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而旁边的亲卫们也愣住了，只能按照他方才的吩咐行事，在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就开始了攻城器械的准备工作。
「......他没事吗，今天居然就开始架设云梯了。」
我透过玻璃窗子看向远方的人海，在高处已经可以看见竖排的木材正由士兵们搭建在一起，摆出三条长方形的阵列，指向这边城墙的方向。
「也许是预定中的安排吧，又或者是他昨晚的吩咐，总之，看样子他侥幸地逃过了一命。」
斯佩勒在我旁边气色好了一些， 昨晚上的事情之后，他显然也睡了个好觉。
「嗯......」
「战斗的事情您就该回避了，之前也商量好的，有什么战报会第一时间发给您，陆续的援军也会赶来，应该不用太过于担心。」
他对着我这边说道，稀疏的黑色头发上几乎已经能看得见头顶，低头的时候，窗外阳光反射回来的光线让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啊，倒不是担心，只是觉得难得过来一次，却没有发现对方暗地里的手段有些遗憾，原本他死去的话就不用考虑这种事了，但是现在却不得不防啊。」
雷诺公爵不会毫无依仗的在天下人面前攻打王都，以我目前的情报还想不出他在哪里留了后手。
「呵呵，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防备吧，王都那里还需要您坐镇才是。」
初步的面谈下我已经大致了解到了雷诺公爵的态度，至于后续的处理我确实不需要在场，这场战斗我的四支部队除了支援军团的一部分人会留在这里待命，剩下的都会跟我返回王都。
「真的要开战了吗？」
「嘘，别让军官们听见了。」
「他们不也怕死嘛，到了这种时候肯定会想要逃走的。」
我走下楼梯的时候，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了躲藏在角落里士兵的谈话，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皮鞋敲击在台阶上的骤停声让他们停下了交流，很快就遮着自己的脸跑开了。
「......」
驱使士兵进行战斗是自古以来的规则，他们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而我在承担责任的时候不也受过这么多伤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抬起头洒然一笑，我对着身边的禁卫说道。
「去通知斯佩勒一声，这里的军队要有逃兵了，注意一下。」
离开王都已经有两天的时间，算上回程，最少也是三天。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依然按照预定的行程回到了我的城市，格拉姆。
并没有风化得太夸张的几个大字印在了道路左边的石质路标上，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往来的人群都能看得见吧，和我一样。
「......怎么回事？」
城门口戒严了，这是我瞬间就判断出来的信息。
一般只有在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关闭城门，严禁内外人员出入，并且给予守卫军搜捕全城的权利。而现在......这情况比那也好不了多少。
「是国王的车架，国王回来了！」
守城的士兵眼尖的看到了我的钢铁马车，为了通知所有人而吹响了集结号角。
我坐在马车里没有移动，等着他们派人来给我解答疑惑，并敞开入城的道路。
「国王大人，您请入城吧！」
「凯文哪里去了？谁下达的城禁？」
面对我瞬间甩到他脸上的两个问题，士兵不慌不忙的抱拳解释道。
「守卫长大人正在城里处理暴民，是宰相大人下达的城禁。」
「暴民？你指什么。」
我不是很习惯隔着马车帘子的缝隙和对方说话，但是现在也只能进行这样低效率的询问。
「在您走后爆发了民怨，发生了抢劫，杀人，偷盗等一系列案件，还有的地方差点就被烧毁，死伤者的数量粗略估计有五千人上下。」
「......你是什么职务？」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带着红缨的覆式头盔下有着偏黑色的皮肤，手中持有一柄带着单边银色翅膀的铁质长戟，说起话来很快，并没有多加思考，看来这些说辞已经在心里准备很久了。
「值班守卫，回国王大人。」
「......跟我来。」
「是！」
这个年轻人的头脑还比较清楚，我也不介意给他一次晋升的机会，让他去禁卫军报到，谁让现在正赶上多事的时候呢，满地都是可以捡起来用作晋升的功劳。
通过城门口之后，我便渐渐观察到了还没有褪去的惨状。
街道上的店铺被砸毁，原本秩序井然的石子路两旁也坐满了无助的平民，她们大多数都是被害者，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乱中失去了大量的财富。
「是国王大人吗？」
「国王大人，您一定要帮我们讨回公道啊。」
「呜呜呜......」
我听着外面的叫喊声，却失去了拉开车帘的勇气。
人类就是这样，在祈求帮助的时候不会去思考这将带给你所期望的人多大的压力。
我曾经是个村民，渴望国王改善我们平民的生活，而现在我是个国王，可以清楚地体验到这句话要实行起来是多么的困难。
讨回公道也是一样。
惩罚暴民的时候，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比方说他的地位，财富，以及在暴乱中对其它人造成的伤害，而惩罚人数过多的时候，暴民的家属们也将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她们将会左右社会的言论，并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减轻犯罪者的罪行。
也就是说认真处理，结果我会成为罪犯家属痛骂的对象。不管不顾的话，马车外的这些人也会将牢骚撒在我身上，最后里外做不成个好人。
「如果这是雷诺公爵的手段，我还真得说一声佩服。」
先行一步回到了王宫，统筹全局的我还是应该坐在这里，这样下达命令的时候心中才不会有过多的情绪干扰出现，导致该办好的事情也因为状态的关系而办不好了。
「......平安的回来了啊。」
我在后宫里面接受了大老婆妮可的拥抱，伊莉雅她们也都微笑着坐在了身边。
「唉，可惜这次没有直接解决掉对方，要不然你们就该说凯旋归来啦。」
「只干掉主帅的战斗称得上是凯旋吗？」
伊莉雅盯着我的眼睛问道，她心里还是有点反感我用那么危险的手段的，现在没有太大的成效，估计也要数落我一阵子吧。
「嘿嘿，能避免人员伤亡肯定是最好的......先等等，你应该知道这两天王都里的事吧，毕竟是你爷爷发布的城禁。」
「哦，你说那个啊，问我还不如去问希娅呢，她应该在带领着教众修缮教会。」
打了个哈欠，伊莉雅从坐得屁股发硬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表示要回房休息了，艾姆也点头同意道，驱散了我现在满脑子的想法。
是啊，王宫没出什么大事就好，公事还是不要带到后宫里来了吧。
天色已晚，帕特里克也早就离开了王宫，就算我这个时候想问，看来也不是那么方便。
第二天我先去见了大臣们，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集体碰面，交流了一下雷诺公爵的情况，便很快就转到了他们这两天关注的事上。
帕特里克并没有因为战争正式开始或者我私下里出手而感到不满，他沉吟了一下，右手插在了白色短发的缝隙里，就这么撑着脑袋对其他的大臣们说道。
「前一阵子才讨论过对平民们有好处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我们严惩犯罪者的态度一定要积极地展现出来。」
「不会引发民众抗议吗，这次要判罚的暴民数量也太多了。」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情报问道，上面过万的数字有点不太像是真的。
「......虽然大多数人只是跟着起哄，但您也要明白这代表着什么。现在我们对于王都的掌控力已经没有了，暴民们觉得你离开王都就没人能管他们，这是件好事吗？」
「......只是被有心人引导了行为，我认为情节较轻者还是可以被原谅的。」
「在战争的时候，怜悯是最不需要的想法，这条规则对敌人对自己人都是适用的。哪怕激起了民怨，在战争期间让民众保持着一个不敢胡言乱语的谨慎态度，也能让我们减轻一定的压力。」
「......我明白了，收回我刚才的说法。」
揉了揉自己酸痛还没有缓解的肩膀，我连带着也转动了一下脖子，突然间转换到了内政的思维，还真是将战争的紧张感冲淡了不少，大臣们也是一样吧，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惊慌失措的表情。
「对了，在这几天里面，您说要扶持的教团也遭到了暴民们的袭击，我去看过一次，到处都是被烧焦的痕迹。」
「人都没有事吧，死伤的人多吗？」
我昨天晚上已经从伊莉雅那里得知了部分的消息，心里有底，因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太过着急。
「没事倒是没事，因为受伤的基本上都是暴民这一方......」
帕特里克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教会有这么强的防守能力还是很让人吃惊的，吸收而来的教众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在这种激烈的冲突中完全派不上用场，可他们就是毫发无伤的守了下来，还如预期的那样，对其他的民众实施了救助。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内情了，所以毫不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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