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愿意为柯尔特先生贡献一份财力，当然，不是无偿的。”
绷带男重申了一遍，他站起来，环视四座，
“各位！柯尔特先生是赏金猎人，赏金猎人的命本身就是高价的商品，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当然，别误会，我并不是让他以命易命的意思。”
黑发的少年看着这一系列变化，嘴角带笑。
以绷带男为代表的同行把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点萨琉已经了解了，但他对于眼下的情形却显得毫不在乎。
不是因为清楚对方在盘算什么所以不在乎，而是一种“不管对方耍什么花招都没关系”的自负态度。
“男爵先生，您现在出价是两千，您能承受的最高价格是多少？我们赏金猎人团体将会出价超过这个数量。”绷带男看向二十八号。
“三……三千。”男爵额间渗出汗来。
“那我们就帮柯尔特先生补价到三千五百，放心好了，我们不是竞拍者，只是来看客而已，不构成恶意竞买。是这样的吧？”
“哦，这种情况的话……”拍卖师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本来，在地下街的拍卖就是非法活动，没有那么明细的条条框框束缚，但又不能出太大的岔子……这无疑很考验人的应变能力。
“我弃权。”男爵把牌子往地上一扔，脸色铁青。
“男爵先生，先别灰心。赏金猎人的命是值钱货，但那也要受考验的。作为这地下街的常客，想必诸位都看过这里最最火爆的斗兽场竞技，不少曾经的奴隶或者无家可归的类人种都是从那里发家的。今早，我们买下的一位角斗士刚好因瘟疫去世，这正是柯尔特先生证明自己身价的好机会。作为同行，我们向来佩服他的勇气，如果萨琉·柯尔特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可以赌上一切，那就让我们来期待他的精彩表现吧！”
绷带男慷慨陈词，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位了不起的阴谋家一般，
“但是，假如，只是假如……我们的猎人同行虽然搏命买下了奴隶，但无福受用的话，男爵先生可以过来和我再细细商议。”
全场一片哗然。
竞拍稀释珍兽之后再加一出斗兽的戏码，这种新鲜感并不坏。
“怎么样，柯尔特先生，您不会拒绝这样的建议把？”
绷带男问，笑容逐渐变得狰狞。
“那是当然。你偶尔也会开窍嘛，绷带脑袋。”
屈指敲了敲十字架旁的少年，自负地抬起下巴。
***
亚雷耸耸肩，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质的货币，塞给面前满脸麻子的跑腿小鬼。
金用券是限定在王城使用的货币，原料是桑纸。流通范围虽然很窄，但却是一种贵族身份的象征，不管是在地上还是地下都很吃香。
他来到“兽洞”是为了打探情报，但忙活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亚雷……”
听到喊声，他回过头。
——也不是一无所获。
橙红发的蕾娅嘴巴里塞满了食物，声音含糊不清，包在袖子里的手里还捏着两串鱿鱼烧。
——至少大小姐出来吃得很开心。
“没找到那个叫‘伊’的女孩子……还有，你的吃相太难看了。”亚雷看着鱿鱼触须从少女的嘴里溜出来，甚感头疼地一拍额头。
“因舞这里的东系都粉好次……”铜墙铁壁的少女一脸无辜。
“只是你以前没吃过这些粗糙的食物罢了，小公主。”男人忍俊不禁地笑了。
“海因茨”在这个国家是个声威显赫的名字，在历史长河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和“武神”一词同义——这家族不仅开国有功，并且盛产将军。父子兄弟，亚邦的高级将领中总是能看到海因茨的身影，因此称其为亚邦第一家族也不为过。
那已经是过时的事情了。
事态急转直下是在五年前，蕾娅的叔父海因茨将军疑投递叛军被暗杀，生死不明，誓死追随他的耀金精兵们逃窜进了山林中，占山为王，成了支受雇佣的匪军。
这件事在家族的名誉上成为了抹不去的污点，严重到假若先祖们泉下有知都会气活过来的程度。叛国投敌理应是株连一株的重罪，但皇帝偏偏又是个念旧情的人，面慈心软，大手一挥将这些罪责也尽数赦免。海因茨的污点就这么放在阳光下晾着，晾到名声发臭，族民们甚至在平民的面前都不敢太过张扬。
不过就算是家道中落的贵族也依旧是贵族，蕾娅娇生惯养长到现在，可从没有体验过这样重盐重味的街头小吃。
“……为什么会找不到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蕾娅把包在嘴巴里的东西一口咽下去。
“啊，老实说能在这儿生活的小姑娘应该不太多……不过‘兽洞’毕竟鱼龙混杂，大家记不住也挺正常，只是……”亚雷从怀中掏出手绢帮少女擦干净嘴角。
“只是……？”
“没什么，只是我有种他们明明看到了却不敢说的错觉。”亚雷仔细回想先前问过的几个人，分别是杂货店老板，巡逻者和跑腿小二，每一个都神色可疑。
“为什么会这样？”蕾娅歪了歪头。
“谁知道，说不定那是他们老大包养的女人咯……开玩笑的。”
亚雷耸了耸肩，之后才发觉自己对妙龄少女说了不宜内容。
“他们的……老大？”
“喏，就是投影在天花板和墙上的那个。”亚雷抬头，引导视线。
少女顺着他的指示看去。
天花板上，淡淡的光路映射出一个男人的半身，头戴犬型面具。与此同时，磁性的嗓音从广播当中流出，冲刷着一整条地下街。
诸位，下午安好，许久不见。
我乃此地下世界的唯一领主，陀，我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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