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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希望的泡沫

第七章 希望的泡沫

那是好久以前了,黑冥的母亲总是忙得焦头烂额,不得不经常拜托秋穗代为照顾自己的孩子,久而久之,她成了黑冥心中第二重要的人,比亲生母亲还要亲近。

看到黑冥第一次走路的是秋穗,听到黑冥第一次说话的是秋穗,连帮黑冥换最多次尿裤的也是秋穗。和黑冥一样,秋穗也把他看做自己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

义姐义弟?义母义子?两人有时候都搞不清彼此的关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当初给拉尔下令的人是她而非海薇,至少黑冥对人类反抗军的仇恨绝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孩子也有可能逃出生天。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惠死了,黑冥跟人类反抗军势不两立,拉尔也被他所杀,海薇更被人们崇敬,但也有人因为黑冥而对她心怀暗恨。秋穗跟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但她的地位本来就很尴尬,为了避免再次被迁怒,不得不躲藏到岩海地狱的某个角落里。

黑冥那个性格奇葩的母亲倒是愿意收留秋穗,可惜秋穗和黑冥不一样,作为人类的灵造神,她对人类还是留有期待的。

……

荒废千年之久的人类工厂,最深处的房间里,一个身着白衬衫、浅黄短裙的枫叶红短发女孩看着聊天室的对话内容,久久不能打出一个字来,眉毛都要皱成一团了。

她正是人类的灵造神,永恒乾坤寰宇真理涅槃上帝秋穗。(要是敢用羞耻度爆表的全称称呼她,她绝对狠狠地揍你一顿)

知道秋穗藏身之所的人只有黑冥和海薇,但两人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同时来此,不然肯定打起来。秋穗一直希望能调解两人的关系,不说恢复得像当年一样亲密无间,至少不会一见面就打起来吧。

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

在黑冥心中,那孩子远比海薇重要;在海薇心中,人类的延续才是第一位。他们的矛盾是根本性的,原则性的,没有丝毫调解的空间。

至于拉尔,在秋穗眼中他是一个被夹在中间的可怜人。身为军人,海薇的命令必须执行,他当初的行为没有值得诟病之处;身为朋友与长辈,对黑冥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背叛。

唉,归根究底,哪边都没错。

人类反抗军是被仇恨和恐惧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等灭绝人性之事,历史出现过最残酷的种族灭绝行为也从未专门针对自己人的孩子下手。但换秋穗当领导,她也想不出更不坏的方法,除了投降。

可要站在黑冥的角度思考,她也定会报复。集体再重要,有至爱的血亲重要吗?对自己人举起屠刀的那一刻,这个集体的心就已经开始散了吧……

嘀嘀嘀……

正当秋穗不知该如何开导黑冥之时,一旁的通讯器骤然响起。

这是一部老式到足以称为古董的通讯器,除了怀旧派和懒到一定境界的家伙,几乎没有恶魔仍在使用。因此在某些特殊群体里特别受欢迎,比如说——

反抗军(游畜)。

拿起通讯器一看,果不其然,海薇。

黑冥用游戏主机自带的聊天功能,海薇用堪称古董的老式通讯器,这俩家伙联系秋穗的方式都不愿意用一样的。

有趣的是,最初那几年他俩都会把自己阵营针对对方的行动告诉秋穗,明知道她肯定会告密的。可惜,近年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仿佛在向秋穗表明他俩的关系每况日下,也渐渐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哟,海薇,好久没联系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秋穗像往常一样打开通讯器,稍微平缓了一下心情,问候道。

然而意料中的声音并没有从通讯器对面传来。

啪。

啪。

坚硬物体掉地的声音,而且是两声,一个来自通讯器,另一个来自……

门外!

砰!砰!砰!

伴随着三声炸响,金属门瞬间变成马蜂窝,秋穗身上炸出一大片血雾,头盖骨被打飞,脑浆炸裂,眼球蹦出,纤细的躯体更是被无数子弹拦腰打断,胃、肾、肠等内脏成了团浆糊,与断裂的肢体一同撒了满满一地。

游戏主机和通讯器倒是异常坚挺,同样挨了数十发子弹,愣是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不过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秋穗刚好倒在游戏主机上,惨白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糊了屏幕一脸,断裂的大肠与掉落的内脏碎渣铺满了键盘,夹在中间的正是还在通话中的通讯器。

咔嚓。

拉下门把手,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扛着散弹枪的少年,除去气质和性别特征,他跟海薇异常相似,无论是容貌,还是穿着。

他很有礼貌俯下身子,对近乎碎成渣的秋穗行了一礼。

“在下新任审判长江风,奉大主教之命,特来迎接您回家。”

“真是独特的‘迎接’方式呢。”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浮现出大量萤火虫似的的金色光点,渐渐汇聚成人形,里面传出了秋穗的声音,“江风?这是你第几个名字了?”

江风轻笑一声,抬起身子,说道:“这得问大主教,在下不在乎这种小事,哪里会知道?秋穗陛下您会记得您享用过多少活祭品吗?”

“一个都没有!”从光点中复活的秋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像你们,我不吃活祭品,也不需要!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啪、啪、啪。

少年满脸感动地鼓起掌来,可眼神却在嘲笑秋穗。

“真不愧是我们人类的‘旧’神,品德之高尚令在下真心佩服。”话锋随即一转,“但正因如此,当初你才让我们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不是吗?”

灵造神,第三代神系,被蔑称为最弱一代,除去早已下落不明的被厌恶者之神不算,灵造神中只有当代诸神之君勉强算是强者。

然而,若真只有一位强者,那灵造神不可能驱逐得了强大的原生神。根据恶魔的调查,灵造神确实很弱,弱得离谱,但也可以很强,祂们有一些特殊渠道能变得很强,其中一个是……

活祭品。

吞食数万活祭品,灵造神就能跟不入流的恶魔过招;吞食数百万活祭品,对低阶恶魔也能有一战之力;吞噬数万亿活祭品,灵造神也有可能达到中阶恶魔的实力水平。

秋穗被恶魔小兵一巴掌拍死后,人类残余势力不肯放弃,死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发现了活祭品能提升实力这一重要情报。

当时冥界军队已经开始报复性大屠杀,人类高层抱着“反正都是死,不如献给秋穗当活祭品”,开始了比冥界军队更狠更高效的大屠杀,将利刃刺向自己的民众。

尽管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江风所说的“最后的希望”根本不存在,即便灭绝了人类,秋穗的实力也顶多达到中阶恶魔的水平,而那种局势下多一个中阶水平的灵造神根本无济于事。

而且,人类没能及时察觉到极为重要的一点。秋穗的性格特征是人类用无数的经文、奥秘书、修行秘籍“设定”出来的,在“设定”中,她可是一位慈悲博爱的神,怎么可能接受活祭品?

再度苏醒的那天,秋穗将所有活祭品的灵魂全吐了出来,一个都没享用,而那时人类军队已经杀得近乎疯癫,数以亿计的人类惨死于自己人之手。要不是灭世级别的武器都被恶魔摧毁,他们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炸掉自家一两个世界。

本就不存在的希望泡沫被戳破了,高层崩溃了,军队癫狂了,民众绝望了,黑暗提前将整个人类文明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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