恶心。
此刻它正静静地伏在一旁的一棵高大的桦树上。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将其和周围偏绿色的环境混淆,那黏住夏尔的正是它从树上分裂下来的触手,目测来看应该有七八米长。
夏尔使劲地想要从靴底把这团粘液蹭掉,但即使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难以做到。
相反过于激烈的动作还使得这只粘液触手受到了刺激,从他的靴底慢慢地分裂出来许多纤细的小触手,小触手慢慢地环着他的小腿开始缠绕起来,没一会儿就将夏尔的右腿紧紧绑住。
接着那团位于桦树高处的本体忽然打了了一个哆嗦,好像发布了某种命令似的,那条最长的触手就开始快速地向上抛起回缩。
夏尔被突然袭来的拉力绊倒,然后侧着身子给拉着在林地里快速拖行,以这样的速度继续给拖着,恐怕很快就会撞到那棵巨大的桦树。
“喂喂喂,等,等等......”
此刻连呼救都来不及了,双腿在林丛中摩擦时划破的疼痛清晰地从伤口传递到大脑神经。夏尔试图抓住什么握物可以结束这种状况,但周围除了茂密的杂草就是一些细小的碎石,他情急之中握住的一捆杂草没坚持多久就被拉力连根拔起,指甲嵌在泥土里划出了血痕也没能让拖行的速度减慢半分。
眼见距离撞上那棵桦树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忽然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夏尔的身前闪现而过,连一片叶与草都没有掠到,只发生在眨眼间隙的一瞬间,宛如一道横向劈过的红色的闪电。
夏尔猛得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停在了距离桦树根部一米的地方,那条缠着自己的触手被人从末端切断,断痕处还残留着被火焰灼烧过的焦黑印记。
而塔莉娅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侧,正优雅地将一柄银红相间的骑士细剑收入到腰间的剑鞘中。
“我说你啊......身为一个佣兵,连一只史莱姆都处理不了么?”
塔莉娅看着夏尔狼狈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抚住了额头,感慨自己到底是雇了一个怎样没用的家伙啊。
那只伏在树梢上的绿色史莱姆仿佛还在寻找机会再次袭击,但随即被塔莉娅凌厉的红色瞳孔一瞪,马上受惊似地蹿下树梢,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只史莱姆的体型还真是大呢......看来随着接近森林的深处,还有会更多这样变异的魔兽出现。”
塔莉娅对着刚才史莱姆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你要躺到什么时候啊?呐,可以自己起来吧?”
“没......没问题的。”
那些原本缠着夏尔右腿的触手在切断了和本体的联系后就开始慢慢地软化,夏尔将这些恶心的粘液在地上轻轻地一蹭就马上落到了地上,随即化为一滩绿色的汁水。
“塔莉娅小姐——你们没事吧!啊——!夏尔先生,你为什么躺在地上啊,受伤了吗?”
在前面蹦跳着的薇薇安突然发觉原本紧跟着的塔莉娅不见了踪影,接着又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于是马上就跑来了。
“没事,刚刚我们遭遇了魔兽的袭击。”
塔莉娅将夏尔刚刚给史莱姆拖走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哇——魔,魔兽!是怎样的魔兽呀?你们没有受伤吧?”
“没事的,薇薇安小姐,塔莉娅小姐并没有受伤。”
“薇薇安询问的是你们两个人啊!夏尔先生你也没事吧?”
夏尔对上薇薇安关切的眼神,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用手支着地面站了起来,粗略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双腿,幸好都只是一点擦伤,出血量都很微小,只是裤子已经给划得已经不像样了。
夏尔起身后,走到薇薇安身边轻声地问道:“呐,薇薇安小姐,塔莉娅小姐是什么人啊?和那位墨尔波墨涅小姐一样是曼拉皇室的人么?”
“这个——对不起,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需要隐瞒的事情。但是我想,还是不能由作为侍从的我这边来擅自告诉你。”
“说起来,虽然可以看得出塔莉娅小姐的身份也很尊贵,但好像在穿着和各方面上,都是和墨尔波墨涅小姐完全不同的风格呢。”
夏尔试着抛出一句试探性的话,但薇薇安只是捂着自己的兔耳朵低头走路,看来并没有中招。
“呐,刚刚塔莉娅小姐使的剑技真是太帅了,我连她的动作都还没有看清楚,那只魔兽就被她斩掉了。”
“啊——那是当然啦,塔莉娅小姐的剑技在同辈人当中可是未有过敌手的,那可是在未满十岁时就已经成名了的“绯红的剑姬”呢。”
“绯红的剑姬......还有这种称号啊。”
夏尔回忆着塔莉娅火焰般舞动长剑的姿势,心想着的确是一个很相称的称号呢。
“小心——!”
然而此时,在前方走着的塔莉娅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将光顾着聊天的薇薇安扑到了一旁。
就在薇薇安刚刚被推开的位置,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一个巨大的黑影撞了过来,不,更确切地说是被丢了过来。
薇薇安被忽如其来的推力吓得惊坐在了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落在了自己身后的东西。
夏尔和塔莉娅谨慎地靠近那团停在近处的巨大黑影,还未等靠近,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就已经弥漫在了空气中。
“这......这是魔兽的头?”
“是狮首鹫身兽......”
那滚停在一棵桦树底下的,显然是一颗刚从魔兽身上割下的的头颅,棕黑色的狮首上还残留着很多被各种魔法击伤过的痕迹,碧绿色瞳孔中的瞳仁也还没有散掉,只是有喉颈部缓缓流出的绿色血液和脑浆已经宣判了这只魔兽身首分离的死亡事实。
塔莉娅连忙用手遮住薇薇安的眼睛,然后对着前方的森林用极其愤怒的声音吼道:
“墨—尔—波—墨—涅——!”
“啊啦啦——真是抱歉呢。”
没过多久,那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紫发少女就迈着优雅的步姿从崎岖的林路拐角处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那个一言不发的白衣剑客莱纳、三个魔法师和五个强壮的佣兵。
“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不要动作太大了,但这三个家伙还是使用爆炸魔法没能把握好分寸,把这东西给炸到你这了呢......”
“这种飞行轨道怎么也不可能是爆炸魔法造成的吧!你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对吧!”
“啊啦啦——又来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可不要胡乱诬陷我哦。”
墨尔波墨涅一如她本来的性格,面对塔莉娅充满怒意的质问,非但没有害怕和愧疚,反而还非常乐在其中,极其享受似地捂嘴轻笑。
夏尔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了一遍那个狮首鹫身兽的头部。
伤口的断痕非常整齐,明显是被长剑劈开的;脑后的鬣毛有一块给紧紧地揪成一团,应该给人用力地抓起来过;更值得怀疑的就是......那团给人揪过的鬣毛处还染上了不属于这只魔兽的蓝色血液,正好和休斯兰右手手套上沾着的血液颜色一致。
夏尔正想开口,但又好像忽然考虑到什么,最终只是将那颗魔兽的头颅用力地踢远。直到确认视野之内再也捕捉不到那个狰狞的头颅,才静静地走回到了塔莉娅的身后。
“没,没事啦,塔莉娅小姐。我也没有受什么伤,墨尔波墨涅小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薇薇安......”
“嘛,这件事确实也是我们不对啦,我在这里就向你们道歉了噢。但是啊——你们的前进速度也未免太慢了,我们这边可是一直要停下队伍来等你们赶上来哦。
照这个速度,要想在天黑前走出这片杂草密集的林地可是非常困难了,你们该不会今晚想吊在桦树上睡觉吧?”
塔莉娅虽然非常的生气,但心里却明白墨尔波墨涅说得也不无道理,如果不赶紧走出这片无法落脚的区域,今晚的夜宿就非常成问题了,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塔莉娅小姐......”
“呼——看来薇薇安的面子上,我就先不和你计较了,我们这边也会尽量加快速度的,但是毕竟从队伍后方偷袭的魔兽也需要时刻提防,这点还是希望你那边可以明白。”
“啊啦啦——那这方面,可就需要你这边多多加油了哦。前方的开路工作,我们这边可是一点也没有懈怠过呢。”
再次安抚了下受到惊吓的薇薇安,众人便又开始朝着森林的更深处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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