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的课结束之后,永井照例拿着便当到学校后面的花园去找澄和与栗山一起吃午饭。路过回廊的时候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响声,虽然隐藏在前往食堂或是购买部的大群人流中轻易察觉不到,但——那是投手投球时向前迈动脚步的声音。
动静的源头来自校舍一楼后面的角落,那里平时就鲜少有人经过,更别说是人来人往的中午。该不会又是躲起来偷偷抽烟的混混吧,她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连着两次撞见她的运气也太好了。
“滨田同……”走过转角,眼前的景象让她把嘴边的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
滨田纯平微微眯起眼睛瞄准不远处矮墙上的一处污渍,墙上的粉刷漆因为年久失修以污渍为原点裂开了三道放射状的缝。
按照书上写的摆出投球姿势,左脚退后一步上前高高抬起,右手甩出球的同时将左臂靠近自己的身体,重要的是肩膀和脚的姿势。
月见不动声色地在旁边看着,她的耳边时不时吹过被他带起的风,仿佛可以清晰无比地听见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球投出去发出的“咻——”声。
好,接下来就是动真格的了,他从随意扔在地上的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自己带来的球,再次走回刚才的位置。
球飞出去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撞上对面的墙壁,本来就脆弱的墙皮碎开啪啦啪啦地掉下来落了一地,白色的小球却原封不动地顺着路径滚回到了他的脚下。
“可恶!”他踢脚扬起尘土,“这下根本看不到投得准不准啊。”
墙灰掉下来并非偶然,那些细小的裂缝还不足以让它们这么不堪一击。滨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投出球的那瞬他眼中露出的锐利光芒,周围嘈杂的环境对他来说全部化作无物。在永井看来是只属于厉害投手的气场。
她就这样站在树荫下注视着他继续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丝毫没有察觉到有汗水正顺着他的额前流下,浸湿了校服衬衫的白色衣领。
初中部的校服与高中部只有领带颜色的略微区别,款式和剪裁都没有太大的差异。曾几何时,她的身边也有个这样的棒球笨蛋利用一切课余时间在附近的空地练习挥棒,对她信誓旦旦地说你看着吧等到二年级我就能成为我们学校的四棒了。
哦哦,她不解地问道,成为四棒了之后呢。
他不满地拍了一下她的头,你是笨蛋吗,当然是为了不留下遗憾竭尽全力挥棒面对每一支个迎面飞来的球啦。
啊对了对了,他从包里掏出一件队服,里面包着掉落的纽扣,之前练习守备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拜托你帮我把扣子缝回去。
她无奈地托着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背上写有“栗山”字样的球衣,球衣里包着的纽扣,全是象征他努力训练的勋章。
那个时候栗山爽朗的笑容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三年。
她不禁为滨田鼓掌:“了不起了不起,肯定能够通过棒球部的考核。”
“请不要拿我寻开心啊。”面对永井突然的夸奖他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不像那些人是小时候就开始打球,他只是初中三年级的夏天与同学们去观摩了一场比赛就迷上了棒球而已,没有小时候就开始积累的稳扎稳打的实力。
没关系的,她说,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加以练习说不定能成为队里独当一面的王牌呢,今天放学后要不要到空地上试试对着捕手的手套投?
绝对不行,握球的姿势还有待改善,跨出去的步伐还不够大,说到底抬腿和抱臂的动作都只是照抄了书本上的教学内容,对着手套投球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来给你当捕手,呐?”
滨田被永井同学跳跃性的思维吓到,就算是再怎么样的棒球新手都明白,能够把墙上的粉刷漆打落的球绝对不是女孩子能够单手接住的程度,更何况自己在家里后院练习了无数次球都没有按照预定的球路飞行,被打到脸的话不是受点轻伤能解决的程度。
“不、不行。”滨田承认这是个蹩脚的借口,“我、我要去电玩中心。”他果然不擅长说谎,初一的时候被同学硬拉过去打了两场太鼓达人后自己就没踏足过那个充满了各类游戏背景音乐和五颜六色灯光的喧闹地方。
永井失望地撇撇嘴:“唉唉,真不巧。”她也有好久没有跟澄和、栗山他们去电玩中心了,似乎年末大酬宾的时候还去钓过几个便宜的半价布偶来着。
校园广播里传出尚未被习惯的高中部限定午休结束铃声,下午第一节课即将开始。
“骗人!”月见的手上拿着没动过的午餐,“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滨田也赶忙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穿在身上,两人急匆匆地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为什么午休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呢?
岩樱车站是整个街区最热闹的地方,分布着各国口味的各种餐厅以及对日本人必不可少的宅文化周边贩卖商店。
“Touch的文库本,还要全集?”漫画书店内的店员A大声确认道,他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服务台前穿着可爱连衣裙的少女点点头,是的。
“购买整套的文库本需要提前预约的,现在没货。”另一位打工时间较长有经验的店员B回答。
少女鞠躬表示虽然没买到想要的商品但还是感谢接待,碎碎念着不知道哪国的奇怪语言就走了出去。
“这个时代还有人看安达充吗?”店员B莫名其妙。
“谁知道呢。”店员A给顾客扫描了轻小说书上的条形码,账单伴随着哔哔声从收银机里打印出来。
“妈妈,那个大哥哥看起来好可疑!”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一个小女孩拉住旁边与她牵着手的妇人的裙角。
中年妇女加快了脚步:“别去管他,我们快点回家就是了。”
然而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滨田纯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可疑分子,仍然走几步就猛地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跟着什么人。
这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他为了逃避永井同学撒谎说自己放学后要去电玩中心,又考虑到她说不定会悄悄地跟踪自己,只好将计就计真的过来了。
这一路上都没再看到她的身影,他在电玩中心的入口处停住了脚步,永井应该是不会跟来了吧,意外地容易放弃呢。
在图书馆那次也是,非常热情地要介绍棒球部的经理给他认识,结果遭到他的强烈反对就退缩了。
像他这种水准的人比比皆是,就算进了棒球部也成不了正式队员,三年内能成为候补投手就已经不错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执着。
既然确认了永井同学没有跟来,他的任务也就完成,还要抓紧时间回去练习才行。
穿过几台抓娃娃机的时候滨田好像看见有个穿着岩樱校服的女生,在车站附近的电玩中心看到岩樱的学生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可她的背影有点像……
“滨田同学!”当场被抓了个现行。
他好不容易扯动嘴角做出善意的微笑,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真是奇遇呢,永井同学。”
对话的过程中她一直紧紧盯着抓娃娃机的机箱内,抓手抓上布偶的瞬间双手合十无比期待的样子,但想也知道抓娃娃机内的布偶是不可能被轻易钓出的,好景不长抓手忽然松开娃娃就掉回了内部。
“啊啊,”永井气得直捶娃娃机的操作面板,“就差一点点了!”
她居然那么想要这个布偶吗,滨田看她这么失望的样子竟也觉得有些可爱,平时他们在教室的座位相隔很远而且永井一直在说棒球部的事情就没能注意到。
口袋里剩下的400元硬币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正好的时机提醒他自己还有闲钱玩一局游戏。
“好吧。”他干脆破罐破摔把钱扔进了娃娃机的投币孔里,伴随着音乐再一次播放开始缓缓控制抓手的移动。
是这里了,果断地按下按钮,成功的效果音似乎在向他传达已经顺利抓到布偶的消息,抓手移动到洞口轻轻一松娃娃就掉了下来。
“诶?”她的声音让他有一瞬觉得永井可能不太高兴自己抓走了她想要的布偶,却对上了永井一脸羡慕的表情,也许刚才是错觉也说不定。
他弯腰俯身拿出战利品,有生以来还从未被除了母亲之外的女性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只好慌忙背过身去。
“送给你了!”滨田纯平粗暴地将手中的布偶扔到永井怀里,掩盖自己内心的动摇。
她的眼睛立刻变成漫画里才能看到的那种星星眼:“真的吗,我发售的时候在海报上看到就超~想要的,谢谢你哦!”
月见指了指几乎没人光顾的大头贴摄影机,要不我们去拍那个吧难得有时间过来错过了怎么行。
喂喂,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平成早年,现在的智能手机不都附带大头贴的功能了吗那这种玩意儿的存在真的不是相当于废铁了么。
被强行拖着挤出笑容拍完大头贴之后,永井又拉着自己去玩太鼓达人,非要逼着他见识一下她的“水准”。
当滨田听到游戏机里流出熟悉的旋律声他就多多少少猜到了,果然是那首动画界的经典曲目,每次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听到这首歌他都不自觉地想起那对双胞胎兄弟和隔壁的邻’’家女孩。
“现在的你只是没有自信罢了,我可以很准确的告诉你——你在投球方面有着惊人的才能噢!”永井双手轮流用鼓棒锤击着感应器,就快要跟不上节奏,“所以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旁边的人应该给出的反应,她试探着转过头:“呐,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练……习?”
四周全是成群结队的不认识的人们,滨田同学已经在她热衷于游戏的不知不觉间消失了,估计是感觉到她想把话题扯到那方面去,直截了当地选择了逃避吧。
……,永井抱着他送的布偶站在电玩中心的人流中央,这下只能打道回府了。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自己的提议呢,真不希望棒球部就这样错失一个潜力股。
说起来自怀里的布偶也是个巨大的灾难,从栗山收到他每次钓到的娃娃都堆在自己房间内的地板上,人口密度接近临界点,算上这次滨田同学钓到的玩偶同样款式的就有好几个。
“要泛滥成灾了。”
滨田纯平坐在写字台前,他的面前是面向街道的推拉窗户。自家的拉面店终于在天空第一颗星星升起之前结束了晚高峰的营业进入直到定好的关店时间为止都无人问津的低谷时段,因为防止油烟味进入而紧闭的房间也可以得到换气了。
今天在电玩中心撇下永井一个人自己回来简直是件太过失礼的事情,明天必须去道歉才行,但是那种条件下自己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或许他正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因为对自己没信心而不敢尝试,害怕在努力之后依然还是得不到成功所以就否定过程存在的意义。
小学时代自曾经冒出过很多的梦想,例如成为科学家、宇航员,再后来是校长、动物园院长之类,身边的亲友对此往往对此不置可否,被人这样热切地期待着还是第一次。是不是恰好起了反作用呢,永井同学不出现的话自己是否还会犹豫不决,也许干脆心一横就把申请书递出去了也说不定。
第二天在学校滨田多次想要跟她搭话无果,向她借自动铅笔的笔芯还遭到了她也没有的拒绝,他想她是不是因为自己偷跑的那件事生气了。
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声结束后他看见她一溜烟跑下楼去,本来想在换鞋的地方围堵却没想到几个目击者告诉他永井说有要紧的事就直接离开了。
昨天还跟他在电玩中心玩抓娃娃机和太鼓达人的人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难道说……她已经放弃了么,再也不会缠着自己说个没完了。如释重负的同时滨田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念头,永井该不会是感到绝望所以才爱搭不理的吧。
随随便便在图书馆门口相撞了人看到对方借的书名是和投球有关的内容就说要介绍棒球部的经理给他认识、在校园的角落里偶然撞见了别人练球的现场就寄托很大的希望说你一定会成为王牌之类的,都是她主观臆断的结果。
虽、虽然他也表达过想要加入棒球部的倾向,也在校园角落里偷偷练习投球,也站在棒球场外面的空地往里面眺望、来到活动室门口盯着硬式棒球部的看板发呆。
那也不至于就这样绝交吧?滨田拿着棒球部的垂头丧气地站在自家的拉面店门前,要是他稍微注意一些永井同学的心情就好了。
三十分钟前他绕道去棒球部的活动室提交了迟到的入部申请书,经理榎原同学亲切地回答他没关系明天就来训练吧,我先让教练看看你的投球。
他应该早点下定决心的,白白失去了和同班同学拉进距离的好机会,现在就算自己向她宣布加入棒球部的消息永井同学也不会露出他成功钓出娃娃时的表情了。
“我回来了……”情绪低落,根本就没有好语气来做这些表面功夫,就算他知道店里说不定会有客人。
“欢迎回来!”柜台后看着职棒比赛的直播煮面的父亲和端着煮好的拉面在店面里忙前忙后的母亲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夹杂着柜台前坐着的客人熟悉的声音。
父亲把拉面盛到碗里,加上豚骨汤和卤蛋、玉米粒、叉烧、海苔等配菜,最后撒上绿油油葱花端到顾客前面:“滨田招牌拉面做好了请慢用~”
“哇~~看起来好好吃!”客人迫不及待地从筷筒里拿出一次性筷子掰开,“我要开动了!”
“我说,”滨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在看到她的瞬间变得上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嘴里塞满了拉面,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我跟班主任要了你家的地址。”
没关系没关系,滨田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儿子居然会有异性朋友主动到家里来玩,她拍拍胸脯对永井说这顿饭由她来请客,顺便让老公再附送一份煎饺。
“直到你加入棒球部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香喷喷的饺子被端到自己面前,月见向滨田夫妇点头致谢,拿过调料盘中的辣油淋上去。
他就这样目睹永井把整碗招牌拉面都连同配菜一起扒拉到她的嘴里,饺子除了蘸料以外也都吃得干干净净,正当他觉得很惊讶她竟然能吃下这么多的时候,她突然捧起碗里剩下的面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喝!”汤底被喝得一滴不剩,她将碗放回到柜台前,“我吃饱了,感谢招待。”
把豚骨汤全都喝完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底气很足很有气势是么,哪门子的逻辑。
“那个,其实我……”滨田刚想说自己已经加入棒球部的事情,永井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捕手专用的棒球手套戴在手上。
“等一下,”她轻轻地往手套内侧垂了两拳,“我想先试着接你的球。”
他只好暂时放弃说明,带她来到店面后方的院子里,虽说平时的日常生活都主要在二楼进行但好歹也是块能够练习空挥棒而不会打到人的地方。
永井惊讶于他今天倒是很配合,除了语言上催促自己赶紧回家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她在与他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蹲下摆好手套的位置,必须试一试滨田同学的实战能力。
他做出在校园角落练习时那样的准备姿势,完全没有考虑到捕手是女生就把球砸了过去
球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她的手套飞去,月见没有经过训练的肩膀不可能承受得住这么强大的后坐力,她腾出一只手向后撑住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白色的小球从掉在地上的捕手手套里缓缓滑出,在地上划过一道冗长的弧线。
“你没事吧!”他来不及关心结果,还戴着手套就疾步奔到永井的身前,“都说了不可能接住的。”
她的右手上只有轻微的擦伤,臀部和手肘都只是些轻微的疼痛,接球的左手伤得比较严重,掌心基本上都破了。
果然没有看错,初学者就能投出这样快速球的人寥寥无几,他拥有着别人没有的投球才能,如果不加入棒球部的话简直太可惜了。
“好,再来一球!”她将手塞进手套里,回到原地保持刚才的接球姿势,到滨田的家来拜访之前就决定了,他不加入的话自己就陪他练到有信心为止,受伤都是在意料之内。
他实在不忍心看永井受伤,直接打断了她的动作:“其实、其实我已经去过棒球部了!然后经理榎原同学告诉我明天就去报到。”
“真的吗,你决定加入了?”
“所以你不需要牺牲自己陪我练习!”又是这个他最抗拒不了的眼神,他必须迅速逃离,“我、我去拿碘酒给你消毒。”
说完,飞一样地跑到仓库去找医药箱了。
“唔!”她平摊双手跪坐在门廊下,看着滨田同学用棉签蘸上碘酒然后涂在自己皮肤擦破的伤口处,时不时地传来小刺痛。
“你去棒球部的时候,那位经理有没有说我什么?”永井问道。
他回忆一遍,依稀是听那位同学说过诶月见也会留意棒球上的事情啊真少见,不过很快就确认了他的入部申请书还说榎原这个姓有五个音读起来太费力了以后就直接叫澄和吧,比较简单易懂。
“永井同学既然有朋友又对棒球感兴趣,为什么不干脆加入呢?”滨田说出了他的疑惑,他希望自己今后训练的日子也有她的陪伴,“现在我也入部了,大家一起努力岂不是更好?”
她望着远方地平线的消失处,电车从高架桥上驶过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河边是她们三个从初中部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心目中坚信的高校棒球是无论输赢都会让人感动落泪、球队的成员都会抱在一起或是大笑或是哭泣,决不能以是否去到甲子园的结果一概而论。
“梦想只能是一个人的东西噢,不要倚靠他人,自我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甲子园是栗山与澄和的梦想,而让他们能够享受棒球所带来的痛苦和欢笑是永井月见的梦想,她没有能力也不会去否定他们的信念,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滨田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他无法完全理解永井的话,也没有立场去问她这样说的原因,但是他会等到她主动告诉他的那天。
“哇~好痛!”棉棒上的碘酒全部刺激到她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差点儿挤出来,“你倒是振作点啊!”
岩樱学园高等部的硬式棒球部活动室内,结束训练的栗山徹也换下满是汗水的球衣,隔壁的经理专用休息室内,澄和正在整理各个部员的的资料。
“对了,明天我们部要来一个新人。”她用右手无名指和食指转动着圆珠笔,朝着活动室外说道。
“哈,招新的时间不都结束了么?”
她捏捏下巴,故作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个有点来头的新人呢。”当然意料之中地再次遭到了栗山的质疑。
可不是吗,月见亲自向她推荐并发出邀请的新人,只是个普通人的话未免不合常理了吧。
也许会成为徹也的宿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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