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吵架了,待会见到,别被我爸的臭脸吓到了。”
何淼淼和林东白一起端着蛋糕往海崖书店走的时候,林东白突然这样开口道。
何淼淼很是意外,回想起林晚和林华朗的相处画面,何淼淼以为他们就算意见相左,林华朗也会“没骨气”地举双手赞成,吵架也就无从谈起了。
“他们……”
何淼淼本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但想想似乎有打探私事之嫌,于是赶紧打住。
反倒是林东白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因为我爷爷奶奶,不过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撑不到明天。”
何淼淼记得之前去森林的时候林东白提过,因为搬回暮明岛,林东白的爷爷奶奶气得几乎和他们断绝了往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彼此之间的芥蒂依然无法释怀吗?
未作细问,他们就已经到了海崖书店。
负责看店的是一脸乌云密布的林华朗。虽说林华朗的脸色着实骇人,但一想到吵架还不忘帮老婆看店,何淼淼又不禁有点想笑。
“先拿上去吧,我没胃口。”林华朗对着蛋糕摆了摆手。
刚上三楼,就隐隐听见一阵阵刺耳的“哧——哧——”声,只见林晚盘坐在离楼梯口最远的地板上,撕着封箱胶,腿还压着被防震泡沫卷着的物品,一个人手脚并用地缠绕、打包,显得很是吃力。而她的身旁,还有一罐罐等待打包的海鲜酱、咸梅干和果子酒等,看样子是快递给什么人。
何淼淼赶紧把蛋糕一放,坐下帮忙。
林东白不急不慢地跟着坐下,拿起其中一袋新鲜采摘的李子,说:“这次还快递水果了?这一来一回肯定坏了。”
“一来一回?”何淼淼不解。
“我爷爷奶奶从来都是拒收的。”
“林东白!”林晚胳膊肘一把勾住林东白的脖子,勒得他直接往后仰,作势要用封箱胶封住他的嘴似的威胁道,“我算听出来了,你和你爸是一派的!都觉得我白费力气是吗?”
“起码这么多年都被拒收不是吗……”
何淼淼呆呆地望着他们和满地饱含心意的特产,原来……即使是这般善解人意的林妈妈,也没有办法让老人家理解他们的选择吗?两代人之间的隔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解决呢……或者不纠结于解决,各自过自己的生活才是最省事的吧。
这活生生的例子可谓是最有力的佐证,坚定了何淼淼从父母身边彻底独立的决心。然而,林晚接下来的话瞬间打了何淼淼一脸。
“这不是白费力气。”林晚放开林东白,一边打包一边说道,“就算这辈子他们都没法理解,起码到最后的最后,我们可以说尽力了,而不是什么都没做就选择了老死不相往来。”
何淼淼一晃神,一截封箱胶直接粘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趁它没粘紧,快点撕下来!”林晚叫道。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林东白说着,抿紧嘴唇一把将它扯下。
只听“呲——”地一声,何淼淼的皮肤微微泛红起来。说实话,撕下的一瞬间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过后那火辣辣的感觉,让何淼淼觉得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她不知道是因为封箱胶,还是因为刚才林晚的那句话。
“之前你朗叔贴了膏药,撕下来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的。”林晚说,“还好你的腿光滑,不像你朗叔是个长毛怪。”
林东白闻言,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在,你不在的时候,他撕得不知道多轻巧。”
林晚脸一红,娇嗔了句:“……那老不正经的……”
看样子,在林东白的助攻之下,这对吵架的夫妻很快就会和好了。
打包完毕,何淼淼正准备回去,就见到余跃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淼淼,你、你还没回去太好了!”余跃说着又转头看向林晚,问,“晚阿姨,你们家打印机能打彩色的吗?”
二楼海崖书店电脑桌打印机旁,何淼淼将手机连上电脑,打印机刷刷刷地工作着,将一张余跃和余爸爸笑得无比灿烂的合照打印了出来。
普通彩色打印的效果有些模糊,与专业的冲洗照片相去甚远,但余跃对此毫不介意。她兴奋地将头探出窗外喊道:“我这就下来,你们等我啊!”
“谢谢大家的帮忙!”余跃话音未落,就已经咚咚咚地跑下楼了。
何淼淼好奇地往窗外看去,只见余爸爸和叶致远站在楼下,叶致远的手上还捏着一只风筝。
这大晚上的心血来潮放风筝?放风筝为什么又急急忙忙地来打印照片呢?
显然,林东白也和何淼淼有着一样的困惑,他一反常态地凑起了热闹,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何淼淼点了点头,两人跟着下了楼。
***
这天晚上没有木屋派对,海滩显得格外静谧。晒了一天的细沙还带着些许温度,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海边走去。
何淼淼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着叶致远手中的风筝,样式是简单的方形,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着叶致远身体的摆动风筝也轻轻晃动,就像摇头晃脑地对着他们笑。
站在被海浪拍打得湿漉漉的区域,余跃闭眼感受了一下风向,便牵着风筝线在沙滩上狂奔起来。
风筝随风飘扬,余跃一边放线,一边扯着线把风筝往上拉,终于,风筝扶摇直上,以布满繁星的夜空为背景不高不低地飞着。
见风筝稳定下来了,余跃将线轴交到余爸爸手中,自己则把刚才打印好的照片塞进了叶致远准备好的信封里。
虽然夜色有点暗,但何淼淼依然清楚地看见信封正面的收信地址处写着“天堂”二字,而收件人一栏写着“妈妈(收)”。
何淼淼的心不由得一紧,她和林东白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此行的目的。
刚才在余跃家过生日的时候,谁也没有提余妈妈,但桌上多出来的一套餐具,大家都心照不宣……
信封上穿着一段细线,余跃毕恭毕敬地将它绑在了牵引着风筝的线上。
风似乎大了一些,线轴在余爸爸手中不断转动,风筝越飞越高,信也晃晃悠悠地升高再升高,大家仰头伫立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一如既往的海浪声和衣裳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叶致远,真的可以送到天堂吗?”许久之后,余跃开口问道。
“当然,我可是快递员,你得相信我!我们的世界和天堂就是一个夜幕隔着,你看那些星星,每一颗都是一个小洞,天堂的光从那透过来,而风筝会带着信穿过这些洞,送到天堂的人手里。”
他们每一个人都已过了听童话的年纪,可是此时此刻,望着视野中越来越小的风筝和信,他们都相信风筝这个信使会不负重望。
线轴的线终于转到了尽头,余爸爸轻轻将它解开,线……脱手而去,渐渐与那努力飞往星星的小白点一起,越来越远……
余爸爸扬起手,朝小白点用力挥了挥手,仿若道别,又恰似打着招呼。
而余跃终于追着小白点赤足在沙滩上奔跑起来,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一遍又一遍——
“妈妈,你好吗?我和爸爸很好,您放心吧!”
“妈妈,你好吗?我和爸爸很好,您放心吧!”
“妈妈,你好吗?我和爸爸很好,您放心吧!”
温暖细腻的沙砾亲吻着他们的脚丫,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拂着裙摆、衣角和秀发,永不停歇的海浪奔涌而来,还有一闪一闪的繁星一直温柔地看着仰望天堂的他们……
何淼淼想,余妈妈一定听到了,并拜托砂砾、海风、海浪与繁星给予回应了吧?
何淼淼将被海风吹乱的秀发轻轻拨到耳后,她沿着余跃奔跑后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在海滩上走着。
她想起前几天在海崖书店的电脑上偷偷查询父母的最近行程和相关动态,然后发现两天后,爸爸何宇生会出席距离暮明岛不算远的H州的一个盲童慈善画展……当时的她,心里也曾想象爸爸工作时是什么模样,也曾幻想他会不会和余爸爸一样,有着不被她所知的有爱一面?但那时候,她立刻将这些“可笑”的念头压抑了下去,为了不失望,她选择不抱希望……
或许……她该试着像林妈妈、余跃和余爸爸一样,努力传达心意,正视彼此的羁绊,而不是假装不在意地别过头去……起码到最后,她也可以和林妈妈一样说一句:“我尽力了。”
毕竟有些羁绊,纵使是生死或漫长的光阴都无法让人割舍,想要拼尽全力地联结起彼此啊。
一阵海风吹来,何淼淼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学木作吗?不如明天?”慢慢往回走的时候,林东白询问何淼淼。
“学!不过明天我要出发去H州,回来了再学,可以吗?”
“H州?”林东白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然后问,“莫非你也要去那个盲童画展?”
“也?”何淼淼问道,“还有谁也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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