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攻势比昨天还要激烈。
这就像是汉特嘴里敌人临死前的反扑,在我因为夜寒缩在被子里面的时候,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把他们推下去!」
在前排城墙上的士兵们挥舞着手中厚实的棍棒,向着卷土重来的进攻者发起了强烈的反击。
「唔啊啊啊。」
「看什么呢!快推啊。」
「哎、是、是!」
新加入的私兵们还不习惯他们将要下手的事情,将人类从数十米高的城墙边上推下去,就算对方是此前并不相识的家伙,还是会有点于心不忍,以至于下手的时候心里面都会有一种负罪感。
汉特深知这种情况对于新兵而言很危险,就像是第一次猎杀野生动物,看见它们在刺穿身体的伤势下渐渐失去动静一样,对心里的触动会让他们的灵魂失去对身体的掌控,陷入无法处理现实命令的混乱状态,所以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他们已经是叛国的罪犯,而你们在此相当于执法者,王国的法律会保护你们不受伤害,而如果他们胜了,你们就是罪犯,没有人能保护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是,军团长。」
「声音不够大,要有镇住敌人的气势,把他们从云梯上吓晕过去,再来一遍!」
「是!军团长!」
短暂的士气提升让雷诺公爵方面的攻势停止住了。
马库斯今日亲自坐镇战场的后方,身边少掉了很多熟悉的身影,跟刚来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已经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他的手指关节几乎都要被冬季吹过的阵风给冻成冰柱,只能在呼出热气的嘴边不住的颤抖,胡子也像被水汽凝成了冰针,扎的他的指肚都为此布满血丝的鼓起,长久下去,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催促一下,看看他们怎么回事......」
马库斯的语气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么自信,他甚至不能保证身后这些人有没有打算捅自己一刀,然后将自己的尸体献给国王的叛徒存在。马库斯会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因为清晨这一段时间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是天气。
尽管知道冬季不适合作战,但他还是违背史书的教训而选择再一次挑衅大自然的力量。为此他做了很多准备,不仅调查了往年的天气情况,算准在这一段时间不会下雪导致进攻受阻,还给军队携带了相当多高热量食物和保暖装备,这次来就是来搏命的,所以他做好了自己能够想到的一切。
而且他认为突出奇兵,在冬季不适合出兵作战的情况下,王都所能得到的支援也会有限,与之相比寒冷的气候应该并不会给他手下的士兵们带来不利的影响。可是昨天夜间的气温下降的还是太快了,就算睡在隔绝冷风的营帐里,马库斯都在半夜冻醒了两次,第一次让人加盖了一层被子,第二次直接让人点起了炉火。可想而知他的士兵们昨晚都过着怎样的不眠之夜。
马库斯很想心疼他们,但自己这边也需要安慰,除了天气之外,属下的出走也狠狠的打击到了他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抚额叹息,不得已只能亲自在战场坐镇,不然他手下士兵逃跑的情况会愈发严重。
「报告公爵大人,本来已经有士兵登上敌方的城墙,并短暂的和敌人进行近身交锋,但还是没有成功地斩出一条通路。」
「......断裂的云梯修补的怎么样了?」
「将中间的部分拆除掉,重新投入使用估计要等到中午的时间,因为上面沾染了不少血液,而现在已经冻成了血色的冰碴,清理起来比较麻烦。」
「......等太阳正盛的时候发起一波总攻,将我所有的精锐士兵都派上去,一口气打下城头。」
「明白!」
北方关卡内部。
今天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日子,因为太冷的关系,大部分的神箭手都哑火了。
「报告国王大人,由于神射手射击的精准度不高,暂时换上了使用小型投石器的士兵,神箭手军团被汉特大人勒令休息,私兵适应良好,没有城墙上的区域失陷。」
「我知道了,让大家不要吝啬木头,把火烧到最旺吧。」
「多谢国王大人体谅。」
「嗯。」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现在不论是做任何的动作都会有一种失温的感觉,在室内尚且如此,室外就更不用说了。这个雷诺公爵还真能狠下心,派出他的士兵在这种极端天气下进行战斗。
作为被动接战的一方,我有着抱怨的权利,但不能让自己的属下听到,这会搅乱他们的情绪。或许作为一名王者,一名统帅全局的主帅,就应该时刻保持着冷冰冰的样子,那样偶尔显露出的温柔就会被属下视之为珍宝,在这种低温下,我显然在向这个形象在努力着,从始至终没有露出过任何嬉笑的表情。
喝了一口用热水泡出来的花茶,早上没有进食并且遇到这种极端天气身体肯定会有点反应,我现在很饿,并且浑身没有力气,可相比于难受得出不了屋子的伊莉雅和艾姆两人,自己的情况就要好多了。
「还说要来帮忙呢......唉。」
对她们两个身体情况的担忧加上思考在我眼里还不算明朗的战局走向,已经开始折磨起了我没有多少智慧的脑细胞。不过我仍然没有忘记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从墨菲那里得来的药剂砸下去,阻止敌人最凶猛的一波攻势,从而奠定战局的胜利。
「但是......我真的能砸下去吗。」
一旦由自己出手,那整件事情的意义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可以对要我性命的人出手,比方说最早的地方领主兰斯,然后是刺杀军团的敌人,以及和我相距不远的雷诺公爵,干掉他们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可是现在正在城墙上战斗的士兵原本都是这个国家的力量,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死。
「别瞎想了,你这个白痴,非要等到危及性命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吗,防患于未然才是应该做的事情吧......」
晃动了身下的转椅,我将身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一下,小声的对自己说道。这是安抚自己内心的一步,也是我认为在进行比较重要的决定前必须要说服自己的一个过程,为了让自己不要后悔,一定要多思考,并且考虑全面。
而目前为这场战斗尽心尽力的显然不只是我一个人,城墙上的汉特,也正被一个人拉到了角落。
「军团长,给我一队人,我从西面的山边绕到他们后方,说不定有机会射杀敌首,直接结束这场战斗。」
「......奎因,我知道你前几天显露了两手,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现欲望,但是......你基本上出去了就是送死,还是听国王大人的话,以后老老实实的去当个箭术教官吧。」
「万一成功了可以救更多的人啊,对军队来讲不是好事吗。」
奎因的眼带绑在了头上,随时都可以拉下来遮住眼睛,其实汉特心中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估计要战后才能够进行讨论了,所以他希望奎因能够活下来。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自私的决定。」
「自、自......私?」
奎因呼吸出来的空气像是又灌进了肺里,差点让他气血上涌的喷了出来。
这怎么能称为自私,他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击杀敌方的主帅啊,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起码勇气应该是值得嘉奖的。
「你如果成了英雄,那我们算什么?」
汉特摆正了神色,严肃的对奎因说道。
「呃......」
「因为一个人而胜利的战斗是可耻的......那间接代表着其他人都没有起到任何该有的作用,士兵们的死算得上什么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只要你想想在士兵死去的战斗中突然被人歌颂出了一位英雄,作为亲属你自己是什么心情?」
「......大概会痛恨他吧。」
奎因不自在的搬弄着自己的手指,这里吹不到太多的冷风,可还是让他在站着的时候感到四肢僵硬,不过他的心里面暖暖的,或许是因为冒险的心思被打消了之后而感到安心,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事情没那么要紧了。
「你明白就好,所以少做些出风头的事,因为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把你拉下来的。」
「......呜。」
怎么说呢,稍微有点不甘心呢。
凭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错过了一锤定音的机会。就这样下去的话,等到自己老了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后悔吧。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会满口脏话的数落这位军团长并且可惜自己未完成的这件壮举。
青史留名可以,背负上千万人的怨念进行风光的加冕,所造成的结果不是已经展现在自己面前了吗。
那位不死的国王......早就将那曲折的未来展现在自己面前了。
「......军团长您说的有一点不对呢。」
「你说什么?」
汉特瞳孔微缩,看着找回自己气势的奎因,突然有种对方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错觉。
「死去的人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像灵魂仍逗留在我的身边一样,催促着我去实现他们未被完成的愿望。因为......这才是活着的人该做的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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