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念诗吗？」
从台上下来后，伊莉雅就给我这么蒙头盖脸的来了一句。
「没有啊......」
也许兴起的时候是开始胡诌了几句，但也不到那种专业的程度，和吟游诗人们比起来，我的发言还有不少讨论的空间，不过都已经过去，接下来游行也结束。
塞尔玛提亚的事情暂时算告一段落了。
回到城主府后，安德烈就已经在众人的监督下做起了临时城主的工作，因为没有前任城主的指导，我和斯佩勒两个人还要手把手地教他，在外人看来真像是啼笑皆非的事情。
「你说，他们三个像不像是祖孙三代啊。」
捂住左边嘴角的伊莉雅正侧着脸跟女仆罗莉说着话。
「啊？从年龄上看.......好像还正跟您说的一样。」
「我说的吧，诶，你说路伊是不是有点缺少父爱，所以最后才挑选了一个这样的人呀。」
「啊哈哈......这罗莉就不知道啦。」
跟权利大自己不知道多少倍的小姐说话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不过罗莉逆来顺受的事做得多了，倒也不在乎继续忍耐下去。
不过......国王大人真的是因为伊莉雅小姐说的原因才选择了这样一位举足轻重的新城主吗。
罗莉看着正对着年长他一倍的安德烈指手画脚的国王大人，不由得痴了。
「作为城主之后，你之前的位置还有新书记官的职位都要定下来，每周的日程，每月的报表和每季度的指导都要做出详细的安排，最好都贴到墙上，这方面以后由你的书记官做吧。」
「.......国王大人，这我都知道的。」
因为做过事务总管的关系，对于应对纷乱的事情还是有经验的，安德烈摸了摸脑袋，他发现就任之后事情确实多了不少，不过这多出来的事情却是国王大人略显稚嫩的辅导，其实没有必要的，但他说了也没用。
这倒有点像是自己经常对未成年女儿的嘱咐，虽然她老是不听，不过因为自己存在着担心，所以说出来也是为了不留遗憾，并不是真的没有在意到对方的心情，而屏蔽了对方的话语。
他应该也是这样吧......
「好了好了，别为难这个新城主了。」
斯佩勒在一旁安慰地说道。
「经过自发检举抓捕的罪犯，目前还需要就地处理，我们来讨论一下应该判处什么刑罚的决定吧，毕竟这是和我们三个人都有关的事情。」
军事大臣斯佩勒参与了对敌战斗，我则是敌军重点关照的人物，而安德烈则是在未来一段时间要解决这件事情后续影响的人，为了协调出一个对大家都方便处理并且达到目的的结果，开一个小会还是有必要的。
地点也不用变，这里就正好，位于原雷诺公爵城主府的房间，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出他的主人经常从这里望向外面，觊觎着天下的景色。
「诶？我也要参与吗？」
「当然了，你现在也是新城主了。」
「呃.......」
安德烈没有什么准备，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很多事情都是靠商量和经验来解决的，不需要我们有着巨量的知识储备，已经有了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在自己面前，却要选择更远更浪费时间的一条路来充实自己，是不利于事情快速解决的。
「那就开始吧，这些士兵是三方势力的集合体，雷诺公爵势力，城卫军势力，还有大地母神教的势力。虽然其中略有些共性的差别，但是犯下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叛国以及故意逃避罪行，再要追究他们临战撤退的行为的话，估计就有些严重了。」
「不会是死刑吧？」
塞尔玛提亚的人口已经很少了，尤其是青壮年的劳动力，就算这些人有罪，但就这么杀了显然也不会有更好的成效，除了失去名望，满足心里面的控制欲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那显然是不值的。
「死刑的处理办法通常都是在犯罪人数较少的时候才会按照规则来使用的，大范围人数的死刑和屠杀没有区别，是身为国王的您最不应该做的，所以不会是死刑，至少大部分人不会。」
「......您是说在已经被抓的这些邪教信徒士兵中再区分出执行死刑的人，和缓刑处理的人吗？」
「你小子挺机灵的，不错。」
安德烈被斯佩勒伸出手指突然夸奖了一下，还怪不好意思的。
「一个成熟的政权在大多数事情上都不能表现出过于明确的态度，这也是因为我们要避免冒险，避免出现事情无法收场的局面，所采取的一种中庸的处理方式。只要不全部处死，活下来的那批人就会和死去军官的家属成为一个对立面，各自宣扬政权的好与不好，而我们只要静待着他们消气就好，你看这样还是挺不错的吧。」
听起来确实像是完美的处理办法。
既避免了被舆论的矛头指向，又降低了名望损失的风险，同时还惩戒了罪犯，达到了清除城市危险源头的目的，在这种基础上，我已经找不出再多的言语来反对了。
「刚才您说到了对现有罪犯要进行一个区分，这个区分的判断是按照军职来的吗？」
「......安德烈你可能不太了解军职的概念，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斯佩勒的话听上去像是对安德烈有点失望，不过他并没有这种意思，反倒是对这个积极的年轻人多了一点信心。
有求知欲，懂得请教就好，不接受别人意见，一意孤行的国王是走不远的，就像......呃，稍微有点想的多了。
「咳咳，首先逃回来的军官很少，而他们大多都是舍不得自己的家属才回来的，所以这方面也因人而异，不能因为他们曾经坐到了像杜伊利乌斯那样的位置，就说他们是个坏人，对吧。」
「.......」
向长辈请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说话实在是太慢了，有思考能力下降的原因，也有卖弄学识的心里因素存在，这样对倾听他说话的我们就有点不太友好。但要是出言提醒的话，不仅气氛会变差，整个事情也会变得无法解决，所以，还是得包容，就像他们包容我们的错误一样，偶尔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一种隶属成熟的姿态。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收回了呼之欲出的话语，继续倾听了下去。
「我的想法是按人处理，不过这样需求的资源太大，绝对不是几天就能处理完的.......」
「也就是说，后续的工作压力会移交到我这边么？」
安德烈对着斯佩勒补充道。
「没错，当然我希望能有更好的办法，所以看你们还能不能提出更为中肯的意见。」
「......嗯，先不说按人处理所需要的时间，在这其中买通官员弄虚作假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一旦处理的时间线拉长，就会不可避免的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安德烈还没掌握好城主权利的时候，这样做是不是太为难他了，一个做不好，我们现在的决定又要推倒重做了。」
我指的是将他树立为塞尔玛提亚新城主的决定。
这个决定和我突然登上王位这种荒唐的事情不一样，是有一些基础的数据根据的，包含他这几年的功绩，为人处世的态度，还有应对大量事务保持一个高水准不会出错的能力，都是身为城主所需要的一种素质。
「您说的也对.....」
「先自检举的罪犯不死怎么样？按照人数比例留下.......呃，八比二的层数留下八成的人？」
「太多了，国王大人。」
斯佩勒第一时间就摇了摇头。只解决两成的罪犯，是缓解不了塞尔玛提亚犯罪的压力的，要是监狱满了，新建监狱也要支配资金，租用仓库等改建地又需要防备地下通路的危险，而且在对待罪犯的态度上，还是不能太过手软，这样民众也会看轻的。
「我们现在已经讨论到了留几成人的阶段吗？」
安德烈有些迷迷糊糊的问道。
「没有.......只是稍微回答了国王大人的想法罢了，不过......先自检举的罪犯，您的思路还真是奇特啊。」
自检举的罪犯在这次游行的呼吁下已经断断续续的有出现，但是相比于更加罪念深重的邪教教徒士兵，他们的存在基数还是太小了，所以斯佩勒也没有提起，现在想来，其实还有很多非大地女神教教徒的逃兵隐藏于民众之中，而将他们拉出来的话。
不，那样不是就更乱套了吗，人只会变得更多的。
斯佩勒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没有问题，便及时的提醒了一下。
「自检举的罪犯虽然认错态度可嘉，按照这个行为也是可以赦免一部分罪行的，但是人数基数比较少，并且如果说要将他们也算进留下的八成人里，陆陆续续的再有人来，被处死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的。」
「啊......」
这倒是我考虑有点失误了。
自发检举可以赦免罪行，看上去满足了民众的需求，并且惩戒到真正需要付出代价的罪人，但其关键点就在于，免除罪行的诱惑力比较大，在自检举人数增长的情况下，相应的罪犯也会增多，那么本来罪行不至于处死的人在这么庞大的基数下，也需要面临死刑了。
「我们为什么要按照现有的情报去定他们的生死呢？」
安德烈突然对着沉默的我说道，唤起了我一丝精神。
「你的意思是？」
「要是他们杀了其他的人，那确实应该为受害者的家庭做些补偿，塞尔玛提亚现在就有很多这样的守寡家庭，我相信您带领的军队在王都那边战死的士兵们也有，他们需要做出些贡献，而不是成为比奴隶还要无用的阶级遭到肆意宰杀，所以......」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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