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说过，做人最紧要开心。
但我现在连人都没得做。
我蹲坐在一堆骨头渣子堆彻的小山边上，双手抱膝，不想说话。一旁的那只小骷髅倒是干劲十足，拿那根恶心的骨头手指捅了捅我。
滚呐，你个死仆街。
我赶苍蝇般挥挥手。
它摇了摇骷髅脑袋，指着远方。
我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天知道我没了眼珠，还是怎样看见东西的。这一点也不科学。
天地间一片黑红。
不远处，无数像我们俩那般的骨头架子从地下爬出来，随手拎着把生锈的破刀就那样摇摇晃晃地往前涌去。骨头海洋的尽头处，隐约有电闪雷鸣声，圣光磅礴，伴随着一阵阵白光，还有那遮天蔽日的黑影。
哇噢，是骨龙。按照生前知识，里面应该还夹杂着无数吸血鬼啊石像鬼什么的，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而已。
我甚至看到有不少耀眼的陨石在那骨海丛中炸开，也不知是发生的流星火雨还是这边的地狱火援军。反正倒霉的永远都是垫脚石的骨头渣子们。
小骷髅又捅了捅我一下，也不知哪里捡来的两把破剑，递了一把给我。
我和它深情“对望”。
两团鬼火在黑洞洞的眼眶里无声燃烧。
傻孩子，知道死字怎样写的吗？冲得越快，死得也就越快啊。
它坚定地摇了摇头。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张没表情变化的骨头的情绪。感觉，感觉懂吗？
固执的小骷髅让我觉得很受伤。
我说，你们这些亡灵也真有意思。老大说冲锋就去冲锋，上司喊送死就送死，天生属木头的？知不知道什么是战略性撤退，什么是现场观察，灵活处理啊？
我不像你们，我是信圣光的。
给我一个机会。
不肯？
好，我自己走。
拍拍尾椎骨上的白灰，我转身离去，留下那提着两把破剑，孤零零伫立在原地的小伙伴。
——一道视线扫了过来。
一名镇守在战场后方的巫妖似是察觉了什么，那对激光一般的目光射来这边。
颤抖。
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了的骨头在那双目光下咯咯作响。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貌似在生前，每次上课摸鱼被窗外的级主任逮住时，那股无言的威慑力也是如出一辙的。
狠了狠心，我转身跑回了尸骨堆旁。
接过小骷髅手中的破剑，我很想对着茫然的它说，我没得选择。
只可惜那张开的空洞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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