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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马车

第九章:马车

树林中,晨光穿透过茂密的树叶,稀稀疏疏地投射在林间的草地上。偶尔可以听到几处鸟莺的啼叫。

不过让谢梧感到奇怪的是,那些鸟莺声都是在远处的,而在自己与洛英的周围,根本听不到一声鸟鸣,总感觉有些诡异……

“到了,”洛英停下了脚步,松开拉着谢梧的纤手,“就是这里了。”

“咦?”谢梧有些奇怪地止住脚步,“这里、这里不是……”

洛英并没有马上解释,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再次往前走去。

素白色的长裙无风飘动,上面的金色弯月纹饰忽闪忽灭,神异非常。

在空地的中央,洛英的步伐忽地停止了。由于青发少女是背对着谢梧的,所以谢梧并没有看到,在洛英碧色双瞳中、闪过的一瞬白色。

“谢公子,”洛英平静地开口,幽柔婉转的声音在这片不大的空地中回响着,“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死亡吗?”

“死亡……”谢梧沉吟着,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那里,大约十多丈的距离,是一辆精美典雅的马车,而拉着马车的四匹马却全都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双眼暴突,毫无生机。看起来已经死亡过一段时间了。

没错,谢梧记得一清二楚。这就是自己昨天晚上,遇到洛英之前、所经过的一片空地。

当时、血琉璃就告诉了自己,这些独角白马已经死亡了。也不知道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

嗯?不对……谢梧心中一动,偏移了下视线,看着洛英的纤幽背影。

她怎么……

洛英没有等到身后谢梧的回答,也并不在意。她举步向前,往马车那里走了过去。

此时,一阵凉瑟的风从树林间穿过。树叶振动摩擦发出了“沙沙”的音声。

谢梧不禁感到一阵森寒,伸出一双小手把身上的那件黑色斗篷更拉紧了一些。

不过、旋即他便反应了过来。明明现在还是初夏的时节,明明自己身上披着黑衣人大哥赠送的斗篷,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冷?

其实谢梧非是身体上感到的寒冷,而是在心灵上感受到了冷。

洛英走到了马车前面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对于那些独角白马的尸体,她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就好像当作这些死物不存在一样。

光线,被洛英所在之处旁边的一棵繁茂大树遮挡住了。这时的她,几乎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幽美而深不可测。

忽然,洛英转过了头,对着正在发呆的谢梧微微一笑道,“请过来吧,谢公子。”

“呃、啊、哦……”谢梧这才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清理了一下脑海中已经接近混乱的思绪。

果然,他还是不擅长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正如血琉璃所言,他是个学痴、一个不折不扣的学痴……

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谢梧感觉到那股寒意又消失了。真的是很奇怪。

放下了拉着斗篷的双手,谢梧轻咳了一声,这才朝洛英那边走了过去。

只是在经过那几匹马尸之时,谢梧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洛英那样平静,不得不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开来,使得眼角的余光也无法看到那些尸体……

总算,谢梧来到了洛英的身边,将那些独角白马的尸体抛在了背后,这才堪堪吁出了一口气。

刚才的心跳到底有多快,谢梧自己也不清楚,恐怕上两百了吧……

“这么紧张干什么?”洛英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不,没什么。”谢梧连忙摇了摇头。

连人家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都能够做到如此平静,自己的心理年龄也快成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丑。

洛英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了,似乎完全不相信谢梧所言。不过一秒钟后,洛英的表情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平淡。

一双碧色的眼睛,是如此的神秘,以至于任何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场面突然一下子变得极其寂静了,安静得连声鸟鸣也听不到。

“……”谢梧又感觉到了刚才的那种寒冷了,特别是在自己身后还躺倒着几匹马尸的情况下。

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为了打破这种突如其来的冷场气氛,谢梧急忙开口问道,“对了,洛英、你……你先前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情吗?”

谢梧直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洛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要把他带到马车这里来?

事实上,谢梧在心里就完全没想到,眼前的这辆马车、根本便是他旁边的神秘青发少女所拥有的。他只是单纯地认为,洛英是和自己一样、无意间发现这辆华贵马车的。

然而、出乎谢梧的意料,洛英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在谢梧讶然的目光中,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英儿刚刚决定了,现在还是先不告诉谢公子了。虽然感觉有些抱歉,不过、这些事情,等到日后时机到来之时,英儿自会与谢公子细说的。”

末了,还转过头,一双碧色的纯净眼眸注视着那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矮小身影,“你一定会原谅英儿的,对么,谢公子?”

被那双碧瞳注视着,谢梧感到自己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压迫着他,令他无法反抗。

无奈之下,谢梧只得点了点头。

没错,反正她以后会告诉自己的。早知道、晚知道还不都是一样。

谢梧,在学习之外的方面、终究还是无法考虑太多的,尤其是人心。

(ps: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时候的谢梧还只是个很单纯的少年[亦或是少女]……)

……………………

“咣”的一声巨响,光滑的茶几木桌上面,某样金属物品与茶几发生了猛烈的相撞。

整个马车车厢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而坐在茶几边上,披着黑色斗篷的谢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忍不住干咳了好几声。

谢梧眼角有些抽搐地看向了茶几……准确地来说,是茶几上面的那件金属凶器。

这是一杆金属长戟。漆黑色的戟杆,霸道而强悍,长度直接超过了整个茶几——让人怀疑是不是只要稍微移动一下,就可以把这马车厢给横向贯穿。

长戟的前端,是一轮弯月形的戟刃,散发着令人心寒的金属光泽。尽管在这戟刃上看不到一丝的血迹,但是、任谁看到它一眼,都会在心中浮现出一种场景——

黑色阴沉的天空,血色的寒冷弯月,一把长戟孤零零地斜插在地面上,而它的周围、尽是那些命丧于它的锋刃之下的尸体,四肢不全、零零碎碎……

可不知怎么的,谢梧总觉得这杆长戟很熟悉,特别是注意到了戟刃上挂着的那一束醒目的血红缨子,好像前世之时在哪本书上见到过……

“它的名字是丈天化戟。”洛英的一只纤柔的手轻轻地从那长戟上抚过。

很难想象,在几秒之前,就是这只小手、把沉重无比的金属长戟给放到了桌上。

谢梧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十几分钟前、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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